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師父，跟上前面那輛黑色奔馳。”
賀淩帶着江越坐上計程車，剛說完安全帶還沒系好，司機已經一腳油門去追差點沒影的黑色奔馳。
“是這輛沒錯吧！”司機口音也不知道是哪兒的，聽着不像本地人，并且語氣莫名有些興奮，大有比正在跟蹤的賀淩和江越還要興奮的意思。
“沒錯。”江越看着司機的側臉笑，“安全第一。”
“小兄弟放心，我幹出租很多年了，一定安全，也不會給你們跟丢了。”
司機很有信心，事實也證明他确實很有經驗，在周末市區車流量特別大，紅綠燈也多的情況下他竟然真的跟上了賀明樓的車。
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從頭到尾就沒有消失過，一直在賀淩的視野裏。
直到黑色奔馳開進了衡水市時尚廣場的地下車庫，計程車才沒有繼續追。
賀淩付錢下車，他怕把他爸跟丢了一路飛奔，江越就在後面追，兩人一齊跑進了時尚廣場的大樓。
但時尚廣場太大了，作為衡水市有名的商貿旅游景區，時尚廣場的建築面積接近40萬平方米，且分了地上六層和地下兩層，要在這裏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賀明樓有可能從任何一個電梯上來，這幾乎就是跟丢了。
賀淩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跑進來後就因為沒有方向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是江越拍拍他的肩，說：“賀叔叔來這裏如果是見女人的，那他們約好見面的地方會不會是一家咖啡店？”
賀淩扭頭看着他不說話。
江越幫他調整了一下鴨舌帽，“如果你沒有別的想法，那我們試試？”
賀淩轉回頭看着眼前人來人往的商場大廳，還有扶手電梯上數也數不清的人，他想不出比這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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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見他答應了江越率先朝扶手電梯走去，兩人前後站定，江越回過頭看他，“你要不要也戴個口罩？保險些。”
賀淩無聲點頭，從帆布袋裏也拿出一個口罩戴上。
江越看他口罩有些戴歪了，伸手給他調整，輕聲說：“別多想，未必是這樣的。”
鏡片後，賀淩的杏眼靜得仿佛一面鏡子，讓人看不出情緒，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我聽見他們打電話。”
江越來這的路上就琢磨過來了，此時聽他這麽說也不覺意外，“我陪你去看看。”
賀淩并不樂觀，“我已經跟丢了。”
“我們先去三樓，三樓如果沒有我陪你一層層找。”
他們從扶手電梯上到三樓，三樓是時尚廣場的餐飲區，彙集了上百家品牌餐飲店，周末時間這裏的人可想而知地多，還不到午飯時間，網紅店外的凳子上就已經坐着拿號排隊的人。
賀淩和江越從頭走到尾，再從尾走到頭，每家店都看過了，就是沒有看見賀明樓。
三樓找不到人他們就接着往上找，從三樓找到六樓，又從六樓回到一樓，還是一無所獲。
如果不是他們親眼看着賀明樓的車開進時尚廣場的地下車庫，這會兒說不定都會懷疑賀明樓是不是根本沒來這裏。
他們找了很久，最後賀淩累得躺在按摩椅上一動不動，江越就躺在他旁邊的按摩椅上。
“要不要按一下？”
江越拿出手機準備掃碼，但賀淩沒應。
他只得直起身探頭過去看，就見賀淩閉着眼好像睡着了，他默默看了會兒鏡片後那兩片白皙透粉的眼皮，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沖動，說：“你在這裏睡可能會感冒。”
賀淩聲音淡淡的，“我沒睡。”
“那你要按摩嗎？”
“多少錢？”
“8塊。”
“太貴了。”
江越抿唇笑，“不貴，都這個價。”
“算了。”賀淩睜開眼睛起身，“去吃飯吧，我肚子餓了。”
這會兒都快一點了，午飯吃得早的估計都開始考慮下午茶要喝什麽，而他們還什麽都沒吃。
江越也跟着起身，“想吃什麽？”
“麥當勞吧。”
賀淩在吃上面沒有太多講究，和網紅店花裏胡哨的套餐比起來他更喜歡麥當勞這樣的快餐式，正好三樓就有麥當勞，兩人就又搭扶手電梯回到三樓。
賀淩随便選了一個套餐就坐在座位上等，江越去拿餐。
周末時間麥當勞有很多小孩，而且今天大概是推出了什麽玩具，賀淩看有不少人買套餐拿到小玩具了都在拍照。
他正沉默地看着不遠處的一桌母女，媽媽年輕時尚，女孩大概是五六歲的年紀，估計該上小學了，小圓臉梳着羊角辮，大眼睛有股古靈精怪的勁兒，肉乎乎的小手正抓着一個玩具玩，她媽媽薯條都給她喂到嘴邊了她都不願意張嘴吃。
