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節晚自習的鈴響後,她空着手回了教室

于是,後來的每晚,溫凝都在認真練從前被她徹底忽略的課後習題。

做着做着她發現,其實許多內容都是書本原題的變體。

發現的盲區越多,溫凝越心急,房間裏的燈就滅的一夜比一夜晚了。

白天當然會犯困。

……

站在講臺上的丁老師,學生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他心裏想,現在的學生哪,上課睡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這個小溫凝,長得那麽紮眼,還敢光明正大地沖瞌睡,瞥她好幾眼都沒反應。

“所以這個第三道題啊,”丁老師頓了頓,音調故意擡高:“我請一位同學來證明抽象函數的奇偶性。”

神游太虛的溫凝瞬間落了地。

一般老師口中的“有的人”、“某位同學”,都是确有所指的。

何櫻頂着胖丁投來的目光,硬着頭皮小小聲:“王後雄,四十五頁有解答過程。”

溫凝在耳根滾燙,在心裏嘆了聲,放棄掙紮了。

丁老師象征性一問:“有沒有同學想主動來答的?”

“沒有的話,那請——”

徐挺倏地起身,眉清目朗:“老師,我答。”

溫凝摸摸耳垂,頓時長舒了口氣。

胖丁:“……”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課代表突然的積極。

徐挺清聲道:“證明F(X)是非奇非偶函數……”

距晚自習還有十分鐘,盧清映翻了本青年文摘出來,看着當消遣。

“清映。”

她應聲擡頭發現是溫凝站在她桌前,手裏拿了只粉色的保溫杯。

“怎麽啦?”

溫凝抿了抿唇,然後輕聲試探着問:“你忙嗎?如果不忙的話,陪我去開水間……”

盧清映笑眼彎彎拍拍她的肩,很開心的樣子:“忙也可以陪你去的呀,走嘛!”

她沒想到,溫凝會有主動開口的一天。

往常總是她和何櫻麻煩溫凝,喊她陪着去開水間,去搬作業,去上廁所的一堆事。

溫凝是安靜溫柔的人。沒拒絕過,但也從不會提出什麽。

因為從骨子裏,溫凝還是疏離的。

盧清映環着溫凝的手臂走在回廊裏,軟聲求懇:“凝凝,你順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好奇心害死貓啊。”

溫凝沒掙脫,只是淡淡說:“你又不是貓。”

“貓有九條命,人只有一條!”

“……你問吧。”

盧清映眼裏躍動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你你和徐挺?!”

“怎麽了?”溫凝眨了眨眼,迷蒙道:“就是他把我輔導書拿走了。”

“啊哈?”

盧清映笑着,循循善誘道:“那天晚上他跟你說什麽了?咳,不純潔的就別說了。”

“對數函數。”

盧清映嘴角一抽:“……還有呢?”

“指數函數。”

“你別告訴我還有抽象函數?!”

溫凝點點頭。

盧清映愣了片刻,幽怨地看了夜風中的溫凝一眼。

回班後的第一件事,盧清映就讓蕭绮把她偷藏的存貨搬了來。

蕭绮一本一本,如數家珍:“這是破鏡重圓的,還有豪門世家的,青梅竹馬的,穿越都市仙俠應有盡有……”

好學生盧清映搬給了溫凝半人高的一摞言情小說:“凝凝,拿去學習之餘解解乏,啓個蒙呗。”

何櫻爸媽管得嚴,從初中起,她那些花花綠綠的言情小說就是溫凝幫她藏着的。

但她不大能提得起興趣,翻都沒翻開過。

“就這麽有意思?”溫凝想了想還是從善如流,把書丢進了後牆邊的儲物櫃裏。

盧清映眉飛色舞:“那當然,我覺得那些男主角比顧夕都要帥呢。”

溫凝心想,顧夕是勝在溫潤。要光看臉,那個徐挺比他帥多了。

盧清映再三叮囑:“實在不行就當教科書看,太不開竅了你。”

“……好。”

晚自習很快開始了。

九中的晚自習是由學生自願報名參與的,沒有硬性規定。

但不止一次出現學生和家長說去晚自習了,實際上偷偷溜去了網吧,讓班主任大晚上蹲點逮人的情況。

後來,學校就規定了各班值日班委,每天自習前按名單點名。

“櫻櫻,明天有英語抽背嗎?”

