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除夕夜是在陳家過的,不止雲霞,就連雲翊也封了舒璃一個大紅包。
見她又要推掉,陳叔撫掌笑道:“就收下吧!長輩們的一點心意,你去了雲家,收得更多。”
怕他亂說話,雲霞趕緊瞪他:“喝你的酒吧你!”
陳叔委屈地閉了嘴,卻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舒璃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被雲霞趕去客廳看春晚。
舒璃隐約覺察出氣氛有些怪,尤其是雲霞看她的眼神,炙熱得讓她腦後出汗。
吃過飯,雲霞幾人也去看春晚,舒璃則陪陳俊上樓,一邊看游戲解說,一邊用微信相互拜了年,然後去好友群搶紅包。
玩了會兒,她覺得無聊,就退了出來。
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舒璃走到窗邊朝天幕望去。
——新的一年,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
同一片天空下,另一扇窗前,有人握着手機,盯着她發來的新年祝福看了好久,屏幕上是煙花絢麗的倒影,襯得那幾個字也跟着流光溢彩起來。
第二天陳叔一家三口去父母家拜年,舒璃和雲翊兩個人留下。
舒璃捧着筆記本追劇,雲翊則處理一些公司上的急事。
打完一通電話,雲翊側頭朝舒璃看去,十八歲的女孩,有種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間的美。
前些天雲霞給了他一份報告和一張老照片,堵得他再也說不出否定的話來。
這個女孩,就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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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沙發上坐着的舒璃扭頭朝他看來,眉心輕蹙,面帶疑惑。
“雲翊哥?”
他趕緊回過神,用摸鼻梁的動作掩飾他的失态,随口問道:“午飯想吃什麽?”
阿姨過年也回去了,所以只能自己做飯,好在有雲翊這個大廚在,不然舒璃只能吃泡面了。
她沉吟片刻:“普通的清湯面就好,我不挑食的!”
“是嗎?”雲翊挑眉,昨晚的飯桌上她可是只吃肉,對青菜不聞不問。
舒璃被他眼裏的戲谑噎住,良久,弱弱地承認:“我有點挑食,一點點而已……”
雲翊笑了,煮面的時候又順手給她做了麻辣雞腿,和橫切的蛋一并擺在雪白的面條上,撒上蔥花。
然後探出腦袋喊她洗手吃飯。
不出所料,舒璃的筷子首先光顧的是那只雞腿。
雲翊壓低了下巴偷笑,然後聽見舒璃問——
“雲翊哥為什麽不回家拜年?”
她無心的一句話讓他收了笑,許多話在舌尖翻騰而過,卻都沒能說出口。
“明天跟你一起回去。”
雲家大宅透着古典韻味,庭院的裝飾也盡顯詩意。
舒璃跟在雲霞身後安靜地走進深色大門,她今日穿着雲霞給她挑選的白色大衣,衣領的絨毛托出寧靜的味道,襯得薔薇似的唇瓣越發嬌美。
她的身側,站着身材高大的雲翊,他的手似有似無地護着她,俨然護花使者的姿态。
在看清舒璃面容的那一刻,雲禛旁邊的女人腳下一軟,險些栽下去。
雲美不滿地站遠了些,嘟嘴不滿地抱怨:“一大把年紀了還穿這麽高的跟,也不怕摔!”
母親腳下的高跟鞋是她先看上的,卻被母親先下手為強,雲美非常不滿,說出來的話便有些刻薄。
何馨顧不上和女兒鬥嘴,白着一張臉朝丈夫看去,對方沒有看她,而且愣愣地望向前方,臉上的表情要多震驚有多震驚。
何馨的心,陡然涼了。
在場的人神色各異,最淡定的還是坐在沙發上的雲老爺子,只擡起眼皮瞥了舒璃一眼,就自顧自地繼續喝茶。
雲霞牽着舒璃往雲老爺子跟前湊,在路過何馨的時候,她擡起下巴,輕蔑地哼了一聲。
何馨埋下頭去,這個小姑子從來就沒給過她好臉色,又是雲家受寵的千金小姐,自然得罪不起,便只能打碎了牙把委屈往肚子裏咽。
雲美雖然經常和母親吵架,但她不傻,明白自己和母親榮辱與共,見雲霞态度不善,脫口便道:“雲霞你什麽意思?!”
