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跟我們走
跟我們走
身體慢慢恢複的郁葳,準備趕在放假前,開始着手整理自己工作這幾年所發布的所有論文。
在這種時候,郁葳無比的感謝自己養成的好習慣:所有文件都會放在U盤裏一份,同時上傳網盤一份。下午她上完課在辦公室整理自己所有論文、已經發表文章的電子掃描件以及所有過程性資料。連在旁邊幫忙的葉老師都說她這個習慣真是絕了,否則這次就算是跳進黃河洗都洗不明白。
臨近下班的時候她,收到了段合川的信息。
“我想見你。”
葉老師幫郁葳念材料,此時正坐在郁葳身後,她的手機屏幕毫無保留地展示在葉老師面前。見郁葳皺着眉頭把手機放在一邊,便不解地說:“你怎麽都不回人家信息的?”
郁葳搖搖頭:“沒必要了。”
葉老師突然用手裏的雜志遮住自己的臉,向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跟那個男人分了?”
郁葳點點頭:“分了。”
葉老師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湊到郁葳身邊,她不大的眼睛朝郁葳肚子上瞥:“那你這幾個月要怎麽過?”
“沒了,”郁葳打字的手滞了滞,她轉過頭看着葉老師笑了笑,“自然選擇。”
葉老師瞪大了雙眼,可以說是郁葳認識她以後她的眼睛睜得最大的一次:“你不是......你......所以你請長假是因為這個?”
“僥幸撿了一條命。”郁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仿佛只是手被紙張劃傷滴了兩滴血一樣。
見她說得輕描淡寫,葉老師一臉的難過:“哎,你這.......”
郁葳扯了扯衣領,露出了自己滿是劃痕的腺體,在葉老師震驚的眼神中,她笑了笑:“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救過的那個小......”郁葳話還沒說完,手機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見是段合川打進來的,郁葳直接就挂了,順便把手機關機了。
葉老師見手裏的一沓雜志,只剩桌上一本沒有登記了,推了推發呆的郁葳:“郁葳,別想了,就這一本了,登記完下班了。”
“嗯?”郁葳回了神,眼神迷離地看了看葉老師,“哦,好。”
十分鐘後,葉老師拎着包離開了辦公室。
在道過別後,郁葳緩緩起身,端起桌上的恒溫水杯,雙手抱着它暖了暖已經冰涼的手。她從辦公室的窗戶向下看,突然想起自己今天過來沒開車,想打電話喊住葉老師,讓她開車帶自己出去,這才想起來葉老師騎的是電動車。
郁葳開始慢吞吞地收拾起東西,她今年原本是帶班主任的,可是後半學期身體抱恙,普職融通班的教學強度和班主任的工作強度經常住院的她實在是勝任不了,學校也就沒有勉強她繼續擔任班主任。所以也沒什麽東西好收拾。
她正準備把辦公室衣架上的圍巾拿下來系在脖子上,辦公室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心中還在納悶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她快走了兩步,接了起來:“喂,您好?”
“是郁葳嗎?”吳瑞紅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
她松了一口氣,是她媽啊。她媽就是這樣,有時候她忙起來,忙忘了給手機充電,在單位自動關機了,她媽的電話會直接打到辦公室。
“媽,是我。怎麽了?一會要我回家的時候帶門口的烤鴨回去嗎?”
“嗯.......呃........啊不用,你快點回來就好了。”吳瑞紅結結巴巴地說完這句話,看着客廳裏坐着的女人,無奈地挂了電話。
郁葳聽出了吳瑞紅電話裏的不對勁,趕快收拾好打車回去了。
半個小時後,郁葳終于在晚高峰到來之前打開了門。她拔了鑰匙,低頭換鞋的時候,才看到一雙不屬于這個屋子任何一個人的高跟鞋。她拖鞋都沒顧上換,轉身看向了客廳沙發上坐着的女人。
客廳被玫瑰燈罩漏出的幽幽黃光籠罩着,郁磊、吳瑞紅坐在一側,他們略帶尴尬地看着郁葳。
妝發略顯淩亂的女人擡起那雙令郁葳熟悉的眼睛望了過來,她捋了捋頭發,笑了笑:“小郁,你回來了。”
段合川的媽媽魏淑華不知道怎麽找到這裏來,此時正坐在他爸媽對面。聽見郁葳換鞋的聲音停了,她才慢慢站起來,朝郁葳微笑。
郁葳仔細地打量着她,她的眉目依舊,和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毫無區別。那雙與段合川相似的眼睛帶着一點水光,身上穿着的棕色套裙上的褶皺洩露出她些許的焦慮,只是脊背挺得筆直。
“你回來了,阿姨有個不情之請。”魏淑華道。
郁磊耷拉着臉:“不答應,什麽請求都不答應。”
魏淑華看了郁磊一眼,又換上笑容看向郁葳:“小川,他.......”