賀淩看了一會兒就移開視線，因為江越端着餐盤回來了，還帶着一個玩具盒子。
江越把賀淩的那份套餐和玩具盒子都放到他面前，還幫他把可樂杯的吸管插好。
賀淩慢吞吞地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了和羊角辮小女孩手裏一模一樣的玩具，一只戴頭盔的企鵝。
“你吃兒童套餐？”
“大人的套餐也有送。”
賀淩垂眼看了會兒手裏的企鵝，慢慢放回桌上，摘下口罩開始吃漢堡。
麥當勞人雖然多，但用餐環境還是相對安靜的，也讓那對母子的話顯得很清晰。
“曉曉，你不吃一會兒叔叔回來了我會跟叔叔告狀喔，說你沒有好好吃飯。”
“可是我已經吃飽了呀。”
“真的嗎？那你讓媽咪摸摸肚子，看看是不是真的吃飽了。”
這對母女顏值很高，互動也是溫馨可愛，周圍用餐的人都被女孩古靈精怪的模樣吸引了，笑着看她把自己圓圓的肚子貼到媽媽手心裏。
江越都回頭看了一眼，再笑着對賀淩說，“她和你小時候好像。”
賀淩不太相信，“你還記得我小時候什麽樣？”
“記得，也是不愛吃東西，但你要更可愛，你會假裝自己好忙，要等你忙完了再吃飯。”
賀淩對這話題的反應有些冷，淡淡垂眼沒說話。
江越也不在意，他正想問賀淩下午要繼續找還是按原來的計劃去買東西，就見面前的人忽然變了臉色。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到賀明樓提着一個超大的芭比娃娃禮盒進來，另一只手提着的是甜品店的袋子。
那紮羊角辮的小女孩看到賀明樓明顯很高興也很興奮，穿着蕾絲邊白襪的小腳踩在凳子上，興奮地叫：“賀叔叔！”
賀淩面無表情地看着賀明樓放下手裏的東西，再溫柔地抱起小女孩，聽着那個女人語氣嗔怪。
“你怎麽又買了個這麽大的？你已經給她買了好多了，她的房間都快放不下了。”
“曉曉喜歡就好。”
如果那個小女孩剛才叫的不是賀叔叔而是爸爸，那這是多麽完美的一家三口。
江越看到這第一反應就是轉過臉看賀淩，看清他臉上表情的那一刻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甚至攔不住賀淩站起身朝他們走去。
賀明樓原本沒有注意到賀淩和江越也在這，因為他根本就沒想過這兩個孩子會出現在這裏。
直到他看見兒子走過來，臉上溫柔的笑容瞬間僵硬，連抱着小女孩的動作都一并僵住了。
小女孩的媽媽察覺到異樣，順着賀明樓的視線驚訝地回頭，見是賀淩站在這，她也震驚地起立。
賀淩頭戴鴨舌帽就那麽站在那，和賀明樓隔着兩三步的距離對望，他用一種鎮定得叫人心驚的眼神先看着他爸，視線再緩緩一轉，落到小女孩媽媽臉上，看着面前這張和他媽媽江燕一點也不像的臉，在他眼裏給他媽媽提鞋都不配。
賀明樓有些許慌亂地放下小女孩，“小淩，這是你倩阿姨，不能沒有禮貌，要跟長輩打招呼。”
這時候的賀淩表面看着很鎮定，實則腦子一片空白，他好像聽見了賀明樓的話又好像沒有聽見。
他站在那就像一把準備出鞘的匕首，要把在場的人傷得體無完膚。
“就這麽喜歡別人的東西？”
賀淩聲音不高，但是在當下非常清楚，清楚到周圍一圈用餐的人都能聽見，并且驚訝地朝氣氛明顯凝固的三人望去。
“我媽媽是去世了，她是生病了沒有辦法才會離開我和爸爸，他們不是感情破裂，也沒有離婚。”
方一倩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要喜歡別人的丈夫？”
賀明樓完全沒想到賀淩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一時驚怒地喝止他，“小淩！”
賀淩猛地扭頭，眼睛死死盯着賀明樓，和他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同的是他的聲音一直都很平穩，平穩得讓人不寒而栗。
“我說錯了？”
賀明樓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和江燕有幾分相似的五官，一時竟忍不住想閃躲。
賀淩憑一己之力蔓延好像能掐住人脖子的窒息感，他的攻擊性不光是對準了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和她的女兒，更對準了他爸爸。
“她沒有喜歡別人的丈夫，那就是你，是你背叛我媽媽了？”
賀明樓的心窩被賀淩這句話捅了個對穿，血液卻因徹骨寒意凝固着無法暢快流出，他深深呼吸似乎想緩解什麽，可都是徒勞的，最終一切情緒都化作無力。
“我沒有背叛你媽媽。”
賀淩幾乎是逼問，“你還是愛我媽媽的？”
“是，我當然愛你媽媽。”
賀淩冷漠地轉過臉看向方一倩，“搶死人的東西，你晚上睡得着？”
作者有話說:
賀淩心理上的問題是賀明樓和江越都不願意承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