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周末眨眼而過，星期一又是英語課。
因為那場電影，舒璃和薄容之間多了一絲微妙。
此時薄容正枕着手臂補覺，最近忙新香水的企劃案，他都沒能睡好覺，卻還是抽空來上英語課，只不過實在扛不住，在見到舒璃後倒頭便睡。
舒璃一邊抄筆記，一邊偷偷打量他。
平日裏高冷的男神毫無防備地睡在她身旁，鴉羽似的睫毛點着淡淡的光，襯得那張臉好似珍珠般明亮。
薄容安然睡到下課，醒來的時候教室已經空了，只有舒璃還安靜地坐在身旁。
舒璃見他醒了，忍不住問：“你昨晚沒睡好？”
薄容低眉凝視她，她的眼底倒真的有了幾分擔憂，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淡疏遠，唇角輕輕上揚，低沉的聲音也明快了幾分：“我這周比較忙，可能之後都不會來學校上課。”
“哦。”舒璃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便離開了。
薄容望着空蕩蕩的門，浮起的笑意又沉了下去，揣着手走出教室，在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又被人叫住。
先他一步離開的舒璃氣喘籲籲地跑來，唇邊一圈圈的白氣。
她的手裏拿着一罐熱可可，往他懷裏一塞，玩笑似地說：“不喝咖啡，可可總行吧？”沒等他回答，她又趕緊說道，“這個算是答謝你上周請我看電影，嗯......工作加油，別太辛苦。”
覺得這話有點中二，舒璃眼底掠過一絲羞惱，這回倒是沒再折返，頭也不回地往食堂走去。
熱度從掌心傳來，有些發燙，他卻舍不得松開手，只緊緊握着，那暖細枝末節地流進心裏，薄容緊繃的面容終于又破冰出一抹笑意。
多虧上周那場電影的靈感，新香水終于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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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身透明，有一對做工精致的浮雕蟬翼，淡綠色的香水很有盛夏的氣息，而瓶蓋卻是一朵雪花，非常符合薄容給它起的名字【十二月蟬鳴】。
“本應夏末逝去的蟬在寒冷的冬季鳴叫，寓意：兩人的愛情也能跨越季節的阻礙，走向永恒。”
薄雲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遞來一盒包裝好的香水，眨眨眼問：“上周你一個人去看的電影？”
薄容眼波閃爍了一瞬，沒有說話。
薄雲笑得越發揶揄，這個成天裝逼如風的兒子居然也會追女孩子了，很難想象他約會的時候是個什麽表情。
——哎呀，好想知道呀！
他卻不知，薄容取這名字真正的寓意其實是——原本應該在夏末死去的蟬，卻一夢入冬，再醒來時，周圍已不是它所熟知的世界了……
【十二月蟬鳴】在推出三個小時後宣布告罄。
薄雲大手一揮，招呼着要請員工們吃大餐。
薄容卻安靜地退出了會議室，一個人下了樓，驅車前往商業街視野最好的高級餐廳。
漆黑的轎車所過之處，霓虹綻放。
當他抵達三十層的高級百貨時，已是華燈初上，黑夜被燈火劃破，在他漆黑的眼眸裏投射出最絢爛的光影。
掏出手機，他撥出了一個號碼......
