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們就在一起

我們就在一起。

應晨書是無比後悔的。

這分開的幾個月一直在思量怎麽做到兩全,但事實上是絕沒有兩全的方法的。可當她說要搬離謝安街的時候,理智驀地瓦解。

設想了很多她日後一個人跌跌撞撞生活的樣子,從始至終也不知道他也喜歡她,當然知道了也沒用,沒有價值……他也不能娶她。

可還是無法接受就這樣讓她蒙在鼓裏,最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好像這相識一場最後如秋黃落葉,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季節一過她就這麽孤零零離開謝安街,或者離開北市。

最後沒轍,想攤牌,攤牌後給她選,無論如何要讓她一生無憂,是暫時的在一起滿足她的念想還是拿着錢遠走,随她選。

可是當她問他,什麽時候需要結婚,什麽時候他們需要分開的時候,那話就像一道閃電,一道沉重的雷聲,落在心口,他只覺得四肢百骸都被震疼了。

短暫的在一起幾年,等他結婚就分開……何其荒唐,他何其荒唐地在讓他的小姑娘陷入這種無法言訴的可怕傷害裏。

但是後悔也已經晚了,小姑娘已經有了選擇,就看上這個,就要這個,哭得不能自已。

毛衣全被打濕,她抱得尤其緊,緊到應晨書覺得心髒都仿佛被扯得一陣陣生疼,那眼淚像硫酸一樣……

懷裏的人上氣不接下氣地抽噎,哭到身子漸漸酸軟,好像随時要從他懷裏滑落下去。

“要這個……”她哭啞着聲,渴求道,“應先生。”

應晨書一瞬覺得頭疼異常,無法接受這樣支離破碎的她這麽求他,小姑娘應該是明豔四方,活潑可愛的。

應晨書動了動,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入懷裏,雙手圈住她的腰,緊緊圈攬住,用力地嵌在懷中。

她好像體會到一點意思了,含着淚眼擡頭,一雙眼布滿應晨書從未看到的破碎可憐。

應晨書一眼就覺得心碎麻了,把她的腦袋按在肩頭,他垂下脖頸,薄唇貼着她的耳朵親了親,“別哭,別哭了,乖。”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嘆息,嗓音低啞,臣服,“給你選,就在一起,嗯?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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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熹哼唧了好幾聲,哭腔滿滿,蹭着他,不斷地蹭着,好像在尋求真實感,在尋求慰藉。

應晨書把她深深抱着,兩人在房門後相擁了許久,手掌撫着小姑娘的背輕輕摩挲,直到她呼吸穩定下來,不再抽噎,不再掉眼淚,不再動,就靜靜靠在他懷裏,累了,昏昏欲睡。

應晨書站直起身,她一下又清醒了,慌亂地從他懷裏擡頭。

應晨書掌心溫柔地撫摸她的腦袋,溫聲哄道:“沒事,沒事。”他摟着她把她帶回床邊,“累了睡會兒,我去給你倒點水。”

君熹站在床邊看着他,目光順着他的移動方向而緊緊跟随。

應晨書見此,站停下來沖她微笑:“我就下樓,很快就上來了。”

君熹沒有動靜,還是看着他。

應晨書和她靜靜對視幾許,才轉身出去。

君熹是直到三分鐘後腳步聲去而複返傳來時才松懈下來,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在床上坐下。

應晨書在門口就注意到了。他手裏捏着杯牛奶,進屋擡起君熹的手接時,牛奶溫度适宜,他加熱過了。

“喝完睡一覺,熹熹。”

“你呢?”她像是怕他趁她不在就走了,走哪兒她也說不定,就是感覺他走了她就徹底失去他了。

應晨書在她不安的眼神中緩緩屈膝半跪在床前。

君熹捧着牛奶杯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應晨書對她微笑:“我是不是沒有騙過你,熹熹?”

