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走在路上,江諾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想來林辭遇這麽大的明星,根本不會在乎一兩個黑粉這樣的小事。
之前在現場觀看時,米球和樂芝萱兩個人非常自律,沒有拍照,剛才又由于太激動,也沒有想起來合影,不過見到了真人,也沒有遺憾了。
微博上,《走馬蘭臺》劇組的官微很快發布了今天的劇照。
劇照和剛才林辭遇的熱搜結合在一起,讓這部劇收獲了一大波關注。
米球和樂芝萱湊在一起看劇照,又親歷了一遍現場,再回味也是甘之如饴,江諾感染着她們激動的情緒,猶如挨着兩座熱情的火山。
那一邊,林辭遇的商務車開出了人群,駛上了最近的公路。
在車上,助理顧志東遞來了相機,林辭遇接過相機,翻看着裏面的照片。
馬路兩旁的燈光不斷在他的臉上投下影子,将他完美的側顏映襯出雕塑般的美感。
他看了一會兒,頭也沒回地把相機遞給顧志東,說道:“把這些照片都傳給我,然後把相機裏的删除。”
顧志東心中一個驚詫接着另一個驚詫,本來下車和粉絲合影已經不是他能做的事情,又讓他幫助拍攝,然後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删除。
他摸摸下巴,笑容有些不可琢磨,小聲嘀咕了兩聲:“林總,這個好像不是你平常能做的事情哦。”
林辭遇斜了一眼多話的小助理。
冷冷的眼神立刻把顧志東拉回到現實裏。
他乖乖接過相機,把裏面的圖片處理好,又壓縮成文件包發給林辭遇。
過了一會,看林辭遇沒有別的事情交代他,顧志東靠在後座上,拿出手機,在微信群裏拉出個相熟的同事:“你們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事?”
同事們看見他的發言,紛紛圍過來,問:“你不是和林總去劇組了,快說,發生了什麽?”
顧志東:“你們不知道,咱們林總鐵樹開花啦。”
因為林辭遇是獨立的工作室,工作室裏從外聯到內勤,上上下下有近百號人,同事都叫他林總。
聽了助理的敘述,一時間小群裏信息湧動,同事們都驚訝萬分:
“啊啊,什麽?林總下車與粉絲互動?”
“哇,真的是冰山融化的趕腳。”
“該不會是粉絲裏有什麽特別人物?”
顧志東想起林辭遇叮囑他從下車開始就要拍攝,不要漏掉任何一個鏡頭,他偷眼瞅着林辭遇,對方正滑動着手機裏的照片。
從照片的節奏來看,能看出助理很努力的拍攝。
如果翻動的速度快一些。
就像是一部電影,在一幀幀播放。
顧志東在林辭遇身後,看着他的表情,他感覺前方坐着的像是一個他從來沒認識過的人,這個人對任何事情都是雲淡風輕,現在周身的氣場卻帶着近乎偏執的認真。
感受到後方好奇的目光,林辭遇淡聲問:“怎麽我不能在生活中發現靈感?”
顧志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被林辭遇幾句話繞的暈了,“能,能怎麽不能。”他縮了縮脖,原來林大音樂人是為了尋找靈感,這個理由是說的過去的
但是剛才的林辭遇,看着照片的表情,怎麽看都深情了一些,這難道是他的錯覺?
