第28章
第28章
鳳娓怔怔地看着沈朝, 好久都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了。
難得出現一個，居然是沈朝，這個以往非常不可能這麽做的人。
“沈大人, ”凝視沈朝半晌，鳳娓長嘆一口氣, 神情凝重地道：“我覺得你變了。”
“喵！”
一只小黑貓昂着腦袋從花叢裏轉出來，頭上還頂了一片大紅色的花瓣, 像戴了一頂帽子。
“哪裏變了？”沈朝将小貓抱起，面不改色地坐到鳳娓對面。
小貓看了看鳳娓, 又回頭看了眼抱它的人，然後便安心地躺下開始咕嚕。
沉重的氣氛被一只貓打破。
“這貓怎麽回事, ”鳳娓惱道：“誰是主人都認不到了。”
“可能貓似主人吧！”沈朝一下又一下地給小黑貓順毛，見它舒服地眯起眼, 和那夜的鳳娓一模一樣。他輕輕笑了下, 擡頭問：“郡主，你還沒說我哪裏變了。”
看着面前抱着貓的男人，鳳娓實在是做不出凝重的神情來, 只能氣呼呼地道：“以前你見到我都畢恭畢敬的, 生怕哪裏惹我不高興, 現在說話竟然帶着命令的口氣。”
“果然，男人啊！”她挺直了背, 睥睨着沈朝, 冷哼一聲：“不管什麽關系, 就算是小輩，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沈朝悶聲一笑：“郡主, 其實這怪不了我。”
“喵！”
“不怪你難道怪我？”鳳娓瞪了眼小黑貓, 有你什麽事。
“郡主, 您也說了是給點陽光就燦爛。”沈朝眼中盡是溫柔笑意：“所以您有沒有想過，我會改變，是您對我太好了。”
好到讓他産生了妄念。
“那我以後對你差點。”
“您不會的。”
“喵！”
“喵什麽喵。”鳳娓将小黑貓從沈朝懷裏搶過，塞到遠遠站着的婢女手中，吩咐道：“去廚房說一聲，不用做我的午膳。”
沈朝起身等候，鳳娓轉身朝他走來時，他道：“郡主還沒去過長寧侯府吧，不如午膳在侯府用怎麽樣。”
鳳娓奇道：“郡主府離侯府很近嗎？”
沈朝一笑：“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馬車已經等在大門外，鳳娓上車時看見一群人圍在定國公府的門口。
走過去一看，不是別人，是曾經來公主府替汪序向鳳娓提親的高老夫人。
不複上一次的慈和雍容，現在高老夫人眼角下垂，一雙三角眼陰沉可怖，尤其是看見鳳娓後，那眼神如果能殺人，鳳娓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這是做什麽呢？”鳳娓掃過幾名婆子亂了的發髻，臉色冷下來：“在國公府門前動手，有沒有規矩了。”
一名領頭的婆子苦着臉道：“郡主，是她非要進去找大小姐，我們不讓，她就想硬闖。”
高老夫人厲聲道：“鳳晚秋是我家的孫媳婦，又懷着我高家的血脈，自然得回到高家去。”
鳳娓問沈朝：“她怎麽沒被關起來？”
沈朝道：“除了汪家，其餘都是先關押男子，女眷以及未長成的子嗣皆軟禁在府中，待審理定罪後再行處置。”
鳳娓：“那她是怎麽出來的？”
沈朝無奈：“郡主，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講理，尤其是某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懂了，”鳳娓面露恍然：“不就是倚老賣老嗎。”
沈氏這時才出來，看見沈朝詫異：“你怎麽在這兒？”
現在着急的不是這事，沈氏看向鳳娓，解釋道：“我才知道大嫂被爹送回康家，所以來晚了些。”
“以後國公府的事要辛苦二嫂了。”鳳娓吩咐跟着她過來的親衛：“将高老夫人送去大理寺。高老夫人可不僅僅是高家的老夫人還是汪家女兒，既然其他汪家人都已經在大理寺了，她怎麽能一個人在外面呢，得讓他們團聚才是。”
“是。”
“你這個的惡毒的女人。”高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鳳娓，怒罵道：“活該陸子川要養外室……”
沈朝動了動眼眸，目光幽深地看了眼高老夫人。
“記着，”鳳娓面不改色：“她罵了幾個字，回頭就打高家人多少鞭。”
高老夫人立時收聲，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
“怎麽不罵了，”鳳娓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老夫人：“繼續呀！”
高老夫人當姑娘時是汪家小姐，後來嫁進高家，一輩子榮華富貴，哪裏被人這樣對待過，氣得一張臉又紅又燙，卻還不忘道：“你就是把我關起來，鳳晚秋也是高家的媳婦。”
“她是高家的媳婦又如何，難道她姓高嗎？”鳳娓冷冷道：“你不要忘了她姓鳳，是我們鳳家的女兒――帶走。”