她沒有說話。

應晨書握住她的手:“那以後也不會,答應你了就答應了,也是答應我自己。我只是覺得這麽做,和騙你沒什麽區別,熹熹。”

“沒…”君熹馬上說,“也不是所有感情都會走到最後,都會結婚,我也可以談一場……只要開心就好的戀愛,我可以,可以等你要結婚,就分手,沒事,那會兒我也許就沒那麽想你了。”

怕他還想勸她,君熹彎下身,沙啞的嗓音軟軟地帶着祈求,對他呢喃:“真的可以,應先生,我就想要這個,這個比什麽都讓我喜歡,我只想要這個,好不好。”

應晨書眉心微蹙,深深看着她。

君熹:“我就想試試,和我喜歡的應晨書談戀愛,是什麽樣的,就想試試,以後我就了無遺憾了。”

能說服應晨書答應這個荒唐的事情的,也就是這唯一的理由了——給她試一試,了了這個念想。不然往後餘生回想起來,小姑娘可能還會有諸多遺憾。

“對不起,熹熹,”他擡手捧着她的臉,“該教給你的,是成長,是生活的能力,不是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我也成了那些……不值得你這麽多年尊崇喜歡的人了。”

君熹眼眶再次紅了起來:“是我想要,是我想要,等你結婚,我不會和你糾纏不清,應晨書還是應晨書,還是那個最好最好的人,我不會讓你婚後還為這些事傷神,讓你辜負以後娶的人,辜負自己一直以來的聲名,我不會的。”

應晨書忽然一笑,忽然自嘲了句:“我就是不能讓你成為這樣見不得光的人,不然,我可以養你一輩子,熹熹,”他眼睛含着光,像是看到了對她以後的希望,“婚後也行,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名聲沒有人會在意,這個圈子不在意,家人不在意,我不在意,以後娶的人,也不會在意。利益在就行了。”

君熹盯着他。

應晨書嘆了口氣,“但我在意你的名聲,雪花不能沾染墨水,那是一輩子甩不開的污點。”他起身,“喝牛奶,喝完睡覺,我不會走的,別擔心。”

君熹低頭的一瞬,眼淚掉進牛奶杯裏。

大抵剛剛那一陣情緒過于激動,哭多了,牛奶喝完,君熹就覺得很暈,很累 ,她爬上床就睡了。

應晨書把杯子拿出去,在樓下廚房接了幾個電話。

一個是家裏打來的,問他怎麽這個時間點離開覽市了,馬上都要過年了。

他說年前他會回去的。

一個是趙高啓打來的。

他吊兒郎當地問:“你好端端的臘月二十八跑北市幹嘛?早知道讓你把練練帶回去,她擱這待膩了,嚷嚷着要走。”

“讓令弘帶回來,左右他也要在北市和你們一起過,早晚這兩天都一樣。”

“他哪有空,我跟你說,你媽非要給他介紹南區那誰的千金,今天喊他們吃飯去了。你猜練練為什麽嚷嚷着要回北市。”

應晨書一手拿手機一手倒水:“孩子不喜歡?”

趙高啓笑了:“小孩都不喜歡後媽。回頭讓梅令弘結婚去吧,孩子歸我正好,反正爸爸多得是。”

應晨書端起杯子喝水。

趙高啓:“哎不是,是我一人的,反正你早晚也要結婚的,你媽解決了令弘就解決你,你快了。你這幹爸的老婆對孩子肯定更一般了,就我,親得不能再親了,這輩子就我們練練是心肝。”

“挂了。”

“哎,幹嘛啊,哪句讓你特麽不爽了,我還有事呢。”趙高啓懶洋洋道,“我聽說隋家旁支有人回國,也往這條道走,而且就進的你那一塊。”

“讓他試試看。”

趙高啓笑了,“有的狗就是不掉黃河淹死不死心。我打算挖祖墳去,大年初五是隋家祖墳忌日,我和蘇元初三去挖,讓他們初五只能修祖墳,老祖宗每年都重新死一次。”

應晨書嘆氣:“你覺得這種關鍵日子他們會一個把守都沒有,就讓你挖嗎?”

“他們派去的人只能看着我挖,你懂嗎?就我在旁邊挖,那群人只能皺着眉頭給我遞鐵鍬。”

應晨書道:“高啓,這麽多年了,算了。”

“算不了。”男人懶散的聲音慢悠悠傳來,冷意彌漫。

應晨書:“你這麽做,死的人也不安寧,你想讓戚桑永無安寧之日嗎?”

“她不知道,你別整迷信那一套,人早投胎去了,小姑娘今年都四歲了。”

“再說她要是知道,肯定看戲一樣地看我挖呢,”趙高啓聲音夾笑,“她從來不罵我,我倆屬于一個鼻孔出氣的。不安寧的只能是黃嘉你知道嗎?她那玩意是投不了胎的,還是孤魂野鬼呢,大過年的肯定擔心我又去挖她的墳,沒事,老子這次不挖,我就挖一個。”

應晨書沉默着,沒附和,也沒駁回。

趙高啓:“哎你別管了,我喊蘇元去,蘇總最愛配合我,他大過年公司又沒事。”

“随你。”

“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你管我做什麽?你還不打算回北市?”

