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萌最開始不擅長這些筆杆子的東西,但有了領地之後,被逼着學會了怎麽用筆杆子鞏固自己的統治。
當了統治者,總要學些“蠱惑”的手段。
換了一個世界,換了一個時代,引導輿論之事,白萌還是駕輕就熟。
卿昱看着有趣,讓白萌多寫一點,弄一個當代女四書出來。
白萌輕飄飄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為了幫你欺負誠王妃,我至于寫這些有的沒有的東西嗎?我現在忙得很,沒空。”
卿昱摸了摸鼻子,表面上放棄了這個想法,實際上心裏還是繼續琢磨着怎麽讓白萌寫書。
他已經認定了功德對白萌有用,著書指導天下婦女行為這種事肯定有很大的功德,怎麽也要磨着白萌同意。
不過現在白萌的确忙碌,卿昱暫時将這個念頭押後。
“仲将軍已經在京郊大營休整,明日朕要出城迎接。萌萌要不要和朕一起出城門迎接?”卿昱問道。
白萌問道:“你的大臣同意?”
皇後随皇帝出城迎接大軍歸來并非沒有先例,前兩代皇後都是有此殊榮的。只是後來皇後不再參與政事,幽居深宮,這些“抛頭露面”的事就很少見了。
卿昱道:“若不是萌萌你號召全國女子捐錢捐物,哪有大承此次的勝利?你理應代表大承女子,接受大軍謝意。”
白萌笑道:“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卿昱得意笑道:“去吧?”
白萌點頭。都這麽說了,為了這個象征意義,她肯定得去的。
大軍凱旋當日,白萌頭戴金龍翠鳳冠鳳冠,額間系珍珠抹額,臉上粘貼着珠翠做的額花面飾,耳朵挂着垂珠耳墜。她身穿華麗翟衣,腰部束着的副帶、大帶、革帶上懸挂着玉佩小绶,身後系着大绶。全套繁瑣禮服穿上,可是折騰人。
卿昱也不例外,他也身着麻煩程度不比白萌弱的皇帝冕服,以表示對大軍的看重。只是他不需要像白萌那樣頭上臉上裝飾那麽多東西,因此比白萌早一些結束,然後非常壞心眼的坐在一旁看白萌忙,還要上去添亂。
白萌無奈:“陛下,求你心疼心疼我,一直當衣服首飾架子我不累嗎?”
卿昱秒慫,乖乖端坐等白萌梳妝打扮完畢。
白萌扶着沉重的頭冠,問道:“這鳳冠好看是好看,就是麻煩了些。你頭上的冠冕重嗎?”
卿昱搖晃了一下腦袋,冠冕前後兩側玉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重。登基時儀式太長,我脖子都疼了。”
皇帝冕服是在重大儀式場合才會穿戴,比如最初登基的時候,祭祀天地、宗廟、社稷、先農的時候,以及正旦、冬至、聖節、冊拜等時候。
迎接大軍凱旋本不屬于這些場合,但是對鞑靼的勝利意義非凡,卿昱和朝臣商量之後,決定按照最高規格的儀式來辦。因此皇後穿禮服,皇帝穿冕服,來迎接這群從北疆歸來的将士。
白萌牽起卿昱的手,道:“走吧,快點結束,不然你脖子又得疼了。”
卿昱點頭,玉簾又發出清脆響聲。
卿昱好似覺得這挺有趣,腦袋前後左右晃了一圈,結果玉簾打了臉,慘兮兮的看向白萌。
白萌捏了捏卿昱的手,道:“傻乎乎的。快走了。”
卿昱嘴上嘀咕着“哪裏蠢了”,耳根卻紅透了。好吧,他自己也覺得剛才那動作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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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早就清場開道,帝後二人乘坐銮車來到城門口,和文武百官一起,等候大軍入京。
很快,在京郊大營休整完畢,将盔甲擦得透亮的大軍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白萌眼皮子跳了跳。沒想到這個世界的軍隊氣勢還挺強的,讓她差點條件反射豎起防禦。
她眼角飛快的掃了一眼周圍,看着周圍人皆露出感嘆感動的神色,她也跟着露出同樣激動萬分的神色。
卿昱抓着袖口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若不是顧着帝王之儀,他定已經迎了上去。
仲存在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就已經下馬。待看到皇帝的時候,他一直擔憂功高蓋主的沉重的心舒緩了一陣,甚至還有些感動。
仲存知道帝後和文武百官這身服裝的含義,知道了皇帝對他功績的贊揚,這一瞬間,他生出了為皇帝馬革裹屍,也心甘情願的沖動。
雖然這沖動很快就被理智壓了下去,他還是會按照自己的計劃告老乞退。但這感動的痕跡已經留在了心間。
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為的是什麽?除了保家衛國之外,就是回報帝王的伯樂之恩。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是這個時代人的共識。
仲存心中百味繁雜,其他将士們則被感動的一塌糊塗。他們在仲存的帶領下,對着卿昱跪下。
仲存道:“陛下,幸不辱命!”
