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胡奕嫦先母親一步,一大早就到了蘇府,蘇玉禮喜氣洋洋迎到大門口,之後二人便留在蘇玉禮的書房,沒參加大人們的聽書局。
徐晚給自己準備了一套像樣的桌椅,和改編後的一出西方浪漫主義愛情悲劇。做服務的丫頭小厮紛紛到位,胡夫人和郁開并肩到來,一時間蘇府的小花園像極了公園裏的相親角,一群人為了兩個不在場的主角忙活着。
在桌前坐定,徐晚正要開口給自己報個幕,就見花園的木栅欄門輕輕被推開,緊接着探進一個腦袋,又邁進一只腳,然後整個人笑意盈盈地閃了進來。
蘇大小姐,又遲到了。
徐晚微笑點頭,來不及收起笑容,就看到蘇玉謹從身後拉出韓絮,二人有說有笑去到桌前坐下。
僵硬地移開視線,開始講起了故事。
講完第一段,徐晚起身到郁開桌前,跟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便坐下喝水休息。
此時故事正發展到兩位主角甜蜜熱戀的階段,花園裏一片粉紅泡泡。
添茶水的小厮過來稱贊:“先生講得真好!‘朱小姐’真是靈動可愛!”
端果盤的丫頭上前詢問:“不知這‘羅公子’是哪個城的兒郎呀?”
徐晚神秘地笑笑:“不要走開,稍後更精彩。”
講第二段之前,徐晚還曾友情提示各位聽客備好手巾。不料大家哈哈笑着說你看不起誰呢,紛紛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才不會被甜哭呢!
一片喜氣祥和中,徐晚開始了期待值頗高的第二段故事。
羅公子和朱小姐的戀情公開後,雙方父母極力反對。羅家說自己是書香世家,要娶也是娶官宦小姐,怎能跟商賈出身的朱家聯姻;朱家又說自己富甲一方,大門大戶,怎能下嫁家道中落的羅家。
巨大的阻力下,兩個年輕人商定私奔,沒成想還沒行動就被各自的家人捆回家軟禁起來。幾經抵抗未果,最終,羅公子絕食而亡,朱小姐因悲傷過度也瘋癫了。
蘇玉謹開始抽泣,胡夫人開始抹眼淚,端莊拿架兒的郁開終于也憋不住,把帕子往臉上一捂,嗚嗚哇哇地哭起來。
兩段講完,已經是日頭偏西,看着兩位母親都紅腫着眼睛,徐晚心想要趁熱打鐵啊。
她走到桌前坐下,一手給郁開倒了杯茶,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輕輕戳了下胡夫人。
胡夫人會意,清了清嗓子道:“好你個徐晚哎,說這樣一段書給咱們解悶兒,你是怕我興致太高了,吃多了你們蘇府的山珍海味?”
徐晚嘿嘿一笑,拈起一塊桃花酥:“圓滿的故事是精致的點心,甜蜜卻不宜吃太多;這樣的故事是粗粝的窩頭,那才是老百姓生活的常态啊。”
“那倒也是,”胡夫人又揩了揩眼角,“聽着兩個孩子感情如此堅定,我真是為他們惋惜,為他們着急啊!”
話已經說得很直接,郁開看了一眼胡夫人,心下明了,緩緩開口道:“這兒女婚事,還是得心之所向才是最好……”
“此言甚是!”
徐晚見兩位夫人話題已經入了正題,便起身去了小湖邊,想劃劃船躲個清靜。
本來在吃着點心回味劇情的蘇玉謹見徐晚走了,也擦擦鼻涕眼淚,抽抽噎噎地跟了過去。
徐晚并沒有劃過船,但是看着停在水裏的小船還沒輛車大,又是家裏的湖,水也不深,莫名有種不要命的安全感。
她小心翼翼地踏進船裏,轉回身半蹲着正要去解繩子時,猛然看見蘇玉謹正向自己走來,心裏驀地升騰起一股緊張,後背不自覺地挺直,腳下一個不穩,船身晃了起來。
“哎哎哎哎!”徐晚張牙舞爪地努力維持平衡,無奈腳下的船晃得越來越厲害。
“別動!蹲下!”
蘇玉謹快步跑到岸邊,也不敢冒然踏進船裏,就一邊自己先蹲下,一邊伸手示意徐晚也像她一樣趕緊蹲下。
好在有驚無險,徐晚及時一屁股坐進了船肚裏:“媽呀,吓死寶寶了!”