“回啊,我晚上就帶練練跑路,十一點到北市。她擱我這蔫蔫的沒精神半天了,這個家我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生活真是艱難啊,我們父女倆流落在外真的慘不忍睹,北市才是我們的大本營。”

“你晚上還在吧?一起吃宵夜哈。”

“再說吧,我大概有事。你把練練帶到哪兒去跟我說一聲,要是回謝安街……”

“不回不回,我靠整個北市都是老子的,我女兒還要去你那兒住,開玩笑。”

應晨書挂了電話,端起水杯一飲而盡。

外面的天氣似乎不錯,想起君熹說想去外面走走,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還是當時只是為了躲開他的鑽戒。

應晨書回去。

這樣的雪後與郊外,整個世界好像都是寧靜的,床上的小姑娘保持着那個睡姿,睡得很舒服。

應晨書打開床頭櫃抽屜,取出那個黑色盒子。

在床邊坐下,撥開。閃爍的鑽戒是這冰涼的天裏唯一的光,應晨書取出來,伸手把小姑娘搭在枕頭上的手輕輕拿起來。

蔥白般的手指白皙纖長,膚若凝脂。應晨書把鑽戒從她中指套進去,推到最底端,像推到了她心口。

他低頭親了親。

滿意地放下手,她動了動,縮回手,把臉徹底埋入枕頭中,只露出雪白小巧的一只耳朵和一小方側臉。

應晨書淺笑,搖搖頭。

手機又有消息,他起身出去。

房間裏的人舒舒服服地睡着,不過這種情緒起伏後的睡覺最容易做夢,最缺什麽就做什麽,君熹夢見她和她的應先生在一起了,她開心得沒誰,第二天上班遲到,被公司開了。

雖然離譜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有底氣的人被開也無所畏懼。

醒來時,房間昏暗無光,只有沒拉上的窗簾外飄着茫茫白雪,整個海面都變成了星空,星辰正在無限地下墜,整個世界都浪漫萬裏。

昨晚沒看到的絕美海景今天看了,但是看着看着,發現她是在郊外別墅。

別墅,應晨書,君熹想起她和她的應先生好像是真的,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這會兒為什麽屋子裏這麽安靜。

君熹一下子恐慌無比,爬起來去床頭櫃找,摸到燈光摁下,一室明媚了起來。

君熹左右看了看房間,應晨書的衣服不見了,他白天放在床尾的大衣不見了。

她一下子慌不擇路,拖鞋都沒穿就跑出去,外面開着燈,但是一屋子很安靜。

“應先生?”

君熹在走廊喊,邊喊邊走去樓梯口,“應先生?”

沒人,沒有任何聲音。

君熹踩着木制樓梯哐哐哐地跑下樓,跑去廚房,餐廳,兩個都空蕩蕩的。

“應晨書?!”

站在偌大的餐廳門口,她呼吸紊亂,腦子都是嗡嗡的,想了想,跑回樓上去找手機。

慌亂間手機在被子裏被掃到了地上,君熹心都快停了,撿起來摁了下,居然關機了。

君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把手機在手裏敲了敲,再摁開機鍵。

試了三次,忽然屏幕亮了。

但是屏幕有一道花了,滋滋閃着光,不過不礙事,還可以看得清字,還可打電話。

終于開機完彈出主菜單,君熹火急火燎地打開通訊錄。

手都是抖着的,慌慌亂亂地摁了第一個號碼:應先生。

大概五秒鐘,五秒鐘後,接通了。

“你在哪兒?”君熹聲音夾着哭腔,“你騙我?”

“沒……”應晨書的聲音立刻傳回去,“傻瓜,沒有,我有事出來了,我給你發短信了,你沒看到嗎?”

君熹一下子松了大口氣,直接癱坐在地上,彎下身趴在自己膝上嗚咽。

應晨書挑眉:“熹熹?別這樣,沒事,我真的出來了,很快就回去了。你醒了,我先給你叫個晚餐吃?”