将士們合道:“幸不辱命!”
衆多将士聲音集合,響亮如洪鐘,震人心神。
卿昱本來就容易感性,他眼眶當即一紅,不顧什麽帝王儀态,上前将仲存扶住,道:“将軍多禮……朕、朕才是……”
卿昱本來想順着說幸不辱命,護住了後方。但這話怎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白萌立刻握住了卿昱的小臂,裝作一同扶着仲存,手底下用了一丁點力。
就這一丁點力,卿昱的紅眼眶瞬間正常,不過眼淚是真的要出來了。
“将軍快起來吧。”白萌輕聲道。
帝後都來扶他,仲存誠惶誠恐的站起來。
太監這才喊道:“衆将士平身。”
白萌微笑的看了卿昱一眼,卿昱忙把眼淚憋了回去,按照提前預定好的流程,繼續走下面的儀式。
卿昱給衆将士敬了酒,說了些鼓勵的話之後,文武百官和将士便要從城門口入京,沿着早就清理好的街道,走進皇宮,接受冊封獎賞。
大軍停在京郊大營,這次跟随入京的都是有功之臣。
帝後坐車,文武百官和将士們都騎馬,三個隊伍分別是帝後儀仗隊、文武百官和重頭戲的回京将領。
雖然隔着文武百官,但帝後在銮車中,仍舊聽到京中百姓因北疆将士入京而發出的歡呼聲。
白萌撩開簾子往外看,兩邊人群在他們銮車走過時是跪着的,待帝後儀仗走過之後,百姓們就站起來歡呼。有些百姓手中還提着放滿鮮花水果的籃子,還有些女子拎着一懷抱手帕荷包。
這些難道都要往将士們身上砸?
鮮花也罷,這水果……罷了罷了,都是百姓表示敬意和喜意,将士們便是被砸了,也只會高興吧。
卿昱撩開玉簾,将自己委屈的表情露出來:“萌萌,你捏疼朕了,朕的手臂肯定青了。”
白萌伸手捏了捏卿昱的鼻子,道:“你還好意思說?我若不制止你,你看你要說出什麽話來?那是你能在那裏說的話嗎?”
卿昱放下玉簾,把自己的臉遮住,道:“好吧好吧,都是朕的錯。可是朕的胳膊青了。”
白萌嘆了口氣,将卿昱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前,輕輕捏着。卿昱露出滿意的笑容。
“萌萌,百姓的歡呼聲真好聽。怪不得許多皇帝都好大喜功。被這些百姓的歡呼聲簇擁着,真的很高興。”卿昱道。
白萌道:“明弈喜歡,以後多為百姓做實事,肯定還會有更多的歡呼聲。”
卿昱道:“朕當然知道。理是這個理,只是不知道朕做不做得好。”
白萌笑道:“做不做得到,明弈都是皇帝陛下。你做不到,就沒人做得到了。”
卿昱想了想,抱怨道:“萌萌你很苛刻。朕知道,朕會努力。”
說完,他還捏了一下拳頭。
白萌看着卿昱,忍不住笑意更深。
她的視線又飄到車窗外。
歡呼聲啊,她很久沒聽見了。
這時候,突然有點想念那個時代,那個世界,那些會為了她的勝利歸來歡呼的民衆。只是那時候,他們不是為了什麽國家榮譽感,而是為了生死存亡。
國家,人民,對白萌而言,真是一個新穎有趣的話題。她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和魅力。
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麽一日,她也會真心為這個國家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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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之後,白萌還要陪着卿昱,将整個冊封儀式走完。
這些都是事先已經商議好的,卿昱只需要高坐龍椅上,等候太監将早已經寫好的冊封聖旨念完即可。
雖然早就知道仲存會告老,但對他的冊封還是先要必須的,之後再慢慢就這件事讨價還價。
有退意,或者對冊封不滿的将士,也不會當即給皇帝難堪,只會之後私下慢慢周旋。
冊封之後是宮宴,白萌擔心這些将士們吃不飽,又覺得春寒料峭,食物恐端上來就涼透了,便上的是一人一口小火鍋。
每桌都陪了宮人,給這群不一定會認識熟透的食材長什麽樣的文武百官們燙菜。
白萌本以為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火鍋,沒想到用于宮宴還是第一次。不過現在宮裏是她一言堂,她說要這麽辦,就這麽辦了。
火鍋,這裏的人都吃過。大雪紛飛的時候,三兩好友聚在火鍋旁,涮着切得薄薄的肉片,或者時鮮的蔬菜,蘸着自家調制的蘸料,再配上一壺暖過的酒,這也是冬日雅趣之一。
只是他們沒想到,居然在宮宴上,也能吃到火鍋。
将士們更沒想到。
便是沒來過宮宴的人,也早就打聽好了,這宮宴沒什麽可吃的。有能吃的,端上來也已經涼了。他們在邊疆寒苦,涼了的東西也能吃。但其他人不吃,他們胡吃海喝,恐有些丢臉。
所以他們都提前吃飽了肚子,免得在宮宴上肚子餓得咕咕叫。
沒想到……這好像和打聽的不一樣?