此時，商業街的一家KTV裏，一群人邊喝啤酒邊抱着話筒鬼哭狼嚎。
顧晴明順利進入前二十強，已經有好多家唱片公司抛出了橄榄枝，今天周五，周末又是聖誕節，玩多嗨都沒關系，顧晴明便訂了包間，準備通宵慶祝。
舒璃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正借了充電寶放在角落裏充電。一回過頭便湧過來幾個男生，起哄讓舒璃唱歌，她尴尬地推辭了半天，還是被推了上去。
陳菲菲挑釁地站在點歌板前，揚眉問她：“唱什麽歌？”
舒璃向顧晴明求助，對方卻眯起眼，狡黠一笑，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因為他也想聽她唱歌。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她，舒璃無法，只好硬着頭皮點了首小鳥的《KissMark》，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握緊了話筒……
此時，高級百貨大樓的門口。
薄容冷着臉坐在長椅上，過往的人皆是三三兩兩，只有他，孤身一人。
望着頭頂墨蘭色的夜幕，什麽都變了，唯有懸挂着的清月依舊靜靜地注視着大地。
遇見舒璃，是在十六歲的時候——
舒璃被差遣過來打掃琴房，明明老師要求了幾個人一起來的，他們卻像約好了般全體失蹤。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她，在窗簾後發現一個午睡的少年，便揚起掃把兇巴巴地趕人：“喂，這兒是琴房，不能在這裏睡覺！”
少年只擡眉瞥她一眼，繼續睡起來。
舒璃氣急，故意弄出很響的聲音，果不其然吵得那人無法入睡。
本以為他會氣得破口大罵，像N高所有的富家子弟那樣對她指手畫腳，卻沒想，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問道：“被人欺負了？”
她後背一僵，眼裏已有淚花翻湧，卻還是倔強地咬着牙，不肯流落出絲毫的脆弱。
“才沒有！”
“那就是了。”他坐起身，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養尊處優的貴氣，卻偏又平易近人，微微湊上前來，用白襯衣的袖子替她擦眼睛，低聲哄道，“別哭了。”
舒璃這才看清他的容貌，雖然N高不乏長相英俊的，但這般炫目的面容她還是第一次見，不争氣地紅了臉，對這樣的自己有點懊惱。
“你不要假好心，你們都是一樣的，纨绔子弟！”也不知是怎麽了，頭腦一熱就說出這番話來。
也許是覺得，這樣美好的男孩子不可能對家境普通的她如此溫柔相待吧。
他卻不在意地看向窗外，神色有些許的落寞：“我也，讨厭他們啊。”
而後，她便經常出現在琴房，只不過欺負她的人卻變本加厲起來——
“對不起，明明是想教訓我的，卻害你一起被鎖。”舒璃抱着膝蓋，不安地望着漸漸人去樓空的學校。
少年還是慵懶的倚在窗邊，白衣勝雪，被晚霞染上了漂亮的火紅色。
反正無事可做，少年便走到大提琴旁，輕輕拉響了琴弦。
是一首寧靜的曲子，舒璃緊繃的心慢慢放松下來。
“你将來，想做什麽？”他忽然開口問道。
舒璃支着下巴認真想了很久，才猶豫着回答：“我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如果非要說一個的話，我想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喂！你別笑！你呢？你想做什麽？”
“我啊，想當大提琴手。”
天色越來越暗，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少，薄容落寞地垂下眼眸，想起當年她向自己表白的場景，封凍的心，又掃過一陣暖流——
“薄容，班花的表白你都拒絕，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幾個男生從走廊經過，走在最左側的少年神色如常，對這件事絲毫不在意。
“我不喜歡那樣的。”不想多聊，他敷衍地應道。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正要随口說一個，便瞧見有人慌張地背過身去縮在牆角，好像這樣他就看不見似的。
眼底掠過一絲笑意，薄容停下腳步，一字一頓：“我喜歡大膽的，最好是去禮堂臺上向我表白的那種。”
明明是玩笑話，她卻當了真。
在周一例行的全校早會上，她鼓足勇氣走上臺，在衆人驚愕的眼神中，堅定而決絕地大聲說道：“薄容，我喜歡你！舒璃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禮堂裏安靜了一分鐘，緊接着便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出醜，一個家世平凡的女生，居然有膽子向薄氏繼承人表白？哎喲，肚子都笑疼了。
無數雙譏諷的眼睛看過來，舒璃站在聚光燈下，手心冒汗，雖然心跳得飛快，腿也有點發抖，但她還是倔強地站在那裏，越過人群，看向她喜歡的人。
那個人，有着好看的面容和一顆溫柔的心。
他撥開層層人群，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所有人都收住笑，安靜地等待不近人情的薄容用刻薄的話将臺上不自量力的女生擊垮。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擡起頭溫柔地與她對視，他說：“喜歡。”
那一天，她似乎從他的眼裏看見了全世界所有幸福的縮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