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骨氣的人

25.沒骨氣的人

說他是個小孩子還真是小孩子,格外好哄,時青一說完,蘇天翊立刻喜笑顏開,抱着時青不肯撒手。

倆人膩歪了好一會兒,蘇天翊才把時青送上飛機。

從天津到江城,也就兩個小時,時青上了飛機之後,手機一關,趕緊補覺,等下飛機之後,他很快就給蘇天翊回了個電話,很離譜的是,對方沒接,而是給他回了一條等會兒給他回撥電話的信息。

他應該是有事吧,時青心想,他現在累得懶得管任何事,叫了個出租就直接回自己家了。

打開房門後,看着熟悉的客廳陳設,聞着家裏的味道,時青心緒感慨萬千,離開才不過一個月,竟然萌生出一種隔世之感。

想想也是,這一個月來發生太多事了。

他把其他人的信息全部屏蔽,只留下蘇天翊的消息通知,然後倒頭就撲到床上睡覺。

蘇天翊回到北京的時間,比時青回江城的時間要更快,到北京之後卻沒回二環那套公寓,而是直接被家裏的專車接走,去了一趟守備森嚴的大院裏,這處大院風景極好,來來往往的都是穿着行政夾克的公職人員和持槍巡邏的警衛。

他坐在主樓大書房的沙發上挨訓,高挺的鼻尖從額前的碎發下露出,他坐得筆直,全然不見在外面耀武揚威張牙舞爪的模樣,在他爸面前,蘇天翊乖得像個寶寶。

蘇獻明坐在辦公椅上,眉目莊重嚴肅,他怒瞪着坐在沙發上的蘇天翊,他還在訓話呢,蘇天翊的手機響了不算,雖然沒接,但是匆匆忙忙地給人回了個信息。

看着他這個不成器的樣子,蘇獻明被氣得血壓飙升,他怒吼道:“你還敢看手機?!你給老子站起來!”

蘇天翊吓地身子一抖,咬着嘴唇站了起來,他腦袋垂得更低了。

陳光站在門口看着蘇天翊害怕的小模樣,有些于心不忍,他以前是蘇獻明的警衛員,後來負傷了才轉業做保镖,一直跟在小少爺身邊,可以說是看着蘇天翊長大的。

他想上去勸一勸,但是又不敢,夫人又不在,誰都不敢上去勸。

蘇獻明随手抽出一本厚重的書,力道十足地往蘇天翊身上砸過去,蘇天翊都不敢躲,書砸在他肩頭,疼地他皺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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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你是什麽?為了一個男人你還用上特權了?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叫你收斂,你存心不讓你老子我好過是不是?”蘇獻明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罵,常年當兵的身體哪怕年老,卻依舊高大挺拔。

他在部隊最忌諱別人使用特權,蘇天翊這叫頂風作案。

“我知道錯了。”蘇天翊語氣洪亮地說,他聲音大,并不是要跟他爸叫板的意思,小時候犯錯,他爸揍他,蘇天翊認錯的聲音小了,蘇獻明就說他像個小姑娘,還說,就算認錯,也要大聲喊出來。

“你哥上次回北京的時候就說最近不太平,你以前怎麽樣我不管,偏偏你就在這個時候搞出事,你馬上,收拾東西,滾到部隊裏去!你不是不樂意讀軍校嗎,直接去部隊!”蘇獻明氣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們蘇家對蘇天翊可是寄予厚望的,因為蘇天翊完美地繼承了最古老的血脈,千年以來,就出了他這一個,全家人都把他當心肝兒肉一般疼着,還指望他找個女孩子把這血脈繼承下去呢,哪怕知道他年輕叛逆,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們雖然管過,但也不在乎,畢竟蘇天翊還年輕。

蘇獻明更希望蘇天翊以後能坐上他這個位置,手握兵權。

但是出了天津這檔子事之後可就不一樣了,蘇獻明已經知道蘇天翊受傷是為了一個男人,他們現在都看得出來,蘇天翊對這個男人有着不同尋常的感情,要是倆人真在一塊兒了,旁人雖然不敢戳他們的脊梁骨,但是繁衍後嗣是一個大問題啊!