君熹擡起頭,“不用。”她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也是有些瘋了,這麽患得患失。

緩過神來,清醒過來了,她默默從地上爬了起來:“沒事,我不餓,你如果不回來了,我回謝安街吧。”

“那我讓司機去接你,我們一起吃。我來機場接練練了,一會兒一起吃,嗯?”

“哦,好。”

再說兩句,應晨書就聽到練安的呼叫聲,君熹也聽到了,就挂了電話。

被羽絨服裹得圓圓的像一只小球的練安從出口跑來,一個勁直接沖入屈膝下去抱她的應晨書懷抱中。

“爸爸,爸爸……”小姑娘嬌軟的聲音開心又可憐,一個勁往他肩窩蹭。

“我在。”應晨書抱着她,溫柔給她整理腦袋上的帽子,摸摸她暖乎的臉頰,“餓不餓?”

“不餓,吃了好多東西。”她笑嘻嘻地說這趟飛機上東西都不錯。

趙高啓拎着一個卡通兒童行李箱在後面悠哉悠哉出來,高大的身子拿着那東西顯得有些不協調的滑稽。

應晨書擡眸看去:“不是說晚上十一點到,改這麽早的?”

“打完電話我看到天氣預報說晚上覽市可能會下雪,就查了下航班,一看還有票就回呗,反正那破覽市我們父女倆都不想待。”

應晨書起身,牽起練安的手往外走,“覽市下雪,不太可能。”

趙高啓:“寧可信其有,要是真的延誤我倆就廢了。”

練安點頭:“嗯嗯,廢了廢了。”

應晨書:“……”

他輕嘆,總覺得孩子跟着趙高啓,遲早學一些不正不經的。

“還吃飯嗎?”

趙高啓:“吃啊,飛機上的不好吃,都是什麽垃圾食品啊,我就喝了兩杯白蘭地。”

練安:“……”

爸爸剛剛在飛機上明明說好吃的啊。

回程的機場公路上,應晨書想起了孩子的親爸爸,問坐在後座的趙高啓:“你提前回來,跟令弘說了嗎?”

“沒有,誰管他,”趙高啓疊着二郎腿,吊兒郎當地道,“我根本就沒告訴他我要帶孩子走。”

“……”應晨書挑眉。

“他從白天去你家到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我也是服氣,被那女的下藥了吧。”

應晨書看了眼女兒,小家夥一提起這個就往趙高啓懷裏縮,看上去是真不喜歡這門親事。

他收回眼神,打了個電話給梅令弘。

一秒就接了,梅令弘的聲音也是火急火燎的:“我正想找你呢懷笙,你能聯系到高啓嗎?家裏阿姨說他帶孩子出去幾個小時了。電話也打不通,這鬼天氣他怎麽搞的還弄戶外活動。”

應晨書:“他可能下飛機還沒開機。”

“下飛機?他回北市了?那孩子呢?”

“帶回來了。”

梅令弘差點沒吐血:“他瘋了吧,帶我女兒走不跟我說一聲。”

應晨書:“可能是孩子自己跟他走的。”

“你今天怎麽消失那麽久?”應晨書出于人道主義,懶洋洋問了句,“人在眼皮子底下暗渡陳倉你還不知道。”

“我完全走不開啊,今天有事。”他嘆氣,“不說了,你看到練練了沒?”

“在車上。”

“你把電話給她。”

應晨書把手機遞到後面去,“練練,你爸爸。”

小家夥搖着腦袋藏在趙高啓懷裏,“不聽不聽不聽。”

應晨書:“……”

他坐回去,把手機放耳邊:“不聽。”

梅令弘:“……”

他茫然道:“為什麽?趙高啓把我女兒帶得,親爸都不要了。”

車子行走在無人的機場公路上,車廂安靜,電話聲多少在四周散開一些。趙高啓上前對着電話道:“你可拉倒吧,你這門親事悠着點沒錯,別怪兄弟沒提醒你,背後拐你女兒。”

“什麽親事啊?”梅令弘就不解,“我今天和應叔去局裏,那女孩子我壓根沒見,特麽你們以為我去相親啊,我相親能相一天?天都黑了。”

趙高啓:“……”

練安:“……”

司機:“……”

趙高啓和女兒面面相觑,司機尴尬地看了眼中央後視鏡。

應晨書無言,只能對着手機說:“你自己找他算,我要打電話,先挂了。”

梅令弘:“……”

掐了電話,應晨書給君熹發消息,問問她出門沒有。

君熹回複:“我出門啦。”

應晨書回頭看孩子:“練練,想去哪兒吃飯?”