溫凝轉臉問何櫻時,她臉上暧昧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

何櫻咳了聲飛快說:“有有,模塊三reading部分嘛。”

溫凝眼皮動了動,周圍的同學都和何櫻一個表情,偷偷瞄着自己。

古裏古怪的。

“各位,晚自習開始。我點名了,有特殊情況請同桌代假。”

今天輪到周三,徐挺值日班委。

“1號,盧清映。”

盧清映笑意滿滿:“到!”

徐挺淡淡瞥了老同學一眼,什麽情況。

2號是他自己,略過。

少年聲音沉靜,平穩推進:“10號,袁蓓。”

“她不舒服,和曼姐請假回家了。”

徐挺點點頭。

發現全班人除溫凝外,都默契停了筆,擡起臉聚精會神看他點名。

徐挺掃了花名冊一眼,能有什麽深文大義?一個個的。

“11號,張弛。”

“到。”

“咳咳咳……”

班裏一水兒做作的清嗓子聲,此起彼伏。

特別是林臻那抓心撓肝的咳嗽,聽着跟要咯出血似的。

“今天喉嚨不大舒服。”

“嘻嘻,你也是啊,巧了。”

12號,溫凝。就不信徐挺不露狐貍尾巴。

林臻扯着嗓子起哄:“喲,徐挺,你還會臉紅哪。”

講臺上的少年被鬧的俊臉薄紅,眉梢眼角藏着青澀的溫柔。

起哄聲中,徐挺發現自己連她的名字都,念不出。

沒辦法了啊。

“媽呀,徐帥真的臉紅了!可溫凝怎麽那麽淡定?”

袁蓓有點掃興:“唉,沒意思。她不是一直都那麽樣子嘛。”

溫凝埋頭寫作業,全然不受影響。

徐挺心裏說不出的失落,閉了閉眼,揚聲繼續:“13號,唐若涵。”

女主角冷若冰霜,班裏漸漸也就安靜了,何苦讓人尴尬。

紀庭柯笑容更燦爛了:“徐挺,12號被你吃啦?”

徐挺看着他,漫不經心地說:“紀庭柯,有些事适可而止。”

紀庭柯不知所謂地輕笑了聲。

何櫻恨鐵不成鋼:“凝凝,你可真行,這時候還能寫得下去作業?”

她悄悄湊近,發現文言文翻譯溫凝只寫了一行字,還被描了又描,濃的不像樣:

“若設F(x)=ax+ c……”

溫凝一把捂住作業本,瓷白的臉飛紅。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聖誕沒來及,早起修了個文,遲了點見諒哦。

叮咚,新階段開啓~

正式進入溫美人開竅倒計時OvO,放飛吧少女心

Chapter 9 ...

周五下午的最後一節,活動課。

響晴的一個冬天下午,陽光煦暖。

沈曼走到教室前排,把日光燈一關趕人:“不缺這四十分鐘學習。成天悶在教室裏,一個個的,趕緊出去活動活動。”

男生們抱着籃球,樂呵呵三五成群地跑了。

倒是幾個女孩子戀戀不舍,抱了本單詞書在懷裏,才出了班門。

今天晚上舉行期中考試後的家長會。按學號輪,幫宣傳委布置黑板的任務恰好落在溫凝身上。

所以,活動課就沒被趕出去。

“歪沒歪?”

盧清映往後倒退了幾步,含笑端詳了眼說:“沒歪沒歪,你繼續寫!”