蘇天翊一聽要去部隊,瞬間不樂意了,他現在正跟時青如膠似漆呢,這剛分開兩個小時,他心裏都跟刀剮一樣難受,要是去部隊了,幾個月都見不到一面。

以前他覺得沒啥,畢竟無愛一身輕,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

“我不去,我馬上就回學校,行不行?”蘇天翊哀求地看着他老爹。

那委屈的模樣看得蘇獻明眯起眼睛,他上下打量了蘇天翊一番,随後走上前直接照他臉甩了一巴掌,“我怎麽會養出你這麽個兒子,為了兒女私情,你連國都不護了?”

那一聲脆響讓站在門口的陳光都跟着身子抖了一下,蘇天翊這是踩在他老子的雷區上了,蘇家一門忠烈,家國大義遠勝兒女私情。

“我沒說我不護!”甜腥味頓時在口腔中彌漫,蘇天翊捂發疼的臉反駁道,“本來不就說好了我大學畢業了去部隊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也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了。”

這是他對蘇獻明做出保證,殷紅的嘴角滲出血,眼角微挑的鳳眸裏閃着倔強的光,他不卑不亢的樣子看得人心為之一顫。

“為了那個男人是吧?陳光,把那個男人帶來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人物,能讓這個混蛋做出這麽大犧牲!”蘇獻明朝站在門口等待的陳光喊道。

勸的機會來了,陳光見狀準備開口勸兩句,可誰知道,蘇天翊竟然一把拉着他爸的手腕說:“別,你沒必要見他,我不是為他……”

“首長,您有一場會議要開始了。”蘇獻明的秘書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蘇獻明一把甩開蘇天翊的手,正了正衣襟,面色恢複如常,他雙手背在身後,莊重威嚴的樣子讓人心生畏懼,他冷淡道:“既然你不想讓我見,那就是覺得你倆之間沒有走下去的必要,我也就不用浪費時間見他了,想想也是,你把人家關了二十七天,他還願意跟你在一塊兒,可見是個沒骨氣的人!”

蘇天翊愣住了,他爸三言兩語把時青抨擊成了一文不值的模樣,但是讓他更無言以對的是,不讓他爸見時青,并不是倆人沒有往後發展的必要。

只是蘇天翊怕他爸吓到時青,或者三言兩語把蘇天翊好不容易在時青心裏樹立起的英雄救美的形象毀掉。

而這些顧慮在長輩眼裏,就是沒有必要發展到見父母的程度嗎?

那不就是玩玩而已嗎?

可他不是這麽想的啊,他想跟時青有以後的。

“不是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跟他經歷了這些磨難,患難見真情……”

蘇獻明直接擡手制止他,“行了,你做了什麽,瞞得過人家,瞞不過你老子我,天津舊船廠是陳漸程那邊着手去辦的,裏面的網織了幾寸,你心裏最清楚,這種患難見真情,”他搖了搖頭,拍了拍蘇天翊的肩膀,“兒子啊,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說罷,他甩甩袖子轉身離開,站在門口的陳光朝他敬了個軍禮,蘇獻明想起了什麽,又轉頭對愣在原地的蘇天翊說:“記住你跟我保證的,要是再出這種事,你就直接去部隊。”

直到他爸離開,蘇天翊才回過神來,他失神地跌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信息,他跟時青說他這邊有事,忙完了給他回電話,時青給他回了一個好。

蘇天翊看着信息欄看了半天,實在沒給時青回個電話,他現在心情複雜,愧疚不安的心理,如潮水一般将視線都淹至模糊。

失魂落魄的樣子讓陳光也嘆了口氣,現在就是開胃菜,暴風雨還在後面呢,他從衣服夾層裏拿出一封文件遞到蘇天翊面前。

“這是什麽?”蘇天翊瞟了一眼這幾張A4紙。

“這是警方給出的王宏陽最新的供詞,王宏陽承認了除了合夥作案的西北犯罪分子,還有一批中緬邊境的人,為首的那個男子他也把信息提供給我們了。”

