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兩人目光交彙, 對視兩秒，聞樨将腳放下去，鎮定且坦然地走進休息室。
休息室裏還有其他旅客, 聞樨沒有上前跟他打招呼，去了旁邊餐食區拿了杯果汁，在他身後的區域找了個位置坐下。
聞樨咬着吸管擡眸看了他一眼，他手指握攏着，撐着臉，微微低頭, 似乎在看手機。
這時，聞樨的手機一下一下地振動不停，來了許多條消息, 她理所當然的想到, 是他發的。
打開一看, 是她家的家庭群。
奶奶截了江望說“目前是普通朋友”的那張圖發到群裏, 然後爺爺跟了一個“微笑”的小黃臉表情。
緊接着，爸爸媽媽也統一跟随“微笑”表情。
哥哥收尾：【今天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jpg】
聞樨：【……】
爸爸：【這就是你要坦白的六個點？】
聞樨回了個“大笑”的表情包。
哥哥：【嚴肅點。】
聞樨又回了一個“抱住貼貼”的表情包。
媽媽：【禁止萌混過關。】
聞樨：【就是普通同學，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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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發了條語音，聞樨戴上耳機聽：“你已經成年了，爸爸媽媽, 爺爺奶奶, 還有哥哥, 不是不讓你談戀愛, 也不是想約束你什麽，只是擔心你, 既然看見了，就是想了解一下。”
爸爸緊跟着發來一條語音：“爸爸看他現場這麽說的時候, 你并沒有開心，爸爸媽媽就一直在想你會不會有什麽困擾，自己不知道怎麽解決，爺爺奶奶也有同樣的考慮。”
聞樨想了想，困擾的确是有一點，昨晚睡前她就看見室友在群裏起哄說，江望說這話和當衆表白沒有區別。
并且有人發了現場直播的截圖到學校表白牆吃瓜，熱度還不低。
只是她昨晚太累了，沒在意，今天忙着趕路，也忘了想這些。
現在想想，她不由得覺得，這個免費升艙送得真及時，能讓她跟江望分開，下回訂票還用他家app。
她想事情的空隙，哥哥甩了句：【你們說的太深奧了她聽不懂。】
緊接着又說：【爸媽的意思是，這貨是不是在追你，然後你特煩他，因此有困擾，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解決】
爸爸：【那倒也不全是這個意思。】
奶奶的語音發過來：“你爸媽是想跟你說，那個男孩子似乎喜歡被關注，而你不喜歡，如果你們有戀愛的打算，需要合理的解決和磨合，若是就這麽囫囵吞棗，那以後遇到的問題會更多。”
“如果你不喜歡那個男孩子，那麽他當衆說有暧昧性質的話，因為你們學習和生活的圈子是有重疊的，所以，你們大概率會被周圍的人讨論或打趣，讓你覺得困擾了，你也要合理解決，不要讓這件事影響了自己，乖乖，明白沒？”
爸爸發了個“大拇指”的表情。
聞樨若有所思：【明白了……】
爺爺直接說：“我是不喜歡那個男孩子，他如果真喜歡樨樨，就不會做讓她不喜歡的事情了，他這樣絲毫不考慮樨樨的感受，只能說明他自私，不貼心。”
哥哥：【我支持爺爺的觀點，我第一眼看他就覺得這小子不真誠。】
聞樨回：【我知道了，我會合理解決的。】
哥哥：【知道怎麽做嗎？】
聞樨：【跟他說清楚呗。】
媽媽：【遇到不知道怎麽處理的困難要及時說。】
聞樨：【點頭.jpg】
聞樨：【比心.jpg】
聞樨：【但是，你們是不是背着我有個群？】
爸爸：【爸爸媽媽開始工作了，你到家了說一聲。】
奶奶：【我去澆個花。】
爺爺：【我曬的書得翻面了。】
哥哥：【導演喊我】
聞樨：【？】
聞樨：【……】
聞樨不由得笑了起來，心裏像被棉花填滿，軟軟的。
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從來不會覺得小孩子之間的事情都是小事，不算什麽，他們總會站在她的角度想事情，幫她分析問題，給出他們的建議，但會讓她自己去解決。
登機的時間到了，聞樨起身準備出去，眼睛下意識看向前面的沈朝隽，他也站起來了，側過身，偏頭看了她一眼。
視線對視一霎，聞樨錯開目光，拉着小箱子率先快步出了休息室。
她跑得快，第一個登機的，在空乘的引導下，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抽了張消毒濕紙巾出來擦小電視的耳機，聞樨心不在焉地想，沈朝隽也是坐這一趟航班回明城嗎？
正出着神，餘光瞥見有人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上，聞樨下意識轉眸瞥一眼，只看見黑色口罩，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骨。
熟悉的輪廓。
她頓了瞬，移回視線，繼續低頭擦耳機。
這趟航班頭等艙的乘客不多，只有她，沈朝隽，兩個沈朝隽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大叔。
根本沒人關注沈朝隽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坐在一起了。
“見我就跑。”身旁傳來低緩的聲音，聞樨擦耳機的動作頓了一下，聽見他繼續說，“心虛了？”
？