“那你遞根藍色的粉筆給我。”

“好呀。”

黑板被盧清映和顧夕出的情意綿綿,溫凝樂得輕松。

溫凝向着盧清映揮了揮英語詞組講義,笑意淡淡:“那我也出去活動活動了。”

“你別走啊。”盧清映忙拉住她,小聲說:“萬一,萬一曼姐突然襲擊怎麽辦。”

“讓顧夕自己出好了,我們倆吹牛嘛。”

盧清映笑眯眯的:“凝凝,家長會誰來給你開?我看我待會兒能不能認出來。”

溫凝繞了縷長發在指尖轉,好一會兒才輕輕說:“我爸。”

溫銳推掉所有應酬,搭中午的航班從越州趕回,專為給女兒開一場家長會。

丁麗珊當即不滿:“一次家長會而已,讓秘書小張去開就是了,用得着你跑來跑去的?”

當年她嫁給溫銳前,蔣雁曾和她約法三章,決不許她插手溫凝的事。

那時她年輕氣盛,一聽更樂,當即就答應了。

随着溫凝漸漸長大,丁麗珊卻後悔了。

蔣雁把孫女保護的密不透風。就連溫凝當季的衣物鞋帽,都是請梁冰生前摯友瞿靜帶去選的,不要她過問。

溫凝不僅絲毫沒在她掌控範圍內,這幾年,反倒惹得溫銳時常偏心。

溫銳搖搖頭,嘆氣道:“你不懂。再說,我的班主任孫老師現在當校長了,我去了也好請他多照看照看女兒。”

丁麗珊冷下神色,就沒再說話了。

至于溫凝,反而覺得有點麻煩。

溫銳平時不多管她,偶爾來開一次家長會,她就得受寵若驚了?

憑什麽。

“你放心啦,”盧清映看出溫凝的猶豫,安慰道:“誰都有個考不好的時候,曼姐不會說什麽的。”

溫凝“嗯”了聲,家長的心理說來也奇怪。

考成這個樣子,溫凝自己都覺得難以接受,何況她那個九中狀元出身的爸爸。

可當沈雁旁敲側擊告訴溫銳“凝凝沒考好有多難過啦”、“凝凝每天多晚才睡覺”之類的話後,溫銳不但沒責怪女兒,還好一通的悉心安慰。

溫凝撇撇嘴,自覺沒必要,把成績追回來才是硬道理。

轉眼想起的是另一件事。

她垂着眼,聲音也輕:“清映,你能幫我把輔導書要回來嗎?”

“啊?”盧清映一時沒反應過來。

“給徐挺拿去的那本。”

盧清映想了想,支支吾吾的:“我……我去不好吧,要不你自己問問他?”

溫凝是不開竅,但她不傻。

那天的點名鬧劇後,溫凝就避嫌似的躲着徐挺,連每天的數學作業都是找何櫻代交的。

盧清映苦着臉:“這兩天我可不想去找他晦氣。你都不知道,徐挺昨天又被罰寫檢查了。”

“都過一點半午自習時間了,他們幾個還在打籃球,被劉主任逮了個正着,不罰才怪。”

溫凝擰了一下眉,又松開。徐挺大概能是九中被罰檢查最多的尖子生了吧。

顧夕停了粉筆,回過頭神色同樣無奈:“徐挺這幾天也是奇怪,淨泡在籃球場上,誰喊他都沒用。”

溫凝抿一抿唇,說:“既然沒用,那就改天再說吧。反正我也不缺輔導書。“

只是不習慣把自己的東西丢別人那兒而已。

“好吧。”

盧清映眼珠一轉,催着顧夕說:“你到底是不是藝術生呀?四個字要寫那麽久。”

“這就好了。”

布置完黑板,盧清映說要去遛彎兒,溫凝本着不做電燈泡的原則,就留在教室裏繼續寫作業了。

可盧清映和顧夕不到三分鐘就回來了,身後還跟了個徐挺。

“徐挺,我就說沒騙你吧?”

