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在火車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就了千裏之外的大都市,雲海市。

到了雲海市,鐘愛出火車站後,看到她媽在出站口等着。

看到小女兒紮着個馬尾,穿着一身土裏土氣的鄉下碎花衣裳出來,張帆把真皮手提包搭在肩上,淡淡道:“走吧,帶你回家!”

上輩子鐘愛聽到帶她回家這句話,內心是雀躍高興的。

這輩子的她聽到這句話,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

坐了半個小時公交車,到了雲海大學家屬區。

一步,兩步,三步……

“喲,張老師,大中午的剛回來?”

樓梯間裏碰到熟人,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姐跟張帆打招呼,笑着問:“你們家來親戚了?”

張帆笑着點點頭:“劉老師這是去哪兒?”

“嘿,我們學校不是開校了麽,上午去學校看了眼學生報名情況,剛回家吃了午飯現在又要去。”

家屬院裏住的大多是老師,不管小初高還是大學,這幾天都差不多到開學的時候了。

“是麽,那真是辛苦,你先忙着。”

寒暄了兩句,錯開了身,大家各走各的。

和上輩子一樣巧,上輩子在哥哥姐姐的升學宴上都見到過這個劉老師呢。

柳懷瑾和柳子瑜辦升學宴的時候外婆帶她來過雲海市,鐘愛至今都記得,柳子瑜升學宴那一回,一群人圍着她爸媽,恭喜他們有一雙這麽優秀的兒女,不愧是高知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

還有人誇名字取得好,懷瑾握瑜,兄妹倆都對得起爸媽給的好名字。

當時她媽的表情神采飛揚,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挪開眼睛。

劉老師問起她媽這是誰家的孩子,她媽沒說話,旁邊有個人說,是家裏的親戚吧,長得有點像。

她媽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叫大家吃好喝好。

鐘愛親生父親名叫柳人傑,哥哥姐姐都姓柳,她跟着外婆姓鐘,即使她和他們站在一 起,長得有幾分像,沒幾人知道她也和他們是一家。

真可笑!

看到熟悉的門牌號,鐘愛停下腳步。

張帆從真皮挎包裏摸出鑰匙,打開門。

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雲海大學新修了三棟家屬樓,以內部價賣給雲海市的教職員工。柳人傑和張帆夫妻倆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一百多平,他們一家四口住的很寬敞。

鐘愛到家裏時,沒有單獨的房間給她,就在她姐姐房間的角落裏放了一張簡易床給她睡。

這輩子和上輩子一樣,進門後她媽把她帶到她姐姐的公主房裏。

“你姐上學期在學校文藝彙演的時候被一個導演看中請去演電影,暑假沒回來,她房間空着,你先住她房間。”

鐘愛看着那張熟悉的簡易床愣神。

張帆解釋了一句:“你姐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東西,你将就着先住着。”

“你姐姐學習好,長得漂亮,又讨人喜歡,你以後多跟她學學。”

“還有你哥哥,今年考上了清華的碩士研究生,還沒開學就被他導師叫去幫忙,以後呀,也是前途無量。”

兒子是當年的理科狀元考上了清華,女兒比兒子小一歲,第二年是雲海市的藝考第一名,考上了首都電影學院。

提起争氣的兩個兒女,張帆不禁有些得意,直到回頭看到無動于衷的小女兒,嘴角慢慢沉了下來。

鐘愛不緊不慢道:“您二位都是老師,孩子教的好是應該的。”

鐘愛怎麽會不知道柳懷瑾和柳子瑜有多優秀呢?她忘記了,升學宴她也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張帆聽到這句話心裏膈應的慌。

“你先收拾你的行李吧,我去做飯。”張帆轉身出去。

鐘愛肩膀上的包都沒放下來,就跟着張帆退出柳子瑜的房間。

張帆扭頭:“怎麽了?”

“您先帶我去學校報道吧。”她要住校。

“不着急,明天再去也行。”

今天才是報名的第一天,明天還有一天。

“我想今天去!”

張帆認真打量鐘愛:“一點都不聽大人的話,你外婆是怎麽教你的?你怎麽是這樣的性子?”

“我外婆很好,外婆對我非常好,教我明辨是非,教我勤勞善良。教我好好和人相處,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張帆被噎住了。

鐘愛再次說:“我想今天去學校報到。”

比起寄人籬下,她更願意住校。

張帆被鐘愛氣到了,午飯都沒做,立刻就帶着她出門去學校報名。

鐘愛也不怕張帆生氣,就慢慢走着,跟在張帆身後。

雲海市實驗一中,這是雲海市排名第一的高中。

如同很多好學校一樣,學校裏絕大部分是成績優異的學生,一小部分是走關系或者給高價借讀的關系戶。

鐘愛就是走她爸同學的關系借讀的關系戶。

張帆找熟悉的老師親自幫她辦的入學手續,原來不知道鐘愛要住校,她現在臨時要住,老師要再幫她找寝室。

“咱們學校的學生一般從高一開始住校,你們家孩子來的晚,他們班女生寝室已經住滿沒有空床位了,不過今年他們十八班有個走讀的女生決定住校,你家孩子暫時和她住一間吧。”