看着鍋裏咕嚕咕嚕開着的高湯,聞着那不知道用什麽食材熬出來的極其鮮美的味道,将士們面面相觑。
糟糕,好似又有些餓了。
仲存眼皮子跳了跳,裝作無意的對身邊兵部尚書李莞道:“今年的宮宴,還真是有些不一般。”
李莞拒絕了宮人的伺候幫忙,自己夾了一筷子羊肉卷放入乳白色的湯汁中,道:“因為有皇後了嘛。你家不也是娶了媳婦之後,日子才好過?”
仲存眼皮子跳了跳。他母親早逝,一幫大老爺們自己處理內院的事,是沒那麽精致,的确是他讨了媳婦之後生活才越來越好。但……別告訴他,皇帝家也這樣?
“有什麽奇怪的嗎?”李莞笑道,“自從帝後大婚之後,咱們當臣子的在留宿宮裏的時候,也舒坦不少。皇後節儉,不喜歡那些虛的。你敢想象?上次咱們在宮裏,居然吃的是羊肉湯面?熱騰騰的湯面,羊肉随便加。味道太好了,有幾個同僚還不小心吃得有點撐,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仲存幹笑:“味道有那麽好?”
李莞道:“确實好。回去之後我想了許久,讓府中的廚子試着做了好幾次,就是沒宮裏那個味道。以前也沒聽過宮裏誰羊肉湯做得特別好,恐怕是皇後陪嫁的方子。”
仲存不知道李莞怎麽突然就八卦到這個地方了。他見其他大臣都淡定的吃火鍋,自己也不再端着,倒了一盤羊肉進去煮。
其他将士也跟着稍稍放開了。他們這群從邊疆回來的粗漢子們,學不來文臣那一片一片燙肉的風雅,還是一盤一盤的煮吧。
“皇後?若我沒記錯,皇後姓白……那白家能有什麽方子?”仲存道,“難道是榮王府?”
“怎麽不能是榮王府。皇後從小在榮王府長大,榮王府又沒有其他女兒孫女,她就是榮王府的掌上明珠。再加上她母親的嫁妝,她有什麽好東西都是正常的。”李莞誇贊道,“這倒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皇後真的賢惠,還是福星。你回來之前應該也聽說了些。若不是皇後,你以為你還能凱旋?你在邊疆吃的穿的,都是皇後捐了自己所有嫁妝銀子,號召天下女眷給你們湊的。我媳婦都帶着家裏丫鬟給你們縫了好多衣服,啧。”
李莞臉上露出明顯的吃醋表情。他媳婦親手縫制的衣服,居然被其他臭男人穿了,簡直不高興。
仲存喃喃道:“這個我當然知道。”
邊疆還立着功德碑呢。将士們知道哪些軍備物資的來歷的時候,一個個泣不成聲,士氣空前高漲。
“皇後還真捐了所有嫁妝銀子?”仲存還有些不信。
李莞道:“皇後的嫁妝單子是會念出來的,至少念出來的嫁妝銀子,都捐了。你說這皇後傻不傻?”
便是有不在嫁妝單子上的私産,那也不可能超得過嫁妝單子上的數。畢竟皇後的嫁妝單子也是炫耀財力,表示底氣的一部分。
仲存喝了一口溫酒,道:“傻,真傻。”
“皇後節儉,賢惠,體貼,我們這些當臣子的,她也能為我們着想。榮王府教得好。”李莞嘆氣,“皇後更是有福之人,她入宮之後,太後自己把自己弄成了殘廢,誠王被降爵,右丞相叛國被斬,左丞相馬上會自請告老,現在是陛下的一言堂。無論是宮裏想對帝後不利的刁奴,還是之前鞑靼的刺客,都受了天譴,自尋死路。”
雖然這些都是朝堂上要壓下去的事,但仲存早就打聽過了,所以心裏并不驚訝。只是他以為這是皇帝蟄伏後的爆發,誰知道,這居然和皇後還有關系?
