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真的晚了嗎？
白渺渺嘆氣。
白渺渺眼中的林星銳，是個擁有極高智商的人，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難題，各種獎杯拿到手軟，他一路從鮮花和掌聲中穿過，見慣了恭維和誇獎，漸漸養成了高高在上的性子。
他總是高傲的、玩味的睥睨着別人，看別人為了難題抓耳撓腮，為了參加比賽而熬夜努力做實驗，為了獎學金争得頭破血流。
可他不用，他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女友也是如此。
林星銳确實有傲慢的資本。
哥哥白遠說過，林星銳制定的擇偶标準很高，外貌、才能、家境，一定要和他匹配。
“這可以理解，畢竟優秀的人，就應該和優秀的人在一起。”
正是因為這個标準，林星銳遲遲沒有談戀愛，直到遇到趙棠。
白遠疑惑不解，“可趙棠除了長相還行，後面哪一條都不符合，也不知道林星銳看上她哪裏了，難道僅僅是因為臉？”
這些疑惑在見到趙棠後，統統煙消雲散。
愛會讓一個人推翻所有勾勒好的框架和原則，那個她是什麽樣子，他的标準就是什麽樣子，量身定做，再無別人。
可就是這個林星銳甘願推翻一切原則、心目中很美好的對象、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她不愛他，還把他當做斂財的工具人，甚至心安理得的享受被他噓寒問暖的滋味。
他被趙棠當小醜一般戲耍，他所有的驕傲被她在地上踩得粉碎。
這是林星銳華麗的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濃墨重彩的一道敗筆，或許成為永遠籠罩在他頭頂上的陰影。
白渺渺猜測林星銳後續可能會有什麽動作，甚至對趙棠非常不利。
最糟糕就是離婚。
不過畢竟是猜測，也可能是她想多了，“棠棠，事情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可能，等他冷靜一段時間就想通了吧。”
“你們是夫妻，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的。”
趙棠疲倦地牽動了一下唇角，“你不用安慰我，我了解他，他……應該在拟離婚協議了吧。”
“離了也好，我不用同他虛與委蛇了，還能分一半財産，足夠我下半生衣食無憂，該知足了。”
“棠棠……”
趙棠困倦地閉上眼睛，“讓我睡一會兒。”
她頭發淩亂地鋪在沙發上，臉頰又尖了不少，雙手抱着肩膀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就能找到安全感，呼吸很輕，幾乎聽不見。
白渺渺雙眼有霧氣在凝聚。
她擦擦眼睛，大步撈起包包裏的手機，奔向了洗手間。
“哥，林星銳呢？”
白遠詫異，“不知道啊，怎麽你找他有事？”
白渺渺厲聲道：“這你就別管了，你告訴我你最近見過他沒？”
“當然見過了，前幾天還一起喝酒呢。”
“那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麽？”
白遠哼笑：“你希望他能說什麽，丫頭，如果你是想問他和趙棠之間的事，我勸你最好別插手。”
“你們男人就是蛇鼠一窩，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歡趙棠，巴不得他們早點分開，現在聽說他們吵架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白遠只覺得莫名其妙，“我開心怎樣，不開心又怎樣，又不是我讓他們吵架的，你和我吵什麽？”
白渺渺知道自己是遷怒，她握了握手心，把怒火壓下去，“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你，可趙棠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她。”
“趙棠現在很不好，你能不能、讓林星銳來看看她。”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
白遠沉默很久，“丫頭，沒用的……林星銳已經在找律師了。”
他挂斷電話站了很久才出去，裴亦銘見他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渺渺的電話，問我一些事。”
裴亦銘眼睛轉了轉，很快猜到了原因。
“是林星銳的事？”
白遠默認。
裴亦銘：“唉，林星銳對趙棠那麽好，曾經我們還想過，即便兩人離婚，也肯定是趙棠率先提出來，誰能想到會是林星銳呢？”
白遠：“可能是受傷太深了吧。”
*
趙棠醒來毫無預兆的對上了一雙淚汪汪的眼睛，“你怎麽了？”
白渺渺為好友感到難過，“沒事，棠棠，你要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你還有我，千萬別自暴自棄。”
趙棠深深地凝視着她。
短短時間，能讓她發生這麽大的變化，無非是聽到了什麽不好聽的事情吧，“是林星銳那邊說什麽了？”
白渺渺躊躇。
趙棠：“說吧，我能承受得住。”
白渺渺小心翼翼，“他……找了律師。”
趙棠眼前一黑，好久才找回聲音，“嗯。”
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
但她更沒想到的是，林星銳似乎多一分鐘都等不了，第二天，就拜托了律師過來送離婚協議。
律師穿着套藍色西裝，公事公辦道：“我代表林星銳先生給您送離婚協議，按協議所說，您和林星銳先生是因為感情不合而分開，所以婚後財産各得一半，具體信息您可以看看，如果沒有疑問，請您在這裏簽名。”
加粗的離婚協議四個大字印在上面，只等趙棠簽完名，他們的婚姻就徹底宣告終結。
趙棠以為她可以很平靜，卻沒想到四個字就足以擊垮她。
眼淚滴在桌上，“我可以給他打個電話嗎？”
“請。”律師體貼的走出去并關上屋門，給她留出獨處的空間。
趙棠顫抖的點開通訊錄，一聲聲機械音顯示電話撥了出去。
那邊接通了，卻沒人說話。
趙棠抖着嘴唇：“我看到它了。”
那邊冷淡的“嗯”了一聲。
她嗚咽着捂住臉上的淚水，“……我可以不簽它嗎？”
林星銳站在辦公室，臉色淡漠的聽着她吸鼻子的聲音，眸中沒有一絲動容，“趙棠，離婚對你我都好，簽了吧。”
聽着他無情的聲音，她的眼淚越加洶湧，心髒如被刀子攪動，痛得喘不過氣，“我不想簽。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知道我不應該利用你，可和你相處那麽久，我對你也不完全是假的，我早就愛上你了啊！”
她知道他所有的習慣，知道他不喜甜，不喜歡穿秋衣，不喜歡狗，但是喜歡下雪天，喜歡吃魚，還有嚴重恐高症……
他的一點一滴她都記在心裏，只是沒有刻意去深想，“你問我愛不愛你，就連我都不知道，我早就愛上你了……或許是你深夜滿頭大汗背着我去醫院時，也可能是我做噩夢你緊緊擁抱安慰我時，也可能是我犯錯後你溫柔無奈地原諒我時……”
趙棠崩潰地哭泣，“林星銳，我不想愛上你的，可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能不愛嗚嗚。”
林星銳心底平靜無波，“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我不在乎了。”
“你還是非要離婚是嗎？”
“離吧。”
“我好恨你，是你千方百計讓我愛上你，最後卻是你主動離開我，”
林星銳沉默地看着挂斷的電話，将手機放在一邊，如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翻看之前的文件。
那邊，趙棠捏起筆，直接翻到最後簽名處，決絕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哭過鬧過，他無動于衷。
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她就……尊重他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