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身體不适

身體不适

段合川一覺醒來，習慣性地深深吸了一口空氣中漂浮着的略帶着些苦味的花香，朝身邊摸了摸，除了摸到一片冰涼什麽都沒摸見，他一下子清醒了。

卧室的門打開着，隐約能看到隔壁書房沒關緊的門縫裏透出來的暖黃色的燈光。甚至時不時地還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傳出。他起身披了件衣服，也沒管自己炸毛的頭發，靸着拖鞋，揉着眼睛往書房去了。

隔着窄窄的門縫，段合川看到郁葳正蹙着眉看着眼前的電腦，不時的删改些什麽。暖黃色的燈光把她冷豔的面容照的柔和起來，甚至連同平日裏蒼白的皮膚也在燈光下看起來十分健康。她眉眼精致，這樣的距離與燈光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放在櫥窗裏展示的奢侈品。段合川就這樣站在門口，悄然欣賞着。

郁葳原本是在睡覺，可睡着睡着突然驚醒想起來自己即将上交的論文裏有一個地方的表述不太準确，于是蹑手蹑腳地爬起來去書房打開電腦改論文。

段合川看見郁葳打了個哈欠，轉身去了廚房。他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倒進玻璃杯裏，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就端去找郁葳。

郁葳在專心地修改論文，根本沒空分出心關注周圍的事情，連段合川什麽時候進來也沒有察覺到，直到自己桌面上出現的那杯冒着熱氣的牛奶被鼠标撞得咣當了一下，她才知道有人進來了。

他朝身側看了過去，桌子旁邊他支好的小床上盤腿坐着個穿着印花睡衣的人，是段合川。

她柔聲道：“你怎麽醒了？”

段合川撅着嘴，一臉不高興：“我睡醒了，被窩裏冷冰冰的，我只能出來找你了。”

郁葳伸手揉了揉段合川的腦袋，把他原本蓬亂的頭發揉得更亂了，更像個雞窩了。她眉眼一展，嘴角一彎，笑了起來。

段合川擡頭看着笑着的郁葳，他陣子越來越覺得，也許比起趙玉茹，郁葳可能是那個更适合與他共度一生的人。等那棟房子順利過戶之後，也許他會真真正正地放下趙玉茹和郁葳開始。

郁葳見段合川走神，推了他一把：“你想什麽呢？”她總覺得段合川那雙泛着水色的桃花眼在透過她看着誰，想着什麽她猜不透的事兒。

段合川心顫了一下，回魂似的：“啊？我沒有啊，只是睡懵了，眼睛對不上焦而已。”他總不能把自己想的那些全部照實說出來，只好找了這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随後他避開了郁葳探究的目光，眼神随意地在這間屋子裏游走，最終聚焦在比昏黃的臺燈更亮的發光體——電腦屏幕上。

屏幕上正好是論文的首頁，他的視力很好，一下就看到了論文的題目，怎麽是這篇？

郁葳道：“你說什麽？”

段合川将目光重新彙聚到郁葳臉上，他看着郁葳更加疑慮的表情，這才明白，自己剛才把心裏想的随意說了出去，只好打了個哈哈：“哎呀，小葳砸，這論文不是咱倆剛相親的時候你就在寫嗎？怎麽現在還在改？”

郁葳拿起牛奶，借着牛奶的餘溫暖了暖冰冷的指尖，順勢坐在段合川旁邊：“不一樣，這篇論文是我上職稱要用的，從想法到搜集參考資料、數據，再到成文，我耗費了好幾年心血，沒認識你的時候，放寒暑假都是一宿一宿的看參考文獻。”

段合川臉上的笑意突然就沒了，他腦子裏嗡嗡的，這這這他都幹了些什麽？

郁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牛奶醇厚絲滑，從咽喉緩緩滑入腸胃，奶香一下子從舌尖爆炸開來，令他回味。

只是這一次并未回味很久，只是胃裏突然一陣翻滾，像是有個人在胃裏亂跳一樣，郁葳趕忙把手裏的杯子遞給身邊的段合川，自己捂着嘴匆匆奔向了洗手間。

郁葳在洗手間不光把剛剛喝下去的牛奶吐了個幹淨，甚至把下午的晚飯也吐了出來。段合川聽見洗手間的動靜，連忙走過去，郁葳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扶着馬桶的蓋子。

段合川連忙拍拍她的後背，調笑道：“不是吧，這是我媽送來的專門在進口超市買的奶，咋你這一喝就吐了呢，莫非真是山豬吃不得細糠？”

郁葳甚至能感覺到喉嚨裏胃酸的殘留，她說不出話，用自己捂着胸口的手拍了一下段合川地屁股。這一下也沒使勁兒，段合川嘻嘻一笑挨了這一下。

郁葳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病了，吃不下東西，中午和葉老師吃飯的時候也是勉強吃兩口，她自己覺得是這幾天焦慮搞評職稱的事，沒時間好好吃飯。不過坐在對面的葉老師看見她吃得比自己還少，臉都要皺在一起了。

“你吃這麽少，讓我這種連喝水都長肉的人可怎麽活啊！”葉老師“滋滋”吸了兩口手裏的麻薯奶茶。

郁葳搖搖頭：“以前咱倆也一起吃飯，我吃多少你不知道？我雖然是個omega,但吃的還是很多的，不過最近是真的吃不下，吃多了就想吐。”

葉老師圓圓的杏仁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聽到了難以置信的事，她從郁葳對面移到了她旁邊，湊到她跟前小聲道：“你不會是......”

