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烏龜3

小烏龜3

柏文書院是江南四大書院之一,相較于普通書院,有自己的入學門檻。

八歲以下入學只是簡單的課業問詢,八歲至十五歲入學需要參加初級入學考試,再大的學生則要參加高等入學考試。

趙越栖年十四,入學需要參加初級考試,考基礎經義,還涉及一些詩詞歌賦等。

符聲找機會測試了趙越栖的學習進度。

明明家裏有專門的西席老師,他的進度卻不怎麽快,年初才剛結束啓蒙。

好在入學考試考不到策論,符聲需要準備的資料也就少了很多。

經過多方打探,了解柏文書院的發展歷史,書院淵源,又去書肆研究近幾年真題以及各種相關資料,符聲最終整理出三本抱佛腳的應試資料。

一本經義,一本詩詞歌賦,一本書院雜史淵源。內容不深,只針對下個月初的入學考試。

在某天趙越栖再次來找她時,果斷将三本書塞給對方,強制開始了考前有針對性的應試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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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聲……”

“符聲……”

小桌前,趙越栖耷拉着耳朵,可憐兮兮地小聲喚着在那喂烏龜的符聲。

“明天下午模拟考試,通不過的話,烏龜就別想要回去了。”指尖撫過水草,符聲頭也沒回,淡淡道。

嗓音是少年人的清脆,卻暗含不容置疑的威脅。

趙越栖嘴巴一扁,眸子瞬間失去光彩,擡起的腦袋重新垂下,扶起書冊重新盯着一堆小字,不過片刻,目光又悄悄移回符聲的背影。

“看我做什麽?我身上有經義詩文?”察覺趙越栖看她的時間有些長,符聲放下喂魚蝦的竹夾,轉身,看着慌亂低頭的趙越栖,走到臨時搭起的木桌前。

“嗯?”符聲面無表情地發出一道上揚的鼻音,看一眼黑黑的發頂,又瞥向一直未變的書頁,“如果是有不懂的,可以問。”

“嗯……”趙越栖胡亂點頭。

餘光看着符聲已經換成棉布軟袍的墨衣,想着符聲孤身一人住着郊野茅草屋,看着不過十餘歲之齡,卻學識淵博,一身神秘,小腦袋裏思緒亂跑。

“其實我沒想考入柏文書院……”沉默中,趙越栖突然低低地出聲道。

符聲伸向水壺的手微頓。

“你不想改變寄人籬下的生活麽?”符聲眉眼清淡,斜了一眼因她一句話而怔住的趙越栖,“就算沒有平步青雲的志向,也至少要保證自己的生活,讓那些人不能再欺辱你,讓你真正的家人安心吧。”

柏文書院是江南四大書院之一,其中學子及第者衆多,不說學習資源,就是人脈,也足夠讓人趨之若鹜。

也正因為如此,書院門檻高,競争也激烈,能進入書院者,要麽有才華,要麽有人脈與錢權。

而趙越栖,啓蒙晚,才華未露,加上沒有人脈,根本沒想過他能進柏文書院。

趙光與趙耀祖二人能入學,除了啓蒙早,且是在八歲前入學,還因為趙家有人脈,捐了不少錢財。

趙越栖為什麽啓蒙晚,為什麽不受趙家喜愛,符聲多少了解了些內幕。

據說趙越栖是趙家老爺在正妻懷第三胎時在外面潇灑留的種,前年才尋回來,但也只帶回了趙越栖,而他的親生母親自那以後杳無音信。

若說趙老爺不喜歡這個兒子,尋回來後吃穿用度卻不比嫡子差,不到兩年,便養得肉乎乎。

但若說趙老爺喜歡他,卻無視了嫡子對趙越栖的欺負,凡事不分青紅皂白皆偏向嫡子。

請的西席老師宛如擺設,課程進度緩慢,兩年的時間過去,仍在啓蒙,還不如趙越栖私下自學的快。

關于西席老師的事情,符聲是從小厮丫鬟的八卦中探聽到的,趙家頗有底蘊,每個少爺小姐院裏總有幾個識字又知曉大院密辛的人。

除了這些,對于趙越栖的身份,私下還有一種說法——趙越栖不是趙老爺的親生兒子。

這種猜測是對的,符聲在看到兩人面相與親緣線時,一眼便看出二者并沒什麽血緣關系。

符聲不知道趙家養着趙越栖,又不用心教導是什麽意思。盡管她對趙家私事不關心,但多少能猜出趙越栖現在的生活是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算了,先喝口水休息會,一會再看。”瞥見趙越栖唇瓣繃得發白,掩住情緒的長睫顫顫的,符聲似乎恍然想起這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少年,提起水壺,傾側着倒了些茶水。

趙越栖沒問符聲怎麽知道他寄人籬下的身份,一如之前,再次無視了符聲的一切異常。

半晌,趙越栖接過茶碗,擡眼與符聲對視,語氣極為認真地說了一聲謝謝。

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原本單純而透着少年心性的眸子被一種看不透的黑霧覆蓋。

趙越栖也不是表面那麽無害。符聲長睫輕垂。

她就說麽,一只真正的小白兔怎麽能在群狼環伺的環境下安然無恙。

能夠成為一代首輔的人又怎麽可能全然單純無害。

不過,警惕心卻着實有些差。她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輕易就選擇了相信,也不怕……被她揭露他掩藏的真實,或者她有更大的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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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藏拙的趙越栖韌性強,學起習來效率高,總結能力強,做題可以舉一反三,不過半月,就已經将符聲準備的三書背熟學透。

臨近三月,錦鯉鎮多了很多外來人員,大多是準備參加柏文書院入學測試的人。

三月初一,柏文書院開測。

陪趙越栖去書院的只有一個小厮,一個車夫,還有符聲。

馬車行至城門附近的街市時,符聲突然掀開車簾:“麻煩停一下。”

車夫看了眼面容稚嫩的符聲,手上并無拽起缰繩的動作:“小兄弟有什麽事嗎?”

“趙越栖。”符聲直接轉頭叫了聲正看她的趙越栖。

“我想如廁。”趙越栖十分上道。

車夫遲疑一瞬,與小厮對視一眼,緩緩将馬車停靠,看着兩人下車往遠處去,目光緊緊盯着兩人離開的背影。

“有什麽問題嗎?”瞟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小厮,趙越栖熟練地掀起袍子下擺,自然道。

“馬車車輪有問題,出城最多走兩公裏。”符聲目不斜視,跟着掀起衣袍下擺,搭在左臂,但沒有脫褲子。

這是酒樓的廁所,廁所是隔斷的,每個空間獨立,隔斷的木板有成人的半身高,兩人不踮腳探頭互相看不到對方下半身,頂多聽個水聲。

“一會出去換馬車。”聽到趙越栖窸窸窣窣的整理褲子,符聲率先放下衣擺。

“你不小解嗎?路上可能沒有廁所。”看符聲沒水聲,說完就走,趙越栖提醒道。

“不用。”符聲推開隔間木板門,穩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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