他咋咋舌,也許靈感是個不可琢磨的東西,就在某個人的身影中。
顧志成坐在車後方,看見林辭遇好像停下了手指,他抻了抻脖子,想看看是哪一張照片讓他停下。
結果他看見那人停下了動作,悠悠然地說了句:“你知不知道,好奇害死貓。”
“……”
江諾一行人到了古蘭街的燒烤店,這裏有家經營了二十年的小店。
從上學的時候,她們三個人就來這裏撸串。
老板見到熟客,上串上的很快。
飯席間米球她們還沒有脫離興奮狀态,一直在談林辭遇的話題,江諾插不上話,她邊吃邊聽,手機在桌上發出聲響,她拿起手機一看,是老師陸金平的信息。
陸金平:“江諾,我這裏建立了一個手語教學的公益組織,定期舉行教學,我已經和組織方打好招呼,你随時可以去聽課。”
江諾聽了很高興,這段時間以來,她一個人學習手語,沒有交流對象,進度的确是有些慢。
有工作室這樣一個地方,她就可以不用一個人練習了,這真是個好消息,她對着恩師好頓感謝,其實平時她對陌生人從來就是話少,甚至無話。
但是陸金平對她來說是嚴師,更是如同慈父般,在她成長道路上給了她好多建議。
很多感謝話也出自真心。
陸金平對學生的致謝很是受用,他美滋滋說道:“工作室的的地址就在東大橋這邊的一個寫字樓,每周一三五有課,課程時間七點開始,八點半結束。”
江諾看了看日歷上的時間,可巧今天就是周五,七點開課的話,還有二十多分鐘的時間,東大橋很近,騎小電瓶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好的,陸老師,我現在就往那邊趕。”
反正今天的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收拾好物品,和米球樂芝萱說了一聲:“你們倆慢慢吃,我有點事先走。”
樂芝萱鼓着腮幫子,不住點頭,米球則對她喊道:“你家下午被煙熏了,晚上去我家住哈。”
“好的,你不說我也要去。”,江諾沖她比了個心,很快地推開門走了。
夏天的天黑的晚。
快七點鐘的時候,暮色才剛剛降臨。
晚風吹拂,空氣中飄揚着日暮歸家的煙火氣。
大街上人流如梭,江諾騎着小電瓶,穿過幾條馬路,沒十分鐘就到達了陸金平說的那一片寫字樓。
伫立在路邊的那棟叫領航國際的,就是目的地。
江諾看着那棟高樓直咋舌,這裏的地價寸土寸金,也不知道陸老師是怎麽拿下這個地方的。
他的工資難道不交給師母了嗎?
被陸金平帶過的學生們都知道,陸金平非常“懼內”,每月工資都如數上交給師母盧新蘭,就連平時喝的茶葉都是蹭別人的。
她決定問一下陸老師,如果老師需要的話,她可以盡力捐些錢款。
陸金平的電話半天才接起,江諾怕老師不好意思,聲音有些顧左右而言他:“陸老師,工作室這裏是不是剛剛建成,每個月租金不是很貴的?如果需要幫忙,我也可以出一份力的。”
聽出江諾話裏的意思,陸金平哈哈大笑,他說道:“這點小事我還是能搞定的,你難道忘了老師桃李滿天下?再說咱們這是咱們自己的房子不用租金的。”
桃李滿天下?不用租金,自己的房?
江諾萬分驚訝,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上次陸金平輕松把報社領導方承澤拿下,不費吹灰之力給她辦好了離職。
那件事都那麽輕松,弄個房子做公益事業也應該沒問題,想來是陸老師的學生中有厲害的人物支持他,不過能支持到這樣的手筆,想來也是大佬級別的。
想到老師的公益事業有人支持,江諾心中寬慰,放下電話,又站在樓下兀自為這地段的房價感慨了一會兒,就開始找停車的地方。
靖州市電瓶車是出行的主力,每天在路口等紅綠燈的車流,甚為壯觀。
不管是多高檔的寫字樓,停放電動車的地方都很好找。
找了個位置把電動車停好,江諾進了寫字樓,在電梯旁邊按了向上的按鈕,樓層指示燈閃爍,電梯勻速上行,在十二樓停了下來。
這個叫“心橋”的公益組織就在這一層。
出了十二層電梯口,江諾就看見了一個易拉寶的展板,展板上介紹了“心橋手語工作室”成立的歷程。
這是個不收費的公益組織,每周都有固定的課程,展板上顯示組織開始籌劃的時間是2015年,原來陸老師在幾年前就開始為此忙碌。
江諾給這個介紹“心橋手語工作室”的展板拍了幾張照片,發到了微博和朋友圈,做完這些,她開始找教室。
工作室是1208房,看門牌顯示的情況,是在靠裏邊一些的位置。
在走廊上,江諾看見還有幾個辦公室亮着燈。
裏面是争分奪秒加班的年輕人。
她找到了1208號房,這個房間明顯是不同的,是一個近二百平的大開間,開間裏面都拆除了隔斷,被改裝成了一個寬敞明亮的教室。
從門口的透明玻璃向裏看,教室裏面坐了好多人,講臺上空着,老師還沒到。
江諾推門走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坐下之後,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裏的學員們遍布各個年齡層,有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輩,也有年輕人,應該是聽障人士,或者他們的家屬。
江諾坐下不一會兒。
門口又急匆匆進來一個留着幹練短發的女生。
教室裏已經沒有空位,女生走到江諾身邊,詢問了一下她身旁的位子是否有人。
江諾搖搖頭說沒有,女生于是坐了下來。
她一坐下就大大方方說道:“你好,我叫靳曉羽,是《靖州晚報》的記者,因為會在工作中經常接觸到聽障人士的采訪,所以想學習手語。”
江諾也介紹自己:“你好,我叫江諾,是啓明中學的手語老師。”
靳曉羽好奇:“啊,手語老師也要來這裏學習嗎?”