聞樨轉頭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我心虛什麽？”不跑難不成上前打招呼同行，讓他下了飛機就上熱搜？
“心虛……”他靠着椅背，姿态散漫地看着她，“答應我的事，卻反悔了。”
什麽事……總不能是演唱會吧？
聞樨不懂地看着他。
“演唱會，說不來就不來了。”他聲音低又淡，聽不出情緒。
“……”
真是演唱會嗎，可是……聞樨沉默片刻，小聲說：“我沒搶到票啊。”
沈朝隽頓了幾秒，似乎是嘆了一口氣：“我什麽時候說，去聽我的演唱會，還要你搶票了？”
聞樨怔了一下，有點詫異：“你給我留票了？”
“你說呢？”
語境中的這種反問，一般都是表确定的，聞樨懵懵地看着他，有點回不過神來，他早就要給她票的話，那他為什麽還要反問“所以呢”？
“所以呢”不就是“關我什麽事”的意思？
片刻，聞樨撇開頭，垂眸擺弄耳機：“我怎麽知道，你又沒跟我說……我說沒搶到票，你也沒說，我怎麽會知道，還怪我反悔……”
她低垂着眼睫，用濕巾一點一點地擦着耳機邊緣，聲音也低低的，像受了委屈似的。
沈朝隽看着她低落的眉眼，靜了幾秒，身體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我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
他聲音很低，就在她耳邊，語調輕輕的，像是帶着幾分哄人的意味，聞樨忽然更委屈了，她沒擡頭，也沒應聲。
“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他輕聲說，“以後，我再也不那樣說話了好不好？”
聞樨垂着眸，目光卻沒有聚焦，食指和拇指撚着耳機線，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哪樣？”
他靜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頓了頓，才開口認錯：“故意反問的，有歧義的，會惹你誤會的話。”
聞樨小聲說：“不信……”
“為什麽不信？”他輕聲問。
她抿了下唇角，才聲音小小的說：“你不認真。”
沈朝隽偏頭看着她，只覺得她這個樣子很可愛，他說：“你都沒看我，怎麽知道我不認真？”
“不看也知道。”她又不聾，都聽見他笑了，像心情很好似的，誰認錯會這麽高興？
“你看看我。”他低聲說，還是像哄人的語調。
聞樨安靜幾秒，轉頭對上他的眼睛，他像是在笑，看着她的目光清淨溫和，忽然間，聞樨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撞了一下。
頓了一霎，他忽然擡起手，修長的手指勾住一側口罩繩，像是要将口罩摘掉。
聞樨預判了他的動作，心裏一緊張，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你別……”
沈朝隽停頓住，任由她按着：“讓你看我是不是認真的。”
聞樨有點無語，索性不跟他糾纏了，輕嘆了口氣說：“好吧，你是認真的。”
他動了下眉梢：“敷衍我？”
聞樨哽了一下，鎮定的否認：“我沒有。”
“你有。”他眼睛帶着笑意，看着她，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漫不經心的和她逗悶子。
“沒有。”
“有。”
“沒——”
聞樨說着話，忽然覺得胳膊有點酸，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着他的手，她霎時頓住聲音，猛地從他手背上彈開，輕吸一口氣，才說：“對不起。”
她快速回身坐好，又抓起耳機，很忙似的低頭擺弄耳機線，沈朝隽看着她微微泛紅的耳朵，口罩下唇角很輕的往上彎了一下。
“好吧，”他學着她的語氣說，“你沒有敷衍。”
聞樨：“……”
他又逗她玩，不想跟他說話了。
沈朝隽看着她向下輕抿的唇角，輕笑了一下，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是認真跟你道歉的，別生氣了。”
“以後，如果我再說錯話，你要告訴我。”他低聲說，“別一個人不開心。”
要怎麽說？
再說了，她要怎麽分辨他是說錯話，還是心裏就是那樣想的？
聞樨想了想，問：“錯話是怎麽定義的？”
“你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他說，“如果你不高興了，可能是我們表達不同頻，有了誤會，你告訴我，我才知道哪裏有問題。”
聞樨被他這幾句話說得心有點亂，她垂下眼睫，輕輕“哦”了一聲。
他彎唇，又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回了明城，記得回家找我拿票。”
聞樨輕點了下頭，她感覺自己的耳朵有點發燙，不由得摸了下他看不見的那側耳朵，緊接着分開耳機，往耳朵上戴。
右耳的戴上，将要戴左耳時，手腕忽然被握住，聞樨一頓，莫名的感覺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耳朵上。
她一下感覺耳朵更燙了。
這時，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還有，土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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