盧清映拿溫凝當借口,不費吹灰之力,就喚回了心緒不寧的暴躁徐挺。

盧清映正要一拍徐挺的肩膀,被他居高臨下淡淡掃了眼,忙縮回了手。

“咳,溫凝有事找你,那我和顧夕就先走了。”

溫凝有點懵:“清映,你又去哪?”

盧清映一拉顧夕的袖子,理直氣壯:“很明顯,我去談戀愛啊,凝凝你別跟來噢。”

“……”

一陣風卷過,教室裏只剩她和徐挺了。

溫凝擡眼時,徐挺也唇角一動,将要說什麽。

十一月的冬日,他校服外套搭在臂彎,襯衣卷到手肘處,學院風薄毛衣上露出一截白色襯衫領。

徐挺應該真是從籃球場急急跑回來的。

徐挺偏過臉,“剛從籃球場回來,我先去洗個手。”

“嗯。”

這幾天,何櫻和盧清映一有空就非笑着調侃說,徐挺喜歡自己。

溫凝聽是聽見了,但她不明白怎麽定義“喜歡”,也無暇分心。

“你找我?”徐挺帶了陣風,回到她的桌前,站定。

溫凝歉然:“打擾你打球了吧,我……”

他看着她,把疑問句變成了陳述句: “沒關系,你找我。”

我找你不也是打擾嗎?溫凝更抱歉了,速戰速決說:“你可以把王後雄還給我了。”

徐挺猶疑:“才一周半吧,課後習題你就做完了?”

“對。”

溫凝從抽屜裏拿了本精美的活頁放在桌上,微擡了擡下巴,示意徐挺想看可以拿去。

像是帶着字的重量,本子變得有些重。徐挺一翻開,心裏跟浸了水似的,更重了。

幾十頁紙,字跡深深,題目盡數被她謄抄在本子上,一一作答,錯題又用紅筆清晰校正了遍。

徐挺一直以來都承認,他更喜歡和優秀的人相處。

不是單純成績好壞,而是欣賞他們争取在意的東西時,認真并願意為之努力的态度。

他自己就是這樣的。

徐挺覺得自己似乎越陷越深,他眼神複雜道:“你……每天這要幾點睡?”

溫凝避重就輕:“先把書還給我。”

“我在和你談學習。”徐挺眉眼認真,指節搭在活頁間翻動:“晚上睡太遲,白天沒精神,上課犯困就是惡性循環。”

溫凝臉驀地一熱,徐挺是怎麽知道的,看來那天胖丁盯住的果然是自己。

“比如這題。”

徐挺俯身傾在溫凝前桌,聲音清潤:“胖丁說了解題方法只有在特殊值時适用,你常規題也這麽用,算出來答案就肯定不對。”

半張課桌的距離,她纖長垂覆的睫毛扇了扇,柔弱又無辜,次次掃在徐挺心上。

他表情軟下來,“你有鉛筆嗎?”

溫凝點頭,遞了支給他。

徐挺把題幹裏的數據圈了出來,洋洋灑灑在空白處列出了大致解題思路,然後筆一丢,笑了問她:“想想看,能懂嗎?”

“懂是能看懂的,就是輪到自己做,忽然就不會了。”

溫凝的筆杆抵在臉頰上,戳了又戳,迷蒙地看向他。

徐挺皺起眉:“你臉不疼嗎?”

白皙柔嫩的臉,他也好想戳一下。

他語氣忽然有點躁:“輪到自己越不會就越要做,別忍不住看參考書答案。”

“你的那本參考書還不如王後雄靠譜,解題過程都給你抄錯了。”

溫凝飛快掃了他一眼,淡淡埋怨:“還不是你把我的教輔拿走了。”

徐挺只顧看她,沒說話。

“喂。”

溫凝郁悶,自己也沒做什麽呀,徐挺怎麽一下又變呆了。

“我……我出去轉轉,謝謝你了。”

徐挺說:“溫凝,你躲什麽。”

他神色裏有失落的平淡,“我說了要教你,就是和你談學習的,別的現在不勞煩你考慮。”

現在,那還有以後?溫凝心情微妙,被他越說越想躲了。

她語焉不詳:“我沒想考慮。”

“對啊,我知道。”徐挺聲線華麗,輕飄飄地說。

徐挺說着笑起來,一點痞氣:“不然你想跟我談什麽?”