吳瑞紅聽見段合川的名字情緒一下激動起來,她拍案而起:“你還敢提他?你不知道他害我家郁葳害得又多慘。”
郁葳面無表情,聲音冷靜,就像外面飄雪的天氣:“是他又需要我的腺體細胞液了對嗎?魏女士。”
魏淑華看着郁葳冷冰冰的表情,心裏有些發憷:“不,是......”
郁葳忽然笑了,她脫下了裹在外面的大衣,裏面是一件寬松的米色針織長裙。她走到魏淑華面前,把長發籠到一側的肩膀上,轉身向她露出了頸後的腺體。
随後她聽見魏淑華驚呼了一聲,她放下頭發,轉過身:“魏女士,我的腺體現在什麽功能都沒有,跟一個普通beta沒有什麽區別,我沒辦法為您的兒子再抽一點腺體腺體細胞液了。”
她繼續補充道:“你走吧,當年看見alpha分化,是我錯誤的耗盡了我的信息素,導致您的兒子患上了高階信息素依賴症,可是我後來全力去彌補了,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是我完全想不到的,你請回吧,再不要來了。”說到最後,郁葳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魏淑華神色哀傷:“小郁,阿姨只是請你去看看他。”
“魏女士,你請回吧。我說了,我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見到你們家的任何人。”說完郁葳就拎着包上了樓。
郁磊也不耐煩地站起來把魏淑華請了出去。
郁葳是在搞不懂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站在卧室的窗戶邊看着魏淑華上了樓下的一輛保姆車。
車上空調開得很大,中排座椅被放倒,一臉蒼白的段合川靠坐在靠裏側的座位上。聽見車門響了,他掙紮着坐起了身子,欣喜道:“小葳,你.......”
看見進來的是他媽,他的臉立刻垮了下去,但眼睛還不死心地朝他媽身後打探着。
魏淑華一臉頹色,她搖搖頭:“你別看了,她沒來。”
段合川看着上面的窗戶:“她還好嗎?”
魏淑華搖搖頭,那孩子看上去跟段合川一樣蒼白,實在說不上好。
段合川看見媽媽的表情,扒着門就要下去:“讓我上去看看她,我要去看她!”
魏淑華見兒子如此瘋魔,轉頭示意身後的助理按住段合川:“你去見她幹什麽?她根本就不想見你。”
段合川企圖掙紮束縛:“我要去見她,我得去見她,她懷孕了!她需要我!”
“什麽?”魏淑華驚訝,随後她回身朝樓上看了看,上了車,無視段合川的叫喊,示意司機把車開走。
站在窗口的郁葳見樓下停了半天的保姆車終于開走了,她松了口氣。可誰知道接下來的幾天,無論她上樓下樓這輛車都在。她完全能想到車上的人到底是誰。
他那天吃了很多安眠藥,被救回來之後他一直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一個人,周嶼南告訴他是的,張以秋告訴他的也是同樣的答案。
他自從腺體損壞之後,聞不到任何的信息素,徹夜徹夜的失眠。說來沒人相信,雖然他心裏裝着趙玉茹,周圍圍繞着那麽多的男男女女,但與他真正契合的只有一個郁葳。
當年他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媽媽領來了一個omega,就是趙玉茹,她說她會陪着他治療他的腺體,直到他痊愈。那個omega不像一般的o,她個子很高,瘦瘦的,身上穿着洗的發白的衣衫,說話細聲細氣的,兩只漆黑的眸子怯生生地看着他。
趙玉茹的信息素登記是A,大夫說會有效的安撫他。所以那個女孩總會坐在一個合适的距離為失眠的自己釋放安撫信息素。除了最開始的幾年有效之外,後來趙玉茹的信息素也沒了作用,在他以為他喜歡趙玉茹的時候,他們遺憾分手了。
沒過多久,他媽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omega的信息素,這個信息素被遮掩過,他原本就不辨信息素的氣味,可是他總能感覺自己鼻子裏萦繞着淡淡的草木香,他以為這是趙玉茹的信息素。
上大學之後,安撫信息素沒有了,他只能又開始找一些替代信息素,只為睡個好覺,直到他遇見了郁葳。
他們原本就是假領證,沒想到,比他的心更早選擇郁葳的是他的腺體。他的腺體竟然被一個信息素等級很低的omega喚醒了,他聞到了更多人的信息素。
再次見到趙玉茹的時候,他聞到了趙玉茹的信息素,只是她的信息素,為什麽和他記憶裏一閃而過的味道不怎麽一樣呢?
又過了幾天,郁葳上下班的時候看不到那輛車了,她大膽地從小區正門進出。又是一個周六,她準備出去吃早飯,剛到小區門口,就有兩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攔住了她的路,其中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朝郁葳神色不明地笑笑:“郁葳女士,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