“沒關系,她成績不好,既然想住校好好學習,那就讓她住吧。”張帆冷眼看了不懂事的小女兒一眼。

鐘愛乖巧對老師笑:“住哪兒我都可以。”

實驗一中是雲海市高中裏的第一名,各種政策和補貼都可着來,還有社會捐款,學校的教室和住宿樓都是嶄新的。

鐘愛上輩子聽同學說過,高一是六人間,高二和高三都住四人間,寝室裏還有單獨的生活陽臺和廁所,同樓層裏還有洗衣機,住宿條件相當不錯。

再說她也只是暫時住一住,為了方便擺攤,後面肯定要出去租房子。

老師打了個電話,說清楚這邊的情況,那邊很快安排好宿舍。四人間,上面是床下面是桌子櫃子。

鐘愛到的時候,那個住進來的女生床鋪和桌子已經收拾停當了。

學校給學生提供全套的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和兩套換洗的校服,鐘愛今天就可以住在宿舍。

那個女生不在,鐘愛謝過老師後就把嶄新的床單被套拿出來去洗。

張帆:“趕緊洗,洗完我帶你去吃點東西,等你爸晚上回來,晚上我們一家人去外面吃頓好的。”

“不用了,你回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鐘愛不想和他們吃飯。

此時,她心裏在想,這會兒才中午,今天太陽大,等到下午床單和被套肯定就曬幹了。

張帆又被鐘愛冷淡的态度氣着了,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了。

張帆出校門的時候才想起,沒給鐘愛生活費。

沒給就沒給,她等着那個丫頭上門來求她。

腳下一點都沒停留,毫不猶豫地走了。

鐘愛根本沒想過從她爸媽那兒拿生活費,她暑假賣涼面手裏積攢了三千左右,省着用肯定夠她用一年了。

何況,她還要周末出去擺攤賺錢。

床單被套洗幹淨在陽臺晾好,鐘愛閑着沒事兒,把寝室打掃了一遍,把桌椅板凳擦的幹幹淨淨。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她從虛拟廚房拿了點吃的墊墊肚子,吃了午飯後決定去校外逛一逛。

雲海實驗一中老校區在東城,原來只有一棟教學樓一個大操場,學校的學生越來越多,裝不下,九十年代初就把學校搬到城南這邊,現在新校區這邊學校有六棟教學樓,三棟宿舍,還有兩棟教職工用樓。

高中生學習任務重,時間緊張,學校的學生絕大部分都住校,有一小部分是家長陪讀,學校南門外的房子大多都出租給這些陪讀的家長。

從學校南門出去,往西走一千多米,喧鬧聲慢慢消失,耳朵裏只聽得見鳥鳴陣陣。

鐘愛上輩子無意間聽人說起過,學校南門往西走有一片木磚結構的老宅子,這裏的房子有些也出租,價格比在學校門口的便宜不少,而且還有院子,地方也寬敞。

除了離學校遠一點之外,沒什麽毛病。

對鐘愛來說,她身上藏着系統這個秘密,除開房租之外,她更傾向于在清淨人少的地方住。

路的盡頭轉彎處,插着一個路牌,寫着磨坊路三個字。

這個路牌仿佛分界線一般,從這裏到學校門口都是嶄新平整的水泥路,磨坊路裏面則是青石板路,隐隐約約能看到前面那戶人家支出來的屋檐。

沿着青石板路走進去,鄰居家的門窗都關的嚴實,院牆修得高,偶爾能聽到院子裏的大狗的叫聲。

走了好幾家,鐘愛看到一戶人家沒有院牆,站在路上都能院子種植的花草,紅的白的粉的,開的熱鬧。

鐘愛只認得月季和茉莉花。

“老太婆,摘幾朵茉莉花給我泡茶。”

“你個老頭子,想泡茶自己摘去,還使喚上我了。”

“這不是你手巧麽,我手粗,怕把茉莉花的葉子扯壞了,你又要埋怨我。”

“你不知道用剪刀剪?”

半敞開的屋裏傳出來說話聲,鐘愛不知不覺地翹起嘴角。

老舊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戴着老花鏡的老太太看到鐘愛連忙招呼:“小姑娘,找誰呢?”

“喲,不會是我們家長柏的同學吧,長柏今天不在家,明天才過來。”

鐘愛連忙擺擺手:“我是實驗一中的學生,過來看看這邊有沒有房子出租。”

“租房子?你家大人呢?”

“我外婆沒來,我自己過來看看。”鐘愛解釋道。

老太太把老頭子叫出來:“隔壁老王家的院子租出去沒有?”