溫凝摸不清他奇奇怪怪的脾氣,索性不搭理了。

真就安靜了下來。

徐挺跟漏了氣的氣球似的,重歸清冷尖子生面貌,組織語言:“我是說,你不會的地方可以問我。”

溫凝一本正經:“徐挺,謝謝你了,你說的做課後習題還蠻有用的。”

溫凝還是決定少麻煩他,以後多去請教盧清映好了。

“嗯,記得以後做的時候別看參考書了。”

“不用以後了。”溫凝淡淡笑了,堅韌又美麗:“我重做一遍就是了,笨鳥先飛嘛。”

徐挺臉色一變。

這冰山美人清冷不說,性格還執拗,這要怎麽追啊。

想了想,徐挺還是肅着臉去籃球場把林臻拖了下來。

林臻從罵罵咧咧,到聽完後笑不可遏:“徐挺,你也有今天!”

“你一個尖子生想追的女生,眼裏只有學習沒有你,啊哈哈!”

“你少廢話。”

林臻眨眨眼:“一時半會追不到不要緊,但可別讓人家捷足先登了噢。”

“下學期的汽水錢你付,我就是你的協同作戰搭檔了。”

徐挺忽然無奈了,“林臻,你爸不是煤老板嗎?”

“那溫凝她爸還是房地産商呢!”

徐挺擡頭,略帶探究地瞥了林臻一眼,“你知道?”

“別別別,你這眼神真可怕,我又不是你的假想敵!”

徐挺咬牙:“成、交。”

“好嘞。”林臻一張娃娃臉笑容純善:“下周不是秋游麽。讓我把盧清映和何小櫻喊來,給你支個招兒。”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會集體捉個蟲改一下被和諧的字符,後面就不會打擾大家啦~

徐挺:我用妖孽來掩飾紮了一萬次的心。

至于溫凝嘛,高中可以談戀愛沒錯,但是一門心思全撲在戀愛上,就有點不科學啦。

邊談邊學才是正确姿勢。

Chapter 10 ...

林臻還真是烏鴉嘴。

他的周郎妙計還沒用上,對手就默默打了個探頭球。

臨近午自習,校園廣播臺每天都在這時響。

枯燥的時政和天氣預報後,終于等到了老套卻有趣、見證了一屆屆九中少年少女暧昧的點歌環節。

七班學生筆一撂,開始閑聊。

第一首是送給高三班主任的生日快樂歌。

“聽說那個王老師超溫柔的。”

林臻撇嘴:“切,肯定沒我們曼姐好看。”

“那必須的。”

……

“下面這首《晴天》,是一位匿名同學……”

“是晴天诶!”

何櫻一拍課桌,眼神亮晶晶:“每次一匿名,就必有奸.情。”

溫凝替她穩住保溫杯,柔和地說:“小心點,你都摔壞多少個了。”

何櫻笑着說:“凝凝,不是有你在嘛。”

“……送給高一(7)班溫凝,表達心意的。”

何櫻盯着溫凝,一眨不眨。

其餘同學盯着溫凝,又偷偷……瞄了眼徐挺。

徐挺偏着臉,唇抿成一條線,一股殺傷力極強的頹廢美感。

所以大約是……有人要截徐帥的胡?

