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沈朝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 大興雖然民風開放，但女子名節依然重要。

流言四溢，即便衆人明白是三公主主動纏着沈朝, 但若沒人出來阻止，到最後, 為了三公主的名聲，沈朝的确有可能被逼着娶三公主為妻。

“這能行嗎, 她會相信嗎？”鳳娓道。

“直接說她定然不會相信，但若是被她看見我們有過分親密的行為呢？”沈朝道：“當然, 不是真的親密的行為，只是裝出來, 讓三公主誤會。”

緊接着他還向鳳娓保證：“郡主放心，我一定不會輕薄于您。”

鳳娓沒有擔心這個, 真親密起來, 還不知道是誰輕薄誰呢。

她問：“那要裝多久？”

沈朝默了默：“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只盼着三公主早日放棄吧。”

鳳娓略過思索後忽然一臉狐疑地打量着沈朝：“你今兒個來該不會不是為了我的郡主府, 而是為了這個吧？”

“當然不是, ”沈朝蹙了下眉頭, 似乎覺得自己被冤枉了，但很快松開：“我本來沒想麻煩郡主, 但郡主提起, 我才想到這個法子。”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鳳娓, 見鳳娓沉默着，他忐忑問道：“郡主可願意？”

鳳娓不是不願意, 幫沈朝這個忙對她而言不是難事,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依你所言, 的确可以讓三公主誤會你我二人有不可言說的關系，可是我們又不會成親，她難道不會疑惑嗎？”鳳娓道。

“這我倒沒想到，的确，若兩情相悅又不成親是很奇怪，”沈朝抿了抿唇，很是苦惱的模樣：“如何能既讓三公主誤以為我是郡主您的人，又不會覺得我們不成親是一件奇怪的事呢。”

“這還不簡單，”疊月坐在二人身後，她道：“裝作郡主喜好沈大人你的美色但又不願意對您負責，不想讓您成為郡馬不就行了。簡而言之就是情人或者外室。”

“這……”沈朝遲疑：“萬一傳開，只怕對郡主名聲有礙。”

“不會傳開，”鳳娓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我們只在三公主面前演，其他人不會知道，而三公主也不會把這件事大肆宣揚。”

沈朝還是猶豫不決：“三公主做人喜怒無常，萬一他說出去了，如何是好？”

鳳娓篤定信心十足：“我有辦法讓她不說出去。 ”

沈朝：“什麽辦法？”

鳳娓擡了擡下巴：“山人自有妙計。”

沈朝一笑，神色輕松起來：“如此，那就先謝過郡主了。”

鳳娓正想說不用謝，忽覺不對，她好像還沒答應吧。

想說什麽，但瞅了瞅沈朝――沈朝剛來時雖然面帶笑意，但眉宇間仍有淡淡愁緒，現在則已經消失不見。

算了，就當是她在夢裏輕薄了他的賠禮吧。

“先說好，”鳳娓道：“等你有了想成親的女子，或者我有了想成親的男子，就不裝了。”

“這是自然。”

沈朝面上笑意滿滿，看得鳳娓也忍不住彎了嘴角，但當沈朝接二連三地釣到魚，還是大魚，她就笑不出來了。

“郡主不必生氣，”沈朝明下人将兩人釣的魚倒在一起：“郡主幫我這麽大一個忙，這次釣魚，就當我輸給郡主了。”

“哪裏要你讓，”鳳娓瞪他：“輸就是輸，賭注就是幫你這個忙，你也不用想着如何謝我了。”

沈朝笑：“那我可占您便宜。”

“知道就好，”鳳娓傲嬌地哼了一聲，而後道：“別站着了，趕緊烤魚吧，吃完了我們一起回京。”

“這就回京？”距離大皇子婚期還有好幾日呢。

“做戲就要做全套，”燒烤架子以及各種配菜都已經準備好了，鳳娓拿起一串剝好的蝦仁烤起來：“對了，汪家的案子了結了嗎？”

“已經結案，”魚還在處理，沈朝随意拿了一串雞翅膀：“高信雖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被判流放。”

鳳娓對此早有預料，高信已經入仕，就算不知道汪家和高家最核心的秘密，但要說完全沒插手是不可能的。

“五皇子的案子呢？”她又問。

沈朝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進展。”

吃完燒烤，兩人去向靖安大長公主告辭。

聽到鳳娓要回京，靖安大長公主看了眼沈朝後問道：“不是說等大皇子成親再回去？”

鳳娓坐在大長公主身旁：“原本是那麽打算的，可是沈朝不是來了嗎，正好路上可以做伴，反正也沒幾天了。”

大長公主乜她一眼：“如此前兩日二公主來的時候你怎麽不和她一起回京，本宮沒記錯的話她可是一直纏着你讓你跟她回京來着。”

鳳娓一噎，回答不出來，于是抱住大長公主的手臂撒嬌：“娘親……”

“你又不是不知道娓娓的喜好，二公主哪能和沈朝相比。”定國公也在，笑呵呵地道：“娓娓，你爹我說得對是不對？”

