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外飛仙
天外飛仙
劍意東來, 若天外飛仙，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飛花竹葉，橫斜飄散。
像是完全知道透明觸手的方位，竹劍信手一挑，觸手就軟軟地現出原形，與淩厲劍意相碰，瞬間被切斷，痛極地縮了回去。河怪仰天長嘯，周身鱗片張開，又锵锵的收了回去，仿佛加固了铠甲，将劍氣反彈了出去。
“轟隆隆”，遠處的山塌了一角。
衆人只見一陣風影而過。
飛霜城的弟子明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安靜了下來，紛紛爬起來，朝祭壇上踉跄跑去。
宋正宜眼睛一亮，漾起萬般笑意，喜出望外地喊了一聲：“謝峭！”
南開誠剛才被河怪狠狠反擊了幾把，不可謂有還手之力。但他仍跪在原地，不知道往安全地帶走去，只癡癡地看着那人，喃喃道：“公子……”
“啧。”賀蔚然不耐地轉了下手腕，長鞭“滋啦”一聲如蛇影般消失在他的腕間。
他身形一閃，比宋正宜快了一步，落到謝有儀身邊，轉身便抽出一鞭子。
灼傷的感覺太過逼人了，南開誠迅速回神，滾地躲開。
“別礙事。”賀蔚然整理了一下袖子，看也不看他，語氣慢悠悠的。
河怪的頭部從賀蔚然腳下得到了自由，慢慢從地上的深坑擡起來，帶落泥土，緩緩轉動，正對着謝有儀他們時，便停止了動作，原本鮮綠色的大眼睛變成了血紅血紅的。
“你們看！它……它的手足！又長出來了！！”有人驚恐地大叫。
人群中發出慌亂的聲音，因為他們驚駭地發現，那河怪斷掉的觸手果真又長了回來。而且，它原先只是觸手能到陸地，大部分/身體還是藏在河裏，然而現在它仿佛被徹底激怒了，龐大的身軀開始慢慢往河岸爬，動作大得土地都震動了。
謝有儀緩緩落地，身姿輕盈，黑發随風微微飄起。
宋正宜喘着氣：“你！果真是你！你真的沒有……”
似乎是面具滑落了些許，謝有儀扶了下：“許久不見，宋少城主劍法增進不少。”
宋正宜一愣，然後激動得握拳：“我！我一直都有……”
周圍都是慌張的人，庚子瑜着急道：“城主，我們先後退……”
宋正宜看了一眼謝有儀，果斷道：“不行，後面有其他人。”
這個鬼東西，是他們來的時候才出現的，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才驚醒了它。他們不可能禍水東引，将它帶到手毫無反抗力的普通村民那裏去。
“可是……喂你去哪裏？！”庚子瑜話未說完，伸手想要抓住那人停下。
賀蔚然眼疾手快格開他的手，沒讓他碰到謝有儀：“幹什麽？”
庚子瑜瞪眼：“他過去做什麽！”
賀蔚然抱手挑眉：“要你管。”
謝有儀落到河怪面前，竹劍斜指着，只這麽默立在那兒，就像一驚鴻聖劍，明亮如霜雪，讓河怪有所忌憚似的頓了一下。
它猶豫着，觸手畏縮，完全不敢超過謝有儀。但很快，它眼睛裏的紅色更濃了，仿佛受到了什麽驅使，擡起昂大的身軀就要繼續前進。
……看樣子，它想跟人親自算賬，不打算遠距離攻擊了。
後面的人不敢亂動。
謝有儀睜開眼，一躍至河怪上方，耳邊的發絲随風而動。他對祭壇上的人喊了一聲，非常堅定：“北溪！”
何北溪原和其他人一樣捂着嘴生怕惹到河怪，一聽他出聲，立刻放下手，大聲回道：“是赤練銅文豚！斬一觸肢，須臾再生；斬其全肢，斷其後路！”
他仿佛很熟悉這赤練銅文豚一樣，說得也十分堅定。
話音剛落，賀蔚然便迅速出手，長鞭如銀蛇飛舞，繞着赤練銅文豚身體和觸手相連的部分，然後反手收緊，将它所有觸手緊緊綁在了一起。
赤練銅文豚繃緊着身體就要爆發，立刻被上方劃下來的一道清霜齊齊斬斷了所有觸手。