“羞羞羞,多大了還寶寶。”蘇玉謹做着鬼臉,一腳也踏進船裏。
“有人請嗎你就上來了?”經過一番解放天性,徐晚反倒徹底放松,沒了那日以來的尴尬和拘謹。
“大小姐要坐自己府裏的船,還要人請嗎?”
“是是是,大小姐想去哪裏都去得!那我可以坐你家船嗎?”徐晚一邊手忙腳亂地搖着槳,一邊分神跟蘇玉謹打趣。
蘇玉謹看着轉來轉去的小船,咯咯笑得亂顫:“那你得問問船同不同意。”
徐晚一臉不服,但已經顧不得再說什麽,雙手奮力搖槳,船轉得更快了。
“看樣子船并不是很同意呢,”大小姐仿佛在看猴戲,“徐總監吃起癟來,甚是可愛。”
徐晚翻個白眼,正想撂挑子不劃了,一雙溫軟的手掌覆到了自己手上,一推一拉一拽,船輕飄飄地駛出了小港,往湖心劃去。
徐晚低着頭,手被緊緊地扣住,想抽卻抽不出來。軟乎乎的小手還挺有勁兒。
“那個……大小姐,我手忘拿了……”
“哦?”蘇玉謹表情誇張,才發現似的,“手忘我這兒了啊,那還給你。”
她松了槳,一手一只捏起徐晚的手,放到對面的膝蓋上。
溫軟突然撤走,涼風拂過手背,讓徐晚有一瞬間的失落。她握了握拳,把手放到身體兩側,在自己腰胯上蹭了蹭,又交疊握到一起搓了搓,雙手才适應了涼飕飕的空氣。
船已經到了湖心,蘇玉謹放下槳任它随意地飄着。
“大小姐竟會劃船。”徐晚打破沉默。
“你知道這裏為什麽只有一條船嗎?”
“呃……因為湖不夠大?”
蘇玉謹笑着搖搖頭:“這條船是非常時刻逃生用的。”
徐晚錯愕:“逃生?什麽非常時刻?失火嗎?”
蘇玉謹也不回答,繼續道:“湖的對面有一個後門,平日裏上鎖,到了非常時刻就是迷惑賊人之用,其實後門偏北,圍牆最高的拐角處還有一個暗門,那才是真正的逃生之路。”
“賊人?安泰城也有強盜?”
“許是沒有的,不過爹爹娘親護我們心切。我和玉禮從小就學會了劃船,且只有我姐弟二人知道那個暗門的所在。”
“可憐天下父母心……”徐晚感動于蘇建功和郁開的籌謀,“你爹爹娘親很愛你。”
“那是自然,”蘇玉謹笑得燦爛,“我帶你去看看那個暗門。”
“我不要,既然是你逃生的暗道,還是……”
“要去。”
行行行,大小姐又噘嘴了。
暗門和院牆融為一體,若不觸動開關,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開關更是隐秘,竟然就在船上。只有當船身卡進岸上的石槽時,轉動船尾的一個圓盤,才能打開暗門。
徐晚驚嘆工匠巧奪天工的技藝。
“你們豪門闊府都有這個嗎?那東南新城的院子,豈不是不好賣了?”
蘇玉謹笑笑:“這種巧匠可不是任誰都能請到的,東南新城,我看你設計得新奇的很呢,到時一定支持阿晚的生意。”
看着蘇玉謹輕松自如的樣子,徐晚有些心癢:“你教教我劃船呗?”
花園裏的衆人只聽見湖心的小船裏不時傳來徐晚“哎哎哎,啊啊啊”的喊叫,還有大小姐“咯咯咯”的笑聲,都道大小姐是不是又欺負人了,只有來找徐晚彙報工作的劉衡抱着胳膊了然地笑着。
“我說大小姐,把徐總監還給我們吧!”
大嗓門劉衡一喊,衆人都禁了聲,湖心的喊聲和笑聲也戛然而止,小船急匆匆往岸邊駛來。
“怎麽了?項目上有什麽情況?”徐晚穩穩一腳踏上岸,搖晃都不曾搖晃一下。
“各個房型的成本核算都完成了。”
花園裏人多吵鬧,劉衡拉着徐晚的胳膊往籬笆邊上走,找了個清淨些的地方才道:“我們看了看加四成利之後的價格,有些太高了,你還是過去一趟咱們商談……”
徐晚鬼頭鬼腦地左看右看,好像自己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看到蘇玉謹正往自己這邊看,更是忽地後退一步,還伸手推開了剛要跟上來繼續說話的劉衡:“你,你不要靠我這麽近。”
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