郁葳看着葉老師一臉神秘，也好奇起來：“是什麽？”

“那個......”

“哪個呀？”郁葳跟着幹着急。

葉老師壓低了聲音，看了眼郁葳的肚子，快速地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

郁葳聽到知道臉“刷”一下就紅了：“不可能吧......”她和段合川，他們哪次都是做好措施的，怎麽可能？

等等，郁葳腦海裏閃過了些帶顏色的畫面，那是......那是他們在十一假期，算算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了，她臉上露出了一絲慌亂，雖然omega在易感期懷孕的概率大，可是就她這發育不良的腺體，沒這麽‘幸運’吧。

“我剛懷孕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我看你像，所以才問的，你可以去藥店買個試紙啥的驗一下的。”

郁葳右手捏着左手，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原本是件好事，畢竟當年自己的腺體受損，常年打腺體休眠針強制休眠腺體，連醫生都說要是30歲之前還沒有懷孕的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本來郁葳也把自己當做一個beta看待的，可是意外遇上段合川，還有可能意外有了孩子，她覺得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可是......可是段合川從暑假結束之後對自己的态度，他的若即若離，郁葳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他在身邊時她可以是個完美的戀人，可是他不在身邊時，就仿佛從人家蒸發，一點消息都沒有，讓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中秋和國慶二合一假期一過，段合川又開始整晚整晚的不回家，那晚臨睡前他嘟囔過一句，說最近進入他實驗報告的關鍵期，可能會整晚整晚地在實驗室做實驗。郁葳起初沒當回事，結果段合川連續好多天沒了消息，有時候郁葳下午點好的外賣總是原封不動地在餐桌上放上一晚又一晚也等不到吃它的人，當然最後它們的結局都是進了垃圾桶。

“郁葳？郁葳？”葉老師見郁葳出神很久了，她把自己的手捏的都泛了白，她連忙喊了兩聲。

郁葳這才感覺到左手傳來的痛感，回了神。

“你還好吧？”葉老師一臉擔憂地問。

郁葳搖搖頭：“也不一定，我一直以來胃不大好，所以有可能是胃炎之類的，過段時間要還是這樣，我去醫院看看。”

說完兩人就起身離開了。

郁葳剛掀起食堂的門簾，手裏的手機震了兩下。等葉老師和後面跟着一起出來吃完飯的其他老師出來之後，她才騰出手看手機，是很久沒發過消息的李睿晗。郁葳讓葉老師先回辦公室，她則是坐在學校的綠蔭長廊的椅子上回起了信息。

說起這個李睿晗也是個妙人，是omega當中少有的膽子大的。在建安的大街上把自己認成omega，很大方的上來要電話，結果發現撞性別了之後也不氣惱，還給自己指了路。沒想到這孩子成績又好，考來了T大，跟她在T大門口再度相遇之後，就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李睿晗起初加了她微信之後還經常給他發信息，約她出去玩，不過自己只去了一次，去的還是攀岩館，她實在不知道，一個看起來軟萌可愛的小o，為什麽熱衷于射擊和戶外生存。這陣子又忙，身體又不大好，她就沒怎麽看過手機，結果她的消息竟然追過來了。

郁葳解鎖了手機界面，李睿晗的頭像是自己的自拍，她眼睛應該是專門化過妝，眼睫毛長長的，上面貼着水鑽，身上穿着件粉色的條紋襯衣，吐着舌頭，伸着剪刀手，看上去确實是無數alpha的“人間理想”omega。

“郁姐今天來學校了？”

郁葳看着這條信息又些摸不着頭腦，順手拍了張職高的林蔭道，回複：“并沒有。”

李睿晗仿佛住在路由器上面，消息發得很快：“可是我今天在學六食堂看見段學長了，他身邊有個omega,他們看起來......”

“？”郁葳發了個問號。

“哎呀，就是他們看上去挺親密的，而且身形看上去跟你很像，我以為你來了，你來了我想帶你去吃學校裏的一家甜品店的奧利奧海鹽奶酪小方，我給你看看，它可好看了......”

李睿晗後面發過來的圖片看小圖确實很誘人，可是郁葳的手機界面一直停留在和段合川的對話上，一句“在幹什麽？”删删改改無數次，可怎麽也下不了手按下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