冷枝和血歌在主人們察覺到賀蔚然的意圖時，便也出動，和着青淩劍意，想要助謝有儀一臂之力。
觸肢一離開赤練銅文豚的身體，落到地上，便溶進了土裏，消失不見。只剩下赤練銅文豚的壯碩的身軀和相比之下顯得格外小的腦袋，帶着河裏的水，濕漉漉的，站立片刻，然後轟然倒塌，揚起濕潤的泥土，便靜止不動了。
飛霜城的人萬分驚訝：“天……就這麽死了？”
看起來那麽龐大、聞所未聞、堅不可摧的強悍怪物，連他們的城主和點蒼劍法都沒辦法解決！
半晌，他們發出一聲歡呼：“我們得救了！”
庚子瑜張大嘴，驚嘆不已，捅了捅身邊的何北溪，問道：“它究竟是怎麽死的……？”
何北溪滿心滿眼都是他恩人飒爽的身姿，被捅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耐心解釋道：“赤練銅文豚觸足和身體相連的部分相對而言脆弱一點，它的弱點就在連接處。”
若想拿取赤練銅文豚的性命，必須先使它頭身分離；而使它頭身分離的方法，不在砍脖子，而在一瞬間斬斷它所有的觸肢。
聽完何北溪的解釋，庚子瑜一臉不可思議：“誰能想到這麽偏僻的方法？！”
經過生死一役，他自覺大家都是過命的交情了，搭着何北溪的肩一起看着謝有儀。
“……等等，什麽叫先使它頭身分離？還有然後嗎？”突然意識到什麽，庚子瑜打了個激靈，連忙問道。
何北溪撓了撓頭：“有是有的。但是不用擔心，恩人能解決的。”
他們邊說邊走向謝有儀。
賀蔚然手中的鞭子纏着一個煉丹爐一樣的東西，在謝有儀和他說了什麽後，他便松開了手。那圓滾滾的東西仿佛從底下長了腳似的，逃也似的沖向河裏。
庚子瑜看了看已經沒了腦袋只剩下光禿禿的軀體的怪物，這才意識到，那圓東西就是赤練銅文豚的腦袋！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還沒死嗎！
他想質問謝有儀為什麽放虎歸山，但又立刻忍住了。
因為他城主和同門師兄的狀态都很不正常。
宋正宜就不說了，他仰慕青雲杳客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見到劍聖失去冷靜能理解。但是南開誠是怎麽回事？
庚子瑜看了看身後魂都碎了卻不敢靠近的人，一頭霧水。他其實也很驚訝啊！傳說中早就死于天隕的人居然就這麽活生生站在面前，是個人都會驚訝。但也不至于失魂落魄到這種地步吧。
“……先放它走。”謝有儀道。
賀蔚然自然點頭：“聽你的。”
謝有儀手指在劍身拂過，撫慰住因為承受太多靈力而躁動的竹劍。他回身一看，就是宋正宜亮成星星的眼睛：“……”
宋正宜雙手握拳，興奮又激動：“你真的沒有死。”
賀蔚然很自然地接過話：“當然活着啊。你盼着他死嗎？”
“你……”宋正宜轉過頭眯眼看他，表情有些疑惑。
賀蔚然笑嘻嘻的：“他的臉呢，只有我能看。所以就多看看我吧，我也很好看對不對？”
宋正宜看上去非常想一拳揍向他好看的臉。
他們說話的時候，秦惜雪走了過來。她微微提着裙子，躲開地上一灘灘綠色的血液，在謝有儀面前停住了，欲言又止。
謝有儀：“小姑娘？”
賀蔚然和宋正宜立刻放棄幼稚的互怼看向他們。
秦惜雪語氣有些急促：“你……你是誰？”
宋正宜想說話，被賀蔚然止住了。
謝有儀道：“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
秦惜雪還想問什麽，身後呼啦啦來了烏泱泱一片人。
飛霜城的人過來禀告道：“宋城主，秦小姐。這些村民說他們有事相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