江諾坦誠道:“我剛剛入職不久,以前學的生疏了,還需要再深入學習幾個階段。”
靳曉羽點點頭,兩人攀談了一會兒。
後面有人聽說她是老師,就過來問她啓明中學的情況,江諾如實作答,大家正說着話,從前面第一排位子那裏,走過來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婆。
阿婆滿頭白發,氣質看起來很不錯。
她坐到江諾身邊的一個座位上,自我介紹說:“江老師您好,我姓陳,剛從老家來,我想替我的小外孫問問您啓明中學的情況。”
江諾溫和說道:“阿婆您好,您的小外孫今年多大了?”
陳阿婆語氣欣慰:“小外孫今年四歲啦。”
聽到阿婆這樣說,江諾和靳曉羽對視了一眼。
靳曉羽在手機上打字給江諾:“四歲還很小的,現在就想着上學的問題,可見阿婆平常是很挂心小外孫的事情。”
江諾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文字,點點頭。
果然阿婆又嘆了口氣說:“小外孫什麽都聽不見,讓我這把年紀要重歸課堂了。”
說完,她竟然抹起了眼淚。
江諾趕忙拍拍阿婆的手,讓她不要哭,并從包裏拿出了紙巾。
接過了紙巾,阿婆平靜了一些,慢慢收回了情緒,她拿出手機,給她們看小外孫的視頻。
視頻裏一個小男孩虎頭虎腦的,上蹿下跳的很淘氣。
江諾真誠地對陳阿婆說:“小朋友一看就聰明,阿婆您放心,他将來一定能克服自身的不利條件有所作為。”
陳阿婆被她說的很開心。
她對江諾說:“來到這裏認識了好多朋友,大家彼此交流打氣,我現在比以前心勁兒強多了,剛從老家來的時候哦,簡直是為了小外孫的事情吃不下飯。”
江諾點點頭表示理解。
又有好幾個人加入了聊天的隊伍,大家熱火朝天地交流着。
不一會兒,講習手語的老師到位,這位老師姓龔,正式的職業是個律師,據龔律師介紹,他經常為聽障人士做法律援助,所以順帶着學習了手語。
龔律師的手語非常之标準,還帶了很多生活的歷練在裏面。
江諾慨嘆:也不知道陸金平老師從哪裏請來的這些高人。
白天江諾站在三尺講臺上作為老師教學生,晚上又到教室裏成了別人的學生,這種感覺很奇妙,她把龔律師所講的課程都做了筆記。
到了八點半的時候,課程結束,靳曉羽和江諾交換了聯系方式。
靳曉羽說:“江諾,我這個禮拜只能聽這一節課,過兩天有采訪的任務,必須去次外省。如果趕不上課,能幫我記一下筆記嗎?”
“記筆記這點小事,不麻煩的,交給我就好了。”江諾爽快答應。
兩人走出領航國際大廈,一輛來接靳曉羽的車停在了門口,車上的男人利落潇灑。
靳曉羽肘了江諾一下:“你這麽漂亮,卻形單影只的,也沒個護花使者,回頭給你介紹一個。”
江諾聞言搖搖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謝謝,我是不婚主義,暫時不考慮個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