蘇天翊眼中頓時精光大作,他直起身子從陳光手裏接過這幾張紙,上面有一張根據王宏陽的形容,再由畫像師畫出的素描圖。

“我們根據這張圖在數據庫裏比對,沒有比對出來,根據王宏陽形容,這個男子以前在苗疆一帶用蠱毒幹過許多違法勾當,并且聯合金三角地區往國內販毒,因為他搞巫蠱這種東西,警方拿他們沒辦法,最後出動了Z部隊……”陳光對蘇天翊細細地描述着。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蘇天翊就是最好的例子。

1983年,中緬邊境就發生過一起長達十年的鬥法事件,裏面包括降頭師,巫蠱術師等等,後來中原法師為護家國,七十餘人參戰,只回來五個,幸存的五人也很快淹沒在歲月中。

針對這種情況,Z部隊成立了,專攻這些科學無法幹預的術法方面,和民間成立的靈異事件調研組織不一樣,他們有更強的戰鬥力,可謂以毒攻毒,對症下藥。

這個部隊裏魚龍混雜,有敗落的神族,也有妖獸,可無論身居高位也好,從事下九流也好,只要心中有一致的目标守衛家國,階級不算問題。

“他還活着,還能流竄到境內,本事不小啊,既然他跟Z部隊交過手,國內又找不到他的檔案,那我就去趟南部戰區,去Z部隊裏把他的檔案調出來。”蘇天翊放下這封文件,指腹擦拭過帶着血的唇角,他感覺自己的臉好像腫了。

但他更擔心的是,這個男人是蠱師,他會不會在時青無意識的狀态下,給他下了蠱。

一切的一切,只有找到這個人才能解開謎語。

寂靜的黑夜裏,催命般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時青眉頭一皺,手從被子裏伸到枕頭下面摩挲了一陣,終于摸到了手機,他眯着眼睛劃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朵旁邊後又趕緊把眼睛閉上了。

“喂。”時青語氣疲憊地說。

電話那頭的蘇天翊瞥了下臉,疑惑地說:“你怎麽聽起來這麽累?你忙了一天嗎?”

“我睡了一天。”時青無語地說,他以前工作的時候,一忙起來就黑白颠倒,不知睡眠為何物,現在就跟蘇天翊待了幾天,他感覺比工作的時候還累。

“你屬豬的啊?現在都晚上了,你趕緊起來吃飯,我給你點個外賣,你把地址傳給我。”蘇天翊把手中的機票遞給旁邊的檢票員。

時青輕哼一聲,“你跟我客氣什麽啊,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家地址。”那份用牛皮紙包起來的犯罪證據,可不就是蘇天翊讓他寄給他的嘛。

蘇天翊“啧”了一聲,“我這不是禮貌嗎,你別睡了,趕緊起來。”

時青在床上慵懶地翻了個身,老實說,旁邊沒有蘇天翊,他還有些不習慣,他抱着被子懶懶地說:“你那邊什麽聲音?怎麽有檢票的聲音?你離開北京了?”

“嗯,我去南方辦點兒事,哦對了,關于天津的綁架案,你最近有沒有想起什麽遺漏的?”蘇天翊在飛機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在椅子上,飛機馬上要起飛了,他倆不能聊得太久。

時青咂摸兩下嘴,“沒有,你怎麽突然問到這個事了?”

“這不是關心你嘛,飛機馬上要起飛了,我忙得差點沒空給你回電話。”蘇天翊跷着二郎腿,修長的睫羽垂在臉上。

可惜,隔着手機,時青看不見他眼底的思念,他輕笑一聲:“那你還好意思叫我落地了給你電話號,你爸打你了嗎?”

“甩了我一巴掌。”蘇天翊仰着腦袋長嘆一聲,“怎麽辦啊,我才幾個小時沒見你,就好想你啊。”

清爽的少年音經過電流傳輸,被賦予了一種似有若無的沙啞,聽上去性感無比,尤其是想那個字說出來之後,時青感覺都能隔着電話看見蘇天翊歪着腦袋對他撒嬌。

他清了清嗓子,“打得重不重啊?疼嗎?”

“流血了。”

“啊?那臉肯定腫了吧?”時青心髒猛地縮了一下,一巴掌打流血了,蘇天翊他爸是發了多大的火啊,不會是因為他,蘇天翊才挨的這一巴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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