有戲看了。

“溫凝,你知道是誰嗎?蠻會選歌的呀。”

王姝輕細的聲音,頭一回這麽明顯。

“我不知道。”

溫凝咬了咬下唇,這也太巧了點。

何櫻特別喜歡這首歌,成天在她耳邊眉飛色舞,哼着“為你翹課的那一天”。

前天何櫻生日,溫凝随大流抄了份歌詞放在講義夾裏,準備和禮物一起給她。

過了個午休,那張精心寫好的紙簽就不見了。

于是,溫凝只好默默又在自習課上重抄了一份。

溫凝心裏還是惴惴,拉着何櫻,兩人一起出教室了。

走廊上放着情歌,學生們遇見溫凝,眼裏一點好奇和打量之色都沒有。

溫凝和何櫻悄悄繞到了教室另一側,趁沒打鈴前溜會兒彎。

何櫻開解她說:“凝凝,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這麽好看,有人跟你表白大家都覺得很正常呀。”

溫凝眉一蹙,輕輕反問她:“你真的見過誰跟我表白嗎?”

一句話把何櫻給問住了。

說起來,還真沒有。初中三年,男生看溫凝的目光只敢躲躲閃閃的,又羞澀又憧憬。

“對哦。”何櫻恍然大悟:“那會不會是……徐挺?”

“我不知道。”

要是歌一放,她回頭就去看徐挺的神色,以後跳進黃河都說不清了。

何櫻問:“那要是他呢?”

溫凝閉了閉眼,語氣是亂的:“是誰也不行。”

“櫻櫻,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

那邊,林臻把徐挺也從教室裏拽了出來。

“你生悶氣有什麽用?”林臻少有居高臨下諷刺徐挺的機會,可了勁的造作:“你有什麽資格生氣啊?”

“話說回來,他可真會挑,專找人家躲着你的時候下手。”

徐挺神情陰郁,沉默着沒說話。

林臻卻想到什麽似的,眼神驟然一亮:“徐挺,你去認了吧,就說是你點的。他那種人,怕是不到高三畢業不敢承認的。”

林臻勸說:“追女生就是要把面子踩在腳下,你得先讓人家知道你有這個意思,不然誰考慮你?”

徐挺忽然一笑,語調是冷淡驕矜的:“要讓老爺子知道,我追個女生連姓甚名誰都不敢說,還不把我腿打斷了。”

徐挺越過他往籃球場走,“我不幹,也做不來。”

在覆滿爬山虎的那一側,徐挺迎面遇見了遛彎兒的溫凝和何櫻。

何櫻在心底“嗷”了一聲,想捂臉遁走。

徐挺直勾勾看着溫凝,容色淡:“不是我。”

溫凝想起,他當初拒絕周心茉時說的也是這句,不留情面。

所以,現在是輪到她了麽。

本來求之不得的一件事,溫凝卻有點說不出的失落了。

溫凝說:“櫻櫻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來。”

何櫻噠噠噠,一溜煙跑了。

些許失落歸失落,但現在地徐挺怎麽看怎麽安全,溫凝抿了抿唇問:“那……你知道是誰嗎?”

這話出口,溫凝臉上浮現起淡淡的紅,說得她多急切一樣。

徐挺別過臉去看七班的幾片窗,還沒打鈴,教室裏人影攢動,活潑歡悅得很。

尖子生的好頭腦突然靈光一閃。

徐挺表情變得有點為難,“我只知道是我們班的人,但是誰我就不清楚了。”

“要讓別人知道了,還匿名做什麽。”

“嗯。”溫凝輕着點頭,也對。

“你為難什麽,”徐挺暧昧不明的感嘆了聲:“猶抱琵琶半遮面,多浪漫啊。”

溫凝想起剛剛在班上時,徐挺因為自己那麽尴尬,也就不計較他話語裏的陰陽怪氣了。

溫凝笑了笑:“不知道也沒事,謝謝了。”

“溫凝!”

徐挺沒想到她轉身就走,“不就玩笑一句,至于麽。”

他繞到她面前,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說:“要不秋游分組你和我還有林臻、盧清映他們一起得了。”

溫凝眉心一動,沒說話。

徐挺不鹹不淡:“不然每組三個男生,誰知道你和誰湊一起了。”

“……你是不願意看見我?都說了我教你做題的,你不信。”

徐帥就差明擺着直說了,你瞧,別的男生都有可能對你心懷不軌,只有我——

特單純,特沉迷學習。

溫凝和他對視了眼,以她對徐挺的了解,這人一笑準沒安好心,說的話也混不吝。

但不笑的時候吧,又是個光風霁月的美少年,能信。

溫凝頓了頓說:“那我去問問何櫻,行嗎?”

