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白渺渺走過去，一把扯住前臺的臉揮過去，“就是你半夜進我屋吓我是不是！我打死你！”
前臺被打了一巴掌，腦門暈乎乎的，眼淚都出來了，“不是我幹的，我沒偷東西，是……我大娘偷的。”
她知道大勢已去，再糾纏下去就會被抓緊警察局，無奈趕緊将實話說出來，“真的，你們相信我！”
白渺渺空中的手一頓。
十分鐘後，他們停留在隔着一條街的破舊的小房子前。
前臺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腳下遍地是幹枯的樹枝，一踩咯吱一聲響。
幾米遠是一個泥土鑄成的小屋子，牆身裂痕很多，到處都是修補的痕跡，也不知道是建了多久的危房。
微黃的燈光亮着，幾人還沒進去，一股難聞的屎尿味摻雜着藥味撲鼻而來。
趙棠惡心得直接彎下身子嘔吐，“嘔——”
白渺渺趕緊拍她的背。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前臺臉上還帶着巴掌印，窘迫地迎着老太太的詫異的臉，老太太：“小梅，你怎麽來了？”
小梅含淚地撇過頭。
老太太老眼昏花，這才發現還有別人，她一一看過去，頓時心一涼，不可置信地看向小梅，“這、這是……”
小梅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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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淚水橫流，“造孽啊！造孽啊！”
“奶奶，怎麽了？”裏面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似乎很年輕。
林星銳望進去，這才看角落的床榻上露着一顆小小的腦袋。
小梅紅着眼，“這是我大娘，裏面是她孫子。”
“大娘的兒子是傻子，後來花光全身家當娶了一個傻子老婆，可老婆生下孩子就沒了。”
“所幸孩子活下來了，還是正常的，我大娘就靠掃大街撿破爛把孩子拉扯大。”
“可有一天，孩子想吃肉了，他說同學都吃過肉，就他沒有，他也想嘗嘗啥味道，我大娘一下子就哭了，說委屈孩子了，等過幾天把廢品賣了就割肉吃。”
“可是……”小梅止不住抹淚，“這件事不知道傻子咋聽到了，他突然跑到肉攤上偷了一塊兒肉，但被小販抓住了，拉扯間一輛車就撞了過來……”
“從那以後，小孩就再也不敢說吃肉了，他也會主動幫大娘幹活了，大娘剛從失子的悲痛中緩來，還沒來得及誇獎孩子一句，孩子就出了意外，一條胳膊一條腿都沒了，到處都是血嗚嗚嗚。”
“小孩醒來就說讓他去死吧，給奶奶省點錢，然後老太太在走廊哭了一晚上，清醒後就四處借錢，給人磕頭，給人跪下，可錢花的太快了，不到一星期就沒了，只能出院。”
老太太坐在地上，花白的頭發亂成一團，鼻涕眼淚止不住地流，只會一個勁念叨着造孽啊。
小梅心痛的撇過頭，“你們是第一個！”
“大娘不願意偷，她說她雖然窮了一輩子，可手腳幹淨，要不是今天小孩疼得要死，大娘也不會為了買止痛藥……”
錢可以讓好人變成魔鬼。
白遠冷冷地問：“為什麽是我們？”
小梅低着頭，“你們一看就不缺錢，丢了一點兒錢也不會在乎。”
她一開始就注意到他們了，他們穿的衣服她要不吃不喝幾個月才能掙來，長得也好，氣質斐然，明顯是富家子女。
這種富人家的孩子，怎麽可能會為一點兒錢報案。
再說了，要是他們運氣不好，走出好遠才知道錢沒了，那就更和她沒關系了。
可沒想到他們會深夜找來。
天色漸漸挂起了魚肚白。
出了小院子，街邊傳來熱鬧的喧嚣，三三兩兩行人路過，街角小攤上不斷飄來縷縷香氣。
白渺渺嘆了一口氣，“要報案嗎？”
沒有人回應。
老人孩子固然可憐，前臺固然可恨，可警察真要把他們抓進去，這家人就徹底完了。
他們一直都陷在前臺的陷阱裏，前臺把他們帶到這裏，就是在賭他們會心軟，不舍得眼睜睜看着老人進監牢。
趙棠側頭，“林星銳，你說，前臺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星銳手插在兜裏，“極大可能是真的。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打聽一下吧。”
“也好。”
于是幾人擠在充滿煙火氣的早餐攤上，要了幾分熱氣騰騰的飯菜，漫不經心地打聽胡同裏那位老太太。
老板眉毛一挑，“哦，你說趙老太太啊，這我知道，她男人和我爺爺一樣，曾經還上過戰場打過仗呢，不過他運氣不好，沒能活着回來……”
趙棠深深地擰了下眉毛，只覺得口中五味雜陳。
白遠咽了一口粥，“這不是烈士嘛，按理說國家是有補貼的，她孫子身體那樣，就沒試着找過上面？”
“害，老人連字都不認識幾個，話也說不好，找上面有啥用？不過我聽說小梅帶她去過幾次，但到了地方也沒見到人，就又幹巴巴回來了。”
“咋沒見到人呢？”
老板聳肩，“誰知道呢？”
回到酒店，幾人心情複雜。
萬萬沒想到，只是抓個小偷，居然牽扯出這麽多東西。
裴亦銘一打開屋門，就迎面撞上好似從外面回來的幾人，看着他們眼底如出一轍的黑眼圈，他頓時笑得不行，“嘿，你們晚上幹嘛去了？抓賊了？”
白遠：“嗯。”
裴亦銘翻了個白眼，“滾蛋！”
白遠就知道他不信，“騙你幹嘛，我們真的去抓小偷了。”
“呵呵，那小偷呢，別說被他跑了？”
“沒有跑，抓到了，那人你還見——”過。
裴亦銘“砰”地關上屋門，把他們甩在門外。
一大早就講冷笑話，無聊。
白遠看着眼前結結實實的木門，無奈地攤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