民間傳聞皇後乃是有德有福,天生鳳命之人。他還以為是白家或者榮王府故意傳出來給皇後貼金的,難道是真事?
“今年終于有了春雪,緩解了春旱。北疆也大勝得歸。”一旁新任戶部尚書,原本戶部侍郎曾行道,“天佑大承。”
曾行雖然沒說皇後什麽好話,但他特意點明了今年,顯然也是意有所指。
仲存開始往嘴裏塞肉,好彌補他死掉的腦細胞。
這皇後,還真有些神異?嗯,肉挺好吃的。比他在北疆吃到的火鍋好吃多了。不愧是宮裏的火鍋。
“今年陛下還有大動作。”李莞提點道,“這大動作是陛下私下召集大臣商議的,還未公開,恐怕你也不知道。不過這是好事。陛下如果讓你接手,你可一定要答應。”
曾行在聽了李莞的話,之後,卻沉着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李莞得意的勾起嘴角,繼續神秘兮兮對仲存道:“別理他們這些文臣,他們心裏酸着。”
曾行冷漠臉:“呵呵。”
李莞笑得更得意了。
仲存一頭霧水。到底有什麽機密的事情自己沒有打聽道?有什麽事,能讓這兩至交好友露出好似絕交了的表情?
不過雖然好似絕交,這兩人一會兒就繼續低聲聊天,之前的隔閡好似做戲似的。
仲存也懶得理這兩竹馬好友了。他繼續喝酒吃肉,等着其他朝臣來敬酒。
在敬酒的時候,他發現,身居高位的大臣,文臣都笑得跟牙疼似的,武官都笑得一臉喜氣。按理說,打敗鞑靼這麽大的功勞,便是看不順眼武官的文臣們,也不該露出這種表情才是。
仲存心想,肯定和剛李莞所說的事有關吧?
他還真忍不住好奇了。
同時,仲存也看到了朝堂中少了許多老面孔,多了許多新面孔。
仲存早就知道朝堂被清洗了一遍之事,據說那些人多以貪污受賄玩忽職守而被皇帝斬落下馬。但仲存不覺得這些簡單的罪名是皇帝發怒的原因。他以為,這肯定是皇帝在排除異己。
但現在看朝堂中剩下的大臣,有許多和那些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不但沒有受牽連,也似乎對那些人的遭遇并無同情之意,雖有憤慨,那憤慨也是針對被責罰的人,而不是他們所受到的遭遇。
甚至有幾個人在提及這些人的時候,頗有些罪名太輕的意思。
仲存更加疑惑了。
雖然很多大臣都因為貪污落馬,但明白人都知道,他們絕不是因為貪污才被皇帝處理。
這些人的貪污沒有造成太大民怨之前,皇帝才懶得管這些小事。
至少大承的帝王,還沒有在貪污這個問題上對大臣太苛刻。
如果是因為站錯隊或者是之前對皇帝不敬,被處理掉的大臣曾經好友應該不是這幅态度才是。
便是有些人見風使舵,可這其中有些人是真的正直之人,不會因為好友被殺就急忙撇清關系。
何況,這不是撇清關系,而是一副羞于認識,恨不得将其再殺一次的恨意。
仲存有點懵,他覺得自己還有許多需要打聽。
不過很快,他就不需要打聽了。
皇帝單獨召見他。
仲存微醺的醉意立刻清醒,比沒喝酒之前還清醒。
“公公,陛下有何事召見微臣?”仲存立刻塞了一錠銀子給內侍。
內侍笑着推脫,道:“鎮北侯的銀子,灑家可不敢要,鎮北侯可別折煞灑家。鎮北侯是有功之臣,陛下召見鎮北侯,當然是為了賞賜。”
仲存見內侍的表情不似作僞,心裏稍稍安定一些。
他的确現在是大功之臣,便是之後會被猜忌,那也是之後的事。仲存唾棄自己,是被剛才的胡思亂想吓到了。
大臣們在大殿前廣場露天搭着的棚子下吃飯,皇帝則在殿內吃飯。但內侍帶仲存去的卻不是殿內,而是大殿後的暖閣書房中。據說皇帝累了,早早離開宴席,正在暖閣休息。
仲存進了暖閣,暖閣之中除了帝後之外,還有榮王。
仲存曾經和榮王并肩作戰過,只是之後為了不被先帝猜忌,兩人裝作鬧翻,然後很多年沒有聯系。
榮王見了仲存,得意洋洋對着白萌道:“萌兒,這是你外祖父的好兄弟!”
仲存嘴角一抽。你當着皇帝的面叫你外孫女的乳名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