“好。”

這大尾巴狼裝的。

今年九中的秋游,經高一級部研究,給出了兩個備選地點。

一是去南山賞秋楓,二是去秋山公園閑逛和……自助燒烤。

結果,班會民主投票結果公布,秋山力壓了南山30多票。

沈曼搖搖頭,笑意無奈:“看看人家隔壁弘文班,去南山看楓葉文藝又省事,你們這還得自己去買食材。”

盧清映一舉手說:“曼姐,只要有肉吃,我們不怕麻煩!”

當天提前下了兩節課,晚自習也暫停,放學生們去買秋游要帶的東西。

結果,那位不怕麻煩的班長趁機約會去了,把買食材的重任交付給了剩下四個人。

附近那間大型超市樓上下,今晚一眼望去,全是熟悉的面孔。

何櫻看了眼手機說,“溫凝說她在出租車上了,司機走了條最堵的路,要遲五分鐘到。”

“成,讓她別着急,徐挺這不也沒到嗎。”

晚高峰的老城區路窄難行,車流量大,轎車還不如小自行車跑得潇灑利索。

林臻和何櫻騎車來的,到的早了,就坐在超市樓下的奶茶店裏邊喝邊等。

“诶?”何櫻沒好氣,一拽林臻手臂說:“你到底給徐挺出了什麽馊主意了?要是欺負了凝凝我可不配合。”

“別介別介,”林臻腆着臉讨饒:“你以為徐挺能怎麽樣?他第一次追女生,純着呢,指不定誰吃虧。”

“你看,”林臻手朝玻璃門外一指:“人不是來了嗎?”

何櫻順着看過去,差點被咬到一半的珍珠嗆死。

林臻一臉委屈:“我讓他想辦法送溫凝回家,路燈下壓壓馬路什麽的,可我沒讓他想到他這樣啊。”

徐挺那輛騷包的山地車,見車如見人,在九中的停車坪還是頗負盛名的。

碳素藍車體,輪毂亮黑,一轉起來炫到不行。

徐挺鎖了車,從奶茶店推門進來,迎面空調風把風衣掀開,活脫脫一位翩翩少年。

奶茶店裏女生們的目光至少升高了一個攝氏度。

何櫻捂臉,可你們不知道這人是個傻子吧。

放着山地車的帥不耍,和喜歡的女生在校外見面,騎了輛……鳳凰牌二八杠自行車?

徐挺面色平靜,一掀風衣落了座。

林臻皺着眉嚷起來:“徐挺,你車呢?終于忍不住被你家老爺子給砸了!”

“不是你讓我送人回家的嗎?”

徐挺神色淡淡:“你家山地車能帶人?”

徐挺表示,翻遍全家,連保健阿姨都問過了,就只找到這輛老古董。

還是當年他爸追他媽時候的座駕。

何櫻眼睛睜的圓溜溜,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林臻笑得比哭還難看:“徐挺,我再也不給你支招兒了。我還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你直接就奔小.康社會去了。”

“不對吧,”何櫻臉有點紅,含混不清地說:“你要能把凝凝騙上車才行啊。”

這下,徐挺也沉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純了,徐帥正式轉守為攻~

T_T如果大家喜歡這文,可以留個評咩?

喵,評論對于一個每天都在懷疑自己撲街的作者來說,評論就是麝香保心丸。

麽麽啾~

Chapter 11 ...