練安擡頭,美滋滋道:“肯德基。”

應晨書:“……”

趙高啓 :“……”

還好後者在這一塊上和其他人的教育理念是一樣的,及時安撫道:“寶貝,你在飛機上已經吃炸雞腿了,這東西一天超過兩個就會鬧肚子,你晚上還要看雪呢,咱悠着點。”

“哦,那,那改天吧。”她弱弱道。

幾個大人都松了口氣。

趙高啓揮揮手跟應晨書說:“你随便找個店。”

應晨書問君熹。

君熹想起之前在高雨山上喝的那道湯,她記得在北市一家餐廳吃過,想了想,就報了個名字。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有沒有位置,沒有就換一個。”君熹道。

應晨書:“不用,我來打,會有位置的。”

君熹:“……”

過了兩分鐘,手機收到消息,應晨書跟她說讓司機把她送到那個餐廳去。

君熹馬上就報了地址,楊叔也馬上就在高架橋上調轉出口,開向了城北郊外的方向。

那個店君熹也是兩年前吃了,那天好像是拿了獎學金,恰好也是生日?就和舍友們找到一個北市很有名也很貴的店去打卡了一下。

後來沒再去了,畢竟她的獎學金需要拿來讀書和生活,揮霍不是她們這樣的普通人可以品味的。

應晨書的車子到那家店時君熹的車子還沒到,機場去郊外比較近,君熹是上了高架橋再下來,路遠走了點。

趙高啓下車後帶着練安大剌剌地先進去了,小家夥對于在郊外挂滿紅燈籠的老房子裏吃飯感覺很新鮮,他便帶着女兒一整個院子去參觀。

應晨書在外面等君熹。

過了五分鐘,熟悉的車輛由遠而近。

君熹方下車便看到一個站在古樸院落門口的男人,身着那席熟悉的黑色大衣,負手立于橘黃色的燈籠下,冰冷晚風吹過他的發梢,燈影在他眸中搖曳,一寸一寸地動,如夢似幻。

這一刻君熹覺得和他在一起的事完全不是真的,太過不真實了。

應晨書眼神遞了過去,嘴角上揚,邁開腿徐徐朝她走來。

“睡醒了沒?暈不暈?”

“沒,沒事……”君熹問,“你給我發消息了。”

“嗯?”應晨書點頭,“你沒收到麽?”

“我手機,被我摔壞了,短信那個地方點不進去。”

“怎麽摔了,一會兒回去買。”他拿起手機打開短信,“要看麽?”

短信:熹熹。

我去機場接練練,熹熹。你睡醒跟我說,等我回去和你吃飯——

君熹其實就是被剛剛的找不到與這陣不真實感攪弄得,怕他是騙她的,其實沒發短信,只是在她找他的時候,沒辦法,糊弄她的。

明明知道應晨書不是那種人,他是最正人君子的,正如他中午說的,他從沒騙過她,以後也不會,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應晨書伸手給她拉了拉被風吹起的衣領子,“我樓下留了燈,怕我還沒回去天黑了,你出來害怕找不到燈。房間裏的燈沒開,怕你睡覺被影響到。”

君熹擡眸看他:“對不起。”

“怎麽了?”他捧着她的臉,“說什麽呢?”

她把她以為的說出來了。

應晨書愣了愣,随即笑了,心情滋味難明,摸着她的腦袋溫柔道:“傻瓜,什麽時候我也變得這麽沒有信用價值了,嗯?”

君熹低頭:“我夢見和你在一起了。”

“那不是很好嗎?”

“夢都是反的。”

應晨書手指摩挲着她的臉,“熹熹,不會的,我不會,放心。”

君熹沖他彎起眼睛。

應晨書垂下手去牽她,“吃飯去。”

第一次和他牽手,指尖傳來的暖熱裹挾着酥麻感,讓君熹默默地垂下腦袋。

“爸爸…”

一道童真女聲順着晚風飄了過來。

君熹身子一僵,應晨書也略略愣了下,接着便扭頭去看。那邊古老的院門口,裹着羽絨服的小朋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嗯?君熹姐姐?”

君熹:“……”

小朋友笑容更深了起來:“君熹姐姐怎麽和爸爸,手牽手……”

君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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