鳳娓氣結：“爹，沈朝還在呢。”

定國公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麽，他還不知道你的那點小愛好？”說着，他問沈朝：“你知道她為何對你還不錯嗎？”

沈朝強忍笑意：“因為郡主善良。”

“我不和你們說了，”鳳娓氣呼呼地離開，走到門外停下腳步，沖屋裏道：“你還不走？”

沈朝遂起身向大長公主與定國公告辭。

“沈朝，”定國公看沈朝的眼神非常和善：“娓娓的脾氣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了，她若有不對之處，你多擔待些。”

沈朝目光微動，旋即鄭重道：“國公爺言重，在我看來，郡主樣樣都好，沒有不對之處。”

定國公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道：“若當初陸子川也能像你這般想，娓娓也不會休夫了。”

“你還不如說若娓娓嫁的是沈朝，娓娓就不會休夫了呢。”大長公公主嗔了定國公一句後看向沈朝：“行了，你去吧，替本宮看着她一點，別仗着她皇上表哥寵着她就無法無天了。”見沈朝要說話，她道：“你也別替她說話，她的性子本宮最了解不錯，氣頭上來了，不管不顧的，須知留三分餘地，對人對己都好。”

沈朝恭聲應下，轉身離開。

等他們走遠了，大長公主才再次出聲：“你看中沈朝了？”

“不是我看中，是沈朝自己有這個意思。”定國公一笑：“我不信殿下沒看出來。”

大長公主淡定道：“看出來又如何，你的女兒你自己不了解？她沒看中，我們說再多也沒用。”

“她現在沒看中不代表以後看不中，沈朝是個聰明的，又長了一張娓娓喜歡的臉，讓娓娓對他傾心不是難事，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做到。”定國公笑得十分滿意，仿佛已經看到了鳳娓與沈朝成親的畫面：“以前我還擔心娓娓一直找不到滿意的郡馬，以後會不會養面首，現在我可算是放心了。”

大長公主眉梢一挑，輕飄飄地道：“這麽說以前你贊成娓娓養面首都是說來哄我的？”

定國公笑容僵在嘴角，對着大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幹幹一笑：“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她能覓得一真心對她的好，豈不是比養面首好。”

“現在看着好，以後卻未必。”大長公主喟嘆一聲：“罷了，兒女自有兒女福，只要她樂意，就随她去吧。”

回京鳳娓沒有坐馬車，而是陪沈朝一起騎馬。

進城之時，鳳娓注意到有不少人在看她與沈朝，悄聲道：“估計不用到明天，三公主今兒個就會知道你去別院接我回京了。”

沈朝騎在馬背上，玉冠束發，堪稱風姿綽約。

他正要說什麽，一個身形瘦削的女子忽然從旁邊蹿了出來，跪倒在他們前面。

“郡主。”沈朝面色一變，下意識伸手拉了下鳳娓：“小心。”

後邊的護衛翻身下馬，正要去将人拉開，那人忽然快速地沖鳳娓磕了幾個頭，泣聲道：“郡主，求求你，讓我進城吧。”

鳳娓詫異：“你認識我？”

女子哭泣的聲音一頓，她擡起頭，讓鳳娓看得更仔細些，只是神色卻帶着羞愧：“郡主，我是董芷柔。”

鳳娓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想不想地道：“我不認識你！”

倒是旁邊的沈朝目光微微一動，但是他什麽也沒說。

“郡主。”疊月驅馬上前：“你不記得了？她就是陸子川養的那個外室。”

鳳娓的确不記得了，聞言她再次看向董芷柔，細看後是有幾分熟悉，但也沒那麽熟悉，畢竟當初她去抓奸時也沒看這人幾眼。

但她記得當時的董芷柔穿着一身白色繡花長裙，看着既漂亮又溫和，可眼前之人，不要說戴首飾，就連衣裳都打了補丁，人更是瘦得沒了形。

但這與她無關。

“你要進城就進呗，”她問：“求我做什麽？”

城門的衙役早就過來，拱手道：“啓禀郡主，這人沒有路引，按理不能讓她進城。”

鳳娓聽了覺得奇怪，當初董芷柔在京城住了那麽久，難道就沒有京城的戶籍？

不等她詢問，董芷柔已經哭訴起來：“郡主，求求您讓我進城吧。我那孩兒出生沒三天就被陸家人抱走了，他們還不許我打聽，把我關起來，我是偷跑出來的。”

沈朝眉頭一皺，插手陸家之事于鳳娓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指不定會傳出什麽流言蜚語。

“郡主先走，”他道：“這裏的事我來解決。”

鳳娓卻對衙役道：“這人我認識，是陸家二房少爺陸子川的妾室，你們放她進去吧。”

說罷鳳娓夾了夾馬腹，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城。

“我以為郡主你不會幫她呢。”疊月道，陸子川才娶新婦不久，董芷柔這一進京，勢必會打破陸家平靜的生活。

“幫她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卻能讓陸家雞飛狗跳，我為什麽不幫？”

既然陸子川當初養了外室，就要承擔這件事帶來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