溫凝到時,另外三人已經在購物廣場的電扶梯旁等着她了。

她歉然地解釋着:“不好意思,今天那個司機走的路太堵了,我應該早點出門的。”

何櫻愣了一會兒才開口:“凝凝你來啦。”

何櫻挽着她的手臂,點了點頭。

“嗷,我不要和你走一起,”何櫻竄到林臻身後,苦着臉說:“你這樣太太太好看了!”

不僅是徐挺,連林臻都覺得何櫻這話沒說錯。

溫凝的衣着其實很簡單,純白廓形毛衣,黑色小腳褲,配一雙利落馬丁靴。

但穿在她身上,人美身段靓,冷豔的慵懶奪目。

“走吧。”

徐挺擡腕看了眼表,徑直走上了扶梯。

何櫻一臉拒絕,林臻擡頭望燈,溫凝在心底嘆了聲氣,并肩站到了徐挺身側。

晚上七點,超市營業的黃金時間,扶梯上擠得滿滿當當。

自從周日上午也報了門補習班後,就好久沒睡過懶覺了,每天都在犯困。

溫凝盯着扶梯兩側的“小心碰頭”标志,掩着臉打了個哈欠,淚眼迷蒙。

“呀——”

突然有一只白嫩的小圓手從前面伸過來,一把就要往她散在肩上的頭發抓去。

小孩下手一向沒輕沒重,溫凝下意識就往後讓。

“溫凝!”

徐挺出手如電,一把小孩子的手摘開,攬着她就往身邊帶。

“扶梯上你也敢往後仰,不要命了?”

溫凝有點後怕,眼裏還帶着困倦的水汽,看着他一時忘了說話。

徐挺感覺自己可能魔怔了。

他居然從北極圈美人溫凝的臉上,看出了柔弱無措,并且還很認真的……心軟了。

“咳,我是說——”

話被抱孩子的爸爸一連聲的道歉打斷了:“小姑娘對不起啊,是我們沒看好小孩,沒吓到你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溫凝也就搖搖頭,說了聲“沒事”。

那位回頭時從目光溫凝手臂上輕輕帶過,善意笑着說了句“年輕真好”。

溫凝懵懂,徐挺垂着眼,盡量若無其事地把動作放輕,慢動作從她的毛衣上撤回了手。

溫凝怎麽可能察覺不到。

她還沒來及說什麽,“噼啪”一聲脆響,微麻的刺痛感襲來。

兩人居然同時……被靜電打了。

氣氛尴尬,扶梯也運行到了盡頭。

溫凝越走越快,停在二樓轉角處賣進口貓糧的櫃臺那兒,背過身不搭理徐挺,也不肯走。

“溫凝,你別生氣了。”

徐挺聲音艱澀,站在她身後說。

溫凝還是不轉身。

倒是貓糧櫃臺的姐姐看見一個年輕帥哥站在貨架前眉目緊鎖,也不和同事閑談了,立即走了過來。

櫃員笑面如花,建議說:“家裏貓咪多大了,要不然我給您做個推薦?

溫凝回身,手搭在發間,聲輕語軟:“不好意思我站一下的,我……我沒貓。”

櫃員特豁達:“哦沒事兒,超市來了不就是給你站的。”

“以後有貓了再來哈。”

徐挺的視線從溫凝身上輕輕掠過,總覺得哪兒不對。

“怎麽了?”

溫凝咬了咬下唇,語氣難得的懊惱:“靜電!”

秋冬天幹燥,毛絨絨的衣服溫暖可愛,但也很沾靜電。

感覺垂肩長發隐隐有怒發沖冠的趨勢,溫凝心急,越壓越浮亂。

她索性松手吧,柔順直發瞬間變成了爆炸頭,虛飄飄散開。

徐挺幼稚地湊近了點,眼裏止不住笑:“你看,這怎麽還能往我風衣上靠。”

“徐挺!”

溫凝氣躁,微紅了臉瞪他,這人真是正經不過三秒。

“我錯了。”

徐挺摸了摸鼻子,低眉說:“這家超市我來過,我帶你去前面衛生間沾點水,會好一點。”

徐挺一步也不敢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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