雲老爺子放下了茶杯,朝這邊輕輕偏了偏頭。
雲禛趕緊去拽雲美,輕聲呵斥:“怎麽跟你姑姑說話的?沒大沒小!”
雲霞又是一聲冷哼:“這麽大小姐脾氣的侄女,我可要不起!”
“這麽潑辣的姑姑,我也不想要!”雲美又給頂了回去。
然後她飛快地看了雲翊一眼,不再說話。
雲霞拉走了舒璃,雲禛的心卻也跟着飄了過去,整個晚上視線都追着舒璃走,好似丢了魂。
何馨坐在旁邊,臉上的笑已繃不住,即便她此時穿着頂級名牌的衣服,戴着璀璨珠寶,卻依然蓋不住她貧窮出身所帶來的自卑感。
她瞟一眼舒璃,雖然她也穿着質地良好的衣服,戴着碎鑽的發飾,低調又不失奢華。可是她的身上沒有渾然天成的貴氣,那是從小養尊處優才形成得了的氣場。
這份雍容雲翊有,雲霞有,雲禛有,雲家兄弟姐妹都有,就連雲美也有。
獨獨她和舒璃沒有。
心底湧起一絲報複的快感,是雲白兩家的親孫女又如何?身為平民的自卑已經浸入骨髓,洗不掉了啊……
雲老爺子沒有表态,這個親便誰都不敢認。家宴結束後,他讓大家玩盡興,自己則讓人扶着上了樓。
雲霞臉上表情百轉千回,然後拔腳追了上去。
雲翊照顧着舒璃,為了讓她放輕松,甚至掏出手機來和她一起玩消消樂。
雲禛想上來搭話,卻被何馨纏得緊緊的,而且他一上前,雲翊就會用那種滲人的眼光盯住他,讓他不敢再靠近。
衆人都在樓下玩着,忽然聽見二樓傳來摔東西的聲音,緊接着便沖出來一個人,正是方才跑上去的雲霞。
她的臉色非常難看,經過雲禛身邊的時候惡狠狠地啐了句:“管不住自己那破玩意兒,害了嫂子不說,還害了我侄兒侄女,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跟你這種人渣一個娘胎出來!”
雲家表面維持的其樂融融被她的話砸了個粉碎,識相的都閉嘴不說話。
而作為一個外人,舒璃便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和尴尬。
手機裏的消消樂還蹦着歡快的音樂,舒璃默默地把它關掉了。
雲翊坐起身,虛攬了她的肩,關切地說:“累了嗎?累了我們就回家去。”
“可是霞姨他們……”
雲翊看也不看那邊的修羅場,以他對雲霞的了解,今晚不鬧個天翻地覆便不會罷休。不僅雲家,連陳家也會被她的火氣給炸飛房頂。
“我們先回去,姑姑她應該很晚才會回來。”
“家裏沒吃的了,去超市買點。”雲翊滑了下方向盤,在商業街唯一過年還營業的超市門口停下,頭偏了偏,示意她下車,“走吧。”
舒璃沒想到自己買個東西能撞上薄容。
她手裏還拿着牛奶,雲翊提了個籃子過來,很自然地拿過她手裏的東西,問道:“明早我再給你煎個雞蛋,吐司面包你吃嗎?”
兩人怎麽看怎麽像一對同居情侶。
薄容的眸光就那麽沉了下來,緊抿着唇,透出逼人的氣勢。
舒璃下意識地低下頭,也不知道在心虛什麽。
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宛若不相識的陌生人。倒是雲翊敏銳地察覺到了湧動的暗流,擡眼朝薄容看去。
墨色大衣,身形修長,從頭到腳都散發出上位者獨有的從容優雅。
雲翊的眼眸立刻深邃起來,率先一步招呼道:“好巧。”
薄容也點點頭,視線卻沒從舒璃身上移開:“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