“沒呢,咱們這兒位置又不好,他要價高,一套房子要租一百二一個月,有幾家過來看過都沒願意,去校門口租了。”

“爺爺奶奶,能不能幫我問問?我想看看房子。”

“你想看房子?這個容易,你等等,我去拿鑰匙。”

老王家不住這兒,他把房子鑰匙拿給相熟的人家幫忙照管,就是對門那家。

老爺子去對面敲門拿了鑰匙:“小姑娘走,我帶你去看看院子。”

“謝謝爺爺。”

“嘿,客氣什麽呀,你們學生讀書也不容易。”

推開大門,一個大院子,三間正屋,兩間偏房。正房中間是堂屋,左右分別是兩間卧室。右邊靠牆兩間偏房,一間堆放柴火的雜物房,一間廚房。

右邊院子牆角位置種着一棵桃樹,桃樹下面有個石頭砌的洗衣臺,洗衣臺後面是一口水井。

鐘愛一眼就看上了寬敞的廚房和廚房外面的水井。

“一年多沒住人了喲,房子朽的快,看看屋裏怎麽樣。”老爺子帶路往屋裏去。

屋裏有簡單的床架子桌椅板凳等,倒也還行。

鐘愛決心要租,但是這個價格……

“你等我,我給老王家打個電話問問。”聽說鐘愛想租,老爺子立刻就說要打電話問問。

鐘愛驚訝,他們家裏有電話?

九十年代家裏安個固定電話可不便宜。

“喂,老王啊,是我,老許啊,剛才有個實驗一中的學生過來看房子,你那個價格便宜點嘛,人家誠心想租。”

“一百一?我說老王你也太心黑了,你家就是個破磚瓦房,還想和人家商品房的價格看齊,做夢呢?”

“你要不想租就算了,我讓那學生去校門口租房去,就這樣,挂了!”

“啥,一百?你一個退休老頭,跟着你兒子住大別墅吃香的喝辣的……我看七十合适,呵,嫌少,你說多少合适?八十?”

老爺子手裏拿着電話,扭頭看了鐘愛一眼。

鐘愛連忙點頭,八十可以呀!

老爺子大聲說:“行行行,我知道了,一分錢少不了你的,我老許還能貪污你的錢不成?”

“嗯嗯,我知道,挂了!”

電話挂斷,老爺子笑着跟鐘愛說:“八十塊錢我看成,咱們這片租房都差不多是這個價格,而且老王家的房子不算差,你看他家房頂都是封了的,不用怕家裏進老鼠。”

“哎,謝謝爺爺。”

“我姓許,我媳婦姓金,以後都是鄰居,你要不嫌棄以後叫我們許爺爺、金奶奶吧。”

“謝謝許爺爺金奶奶。”

許爺爺哈哈大笑:“你這丫頭真客氣。”

金奶奶給鐘愛倒了杯水:“你的衣服是家裏老人做的吧,這個盤扣做的真好。”

在張帆眼裏土裏土氣的碎花衣裳,在金奶奶眼裏樣樣都好。

鐘愛開心地笑:“我外婆給我做的衣裳。”

“真好,有這樣手藝的人不多了喲。”金奶奶又誇了一句。

被人誇,鐘愛心裏喝了蜜似地甜。

許爺爺去對面叫來一個人,許爺爺叫她稱呼張奶奶,說房租交給她。

“你等等,我去拿紙筆寫個合同。”

張奶奶嫌棄地瞥他一眼:“不就那麽點房租麽,瞧瞧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兒,真不怕麻煩,也就金秋受得了你。”

金奶奶笑着道:“他從年輕時候就這樣,我都習慣了。”

許爺爺戴上老花鏡,坐在那兒寫了兩張一模一樣的合同,他簽好字後叫鐘愛和張奶奶簽字。

鐘愛看完合同後簽上自己的名字,許爺爺體貼地說:“房租不着急給,過兩天你有空送過來給老張就行。”

“許爺爺,我帶錢了。”

她昨天出發的時候外婆給了她兩百塊錢零花錢,她自己從廚神系統裏拿了一千塊錢,都帶在身上。

鐘愛怕麻煩,準備一次□□半年的房租。

許爺爺又在空出來的金額那一欄填上金額,這個租房合同就算成了。

“你們家大人心真大,這麽多錢帶在身上,叫你一個小姑娘出來租房子。”

張奶奶收了錢說:“許立人退休前是校長,對學生最心善了,以後成了鄰居,有啥事兒你找他去。”

許立人不滿:“你個老婆子,怎麽啥事兒都往我身上推,找你不行?”

張奶奶傲嬌地摸了摸發型:“我每天要去公園學跳舞,哪有空管這些閑事?走了。”

許爺爺小聲跟媳婦兒八卦:“張春花是不是又勾搭上什麽俊老頭兒了?”

金奶奶白了他一眼:“別亂說。”

鐘愛低頭偷笑,看來新鄰居挺有意思的嘛,如果外婆過來住,肯定跟許爺爺金奶奶他們合得來。

房子租好了,鐘愛心裏的事情也放下了。

後天才開學,她準備明天上午把房子打掃打掃,該添置的床上用品都添置上,最重要的事,要趕緊買個出攤的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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