看着高老夫人被帶走，沈氏籲了口氣：“今兒可虧了郡主，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種上了年紀的老夫人，稍微一不好，就可能影響到國公府的名聲，但現在把人以汪家人的名由送進大理寺，任誰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問過沈朝到來的原因，得知鳳娓要去看以後的郡主府，沈氏道：“恭喜郡主！”
鳳娓莞爾：“等郡主府修好了，請二嫂過去玩。”
客氣幾句後，鳳娓坐上馬車。
沈氏小聲叮囑沈朝：“皇上賜給郡主郡主府，那以後郡主再嫁郡君肯定會住在郡主府裏，這些你修葺郡主府時都得考慮到。”
“姑姑放心，”沈朝眼角餘光瞥了眼馬車：“我會把郡主府當成自己府邸來修葺的。”
馬車裏，鳳娓聽見這句話，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好，雖然是比之前放肆了點，但總的來說沈朝心裏還是尊着她，敬着她的。
“小姐，郡主把老夫人送進大理寺了。”
鳳晚秋坐在銀鏡前，聞言扭頭看丫鬟：“送進大理寺？”
“是，”丫鬟繪聲繪色地把當時的情形講了一遍，末了感慨道：“郡主可真厲害，老夫人那麽厲害的人都拿她沒辦法。”
鳳晚秋垂下眼睑：“不是她厲害，而是她是郡主，還那麽受寵，從前老夫人就不敢得罪她，何況現在。”
丫鬟道：“不管是什麽原因，反正現在高家人不敢來國公府了，小姐您也可以安心住着。”
“安心？”鳳晚秋苦笑一聲：“我哪裏能安心。”
“小姐……”
“你幫我個忙。”鳳晚秋讓丫鬟走近，她低語幾句。
丫鬟震驚：“小姐，國公爺都讓您養好身體，他會護着你們的。”
鳳晚秋低頭看了看肚子，淡聲道：“再護着這個孩子也是高家的血脈，以後出生了，得知自己是高家人，讓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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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馬車簾子忽然被掀開，鳳娓瞪着馬背上的沈朝：“你之前在園子裏說貓似主人什麽意思？”
她之前沒多想，剛才閉目養神的時候，突然想起，越琢磨越不對。
沈朝拍了拍馬兒的脖子，讓馬兒靠馬車更近些。
“前日晚上……”
“停，”鳳娓打斷沈朝的話：“這關前天晚上什麽事？”
“那天晚上郡主你自己說的，你覺得我長得好，你很喜歡。”沈朝放輕了聲音：“小黑貓要我抱，想來也是覺得我好看。”
鳳娓看向馬車裏的疊月，疊月連忙道：“我沒聽到。”
沈朝聽到疊月的話，他道：“當時疊月姑娘幫郡主您準備醒酒湯去了。”
鳳娓深吸口氣：“我當時是把你當成畫舫的公子，那些話不是對你說的，是對畫舫公子說的。”
“不是，”沈朝否定道：“郡主當時的原話是――我跟你說，我有個長得非常俊但沒有血緣關系的侄子，我可喜歡他那張臉了。”
鳳娓：……
氣咻咻地放下車窗簾子，鳳娓瞪了疊月一眼，又暗暗罵了齊星星幾句。
“郡主，”疊月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沈大人會不會是騙您的。”
鳳娓斟酌了下後搖頭：“他沒道理騙我呀，騙我說我說過喜歡他的臉對他有什麽好處嗎？”
而且她覺得這是她會說的話。
疊月沉思片刻後搖頭，除了借此可以調侃郡主外沒有任何好處，但沈大人在心中把郡主擺得那麽高，怎麽可能想調侃郡主呢。
“怪不得昨日沈大人說您不是喜歡他的孩子，是喜歡孩子和他相似的臉。”疊月同情地看着鳳娓：“郡主，怎麽辦？”
“涼拌。”鳳娓只憂慮了幾息就恢複了平日裏的氣定神閑：“喜歡他臉的人那麽多，多我一個又怎麽樣。再說了，我只是喜歡他的臉，又沒想要他的人，比起其他女子來，我可純潔多了。”
疊月暗自腹诽：是純潔，都純潔到被沈大人抱着睡了大半夜。
“郡主到了。”沈朝撩開車簾子，伸出手要撫鳳娓下來。
“不用。”鳳娓沒扶沈朝的手，鑽出馬車，她擡頭一看――長寧侯府。
“郡主府就在旁邊，”沈朝收回手，泰然自若地解釋：“昨日我便拿到郡主府的圖紙，郡主要不先看圖紙，再去郡主府實地查看。”
圖紙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完的，看完圖紙就到了吃飯的時辰，再吃個飯，休息一會兒就到下午了。
“不了。”
長寧侯府沒有長輩，傳出流言，她是不懼，但沈朝還要說親事呢。
一想到這點，鳳娓就後悔前日醉得那麽厲害，竟然抱着沈朝睡了大半夜。
她之前沒有想到這點，現在越想越後悔。她對這些是不在意，但萬一沈大人對這方面看得很重呢。
“你把圖紙拿到郡主府，我随便看看就是了。”
鳳娓看沈朝的目光充滿了愧疚，好好一個黃花大閨男，就這樣被她壞了清白。
饒是沈朝心有七竅，也被鳳娓這一眼給看懵了。
“郡主您……”
“沈大人，對不起。”鳳娓做事敢作敢當，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