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一個月後,賈環将賬目一結,刨去各類開銷,居然還賺了一千兩百多兩銀子。看着情形,三個月內掙回本錢是有可能的,賈環不禁喜上眉梢。

林煜這一日來店鋪看情況時,賈環便将這一千二百兩銀子封好了給他,林煜不甚在意地推讓道:“不用這麽急的,我在宮裏又用不着銀子,不如都放在你那裏,到年底總賬的時候給我不遲,省得我每個月都要去銀莊換成銀票。”

賈環不好意思地說:“是我粗心了,原該給煜表哥換成銀票的,一時忙亂,沒留心到。下次會記住。”

林煜摸摸他的頭,說:“跟你說了年底再給我,你客氣什麽呢?倒是你這些日子累得瘦了,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林煜帶着賈環去了城裏有名的館子“荟八珍”酒樓,因為去的時候正是午飯的時候,包廂全部訂出去了,酒保就引着兩人到酒樓臨窗的一側桌邊,點頭哈腰地賠笑說:“客官,這會兒人多,您二位就将就着些,小的保管叫廚房那邊給您烹得鮮香爽口。”

林煜要是亮出身份,就能叫酒保設法勻出位置來,不過他一貫低調,不願意多生是非,只是側頭對酒保說:“那你們搞快點,別餓壞了我這小兄弟。”酒保弓着腰連聲道好。

林煜點了酒釀清蒸鴨子、鳳尾魚翅、宮保野兔、 醬牛肉并人參烏雞湯等幾個店裏的招牌菜肴。

林煜很自如地拿着一對曾經苦手的筷子,準确地将盤子裏的大魚大肉夾入賈環的飯碗裏,說:“吃吧,多吃些。”

賈環腮幫子塞得鼓鼓的,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說:“煜表哥,你也吃啊,別光給我夾菜,我的肚子快撐不下了。”

兩人吃完了,正在喝茶,随意地說着閑話的時候,忽然一個身着绛紅色錦袍、長得十分富态的男子走過來,忽然往林煜賈環兩人的飯桌上猛拍一下,怒目如鈴铛,瞪圓了看向賈環,道:“小環兒,哥哥好意請你喝酒,你推三阻四地說家裏有事,卻跑來這裏和別人勾勾搭搭!”

賈環氣得臉色青白,口不擇言道:“你……血口噴人!誰勾勾搭搭了?”

還有什麽“小環兒”,這是把自己當作酒樓裏的娼妓粉頭般戲弄嗎?賈環越想越怒,小胸膛一起一伏。

林煜凝神一看,這位仁兄倒也認識,不就是前次賈珍的做四十生辰時辦的酒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薛蟠嗎?

林煜按了一下賈環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氣。

說時遲,那時快,本來在角落裏懶洋洋地蹲着的一條大狗忽然發起狂來,猛地竄出來,直奔薛蟠而來,縱身一躍,咬住了薛蟠的腮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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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哎呦呦”地殺豬般叫喚起來,一邊還罵:“狗奴才們死哪裏去了?看着大爺被狗咬!看我一會兒一個個皮不揭了你們的!”

賈環早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瞠大一雙眼睛看着面前驚心動魄的一幕,小手忍不住緊緊地抓住林煜的手。

林煜感覺到他熱得潮濕的掌心,知道他很緊張,好笑地掐了一下他的柔嫩的手心。

賈環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紅着臉松開了林煜的手,轉為拉着他的胳膊。

林煜笑着彈了彈賈環的腦門,彎腰靠近賈環的耳朵,悄聲說:“不怕,狗咬狗,不咬人。”

林煜口中的熱氣拂在賈環的耳垂和側臉上,叫他本來就漲紅得快要滴血的臉越加紅得像個紅蘋果一樣。

這邊,薛蟠帶來的豪奴們迅疾圍了過來,壯着膽子想把那大狗從薛蟠身上撕羅開,奈何那狗咬得很緊,待豪奴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掰開他們倆的時候,薛蟠臉上的血跟紅線一般滴落下來,還揮拳痛打離得最近的一個奴才,罵着:“沒用的殺才!眼睜睜看着主子被狗咬了,要你們何用!”

奴才們都吓得求饒,又拿了幹淨的帕子給薛蟠捂臉,又有人飛奔出去找大夫的,一會兒店家也上來察看究竟,被薛蟠一把抓住衣服前襟,眼中冒火地怒吼:“天殺的你在店裏養什麽狗!咬傷了本大爺,你那腔子上有幾個腦袋夠賠償的?”

店家吓得抖抖索索地說:“客官,小老兒養的這條狗一貫溫順,不知道今兒怎麽發起狂來,小老兒這便叫人把它殺了,做成狗肉煲,給客官您賠罪!”

薛蟠一口啐他臉上,說:“一鍋狗肉就想糊弄過去?把你自己做成人頭煲給大爺端來,大爺才能消氣!”

林煜拉着賈環要走,那薛蟠卻還攔在頭裏,說:“小環兒,你別走啊,看我薛大這臉都流血了,你不心疼則個?”

賈環又被他氣得怒發上指,聲音都發起飄來,說:“有病就快去看大夫,別在這裏,好狗不擋道!”

薛蟠瞪起一對牛眼,說:“喲呵,小環兒,你敢在我面前挺腰子,信不信我告訴姨丈,叫他打你!”薛蟠口中的“姨丈”就是賈政。

話音剛落,薛蟠沒流血的另一側臉已經着了一巴掌,“啪”地一聲十分響亮。

薛蟠“嗷嗷”叫着要向林煜撲去,卻被此時趕來的一位青年男子拉住了,連聲說:“薛大爺息怒,都是自家人,混鬧下去叫外人看笑話啊。”

薛蟠扭頭一看,拉住自己的人卻是寧國府的長孫賈蓉,也不知道是哪個耳報神把他給找了來調解的。

賈蓉笑嘻嘻地說:“薛大爺,今兒可別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啊。別人你忘了不打緊,怎麽倒是把林家大爺給忘了呢?不過,林大爺長期在宮裏呆着,你見到他的時候原是要少些。”

薛蟠一聽是在宮裏給皇子當侍讀的林煜,饒是他再愣頭青,也知道是惹不起的,只是當衆挨了一巴掌,太丢人了,又沒有臺階下,只得紅臉漲頭地盯着林煜看。

林煜見薛蟠如此狼狽,也就點到為止,輕笑着說:“薛大爺,兄弟是看你一邊臉紅着,一邊臉白着不好看,這才拍了你的左邊臉一下。這下子倒是好,兩邊都是一般的紅通通,就是串個堂會都不用上妝了!”

薛蟠:“你……”薛蟠原是個粗人,這樣含譏帶諷的話雖然聽得懂,卻不會回說,只是捏着拳頭喘粗氣。

賈蓉忙打圓場,說:“薛大爺哪裏會唱什麽堂會,林大爺說笑了!說起來,林大爺吃好了沒有,若不嫌棄,侄兒倒是想做個東道……”

林煜拉着賈環走,說:“心領了。不過我早就飽了,看着那副嘴臉還能吃得下什麽?”

一時離開了酒樓,林煜見賈環還是悶悶不樂地,便帶着他回了商鋪,進了內間,才柔聲問道:“還在和那樣畜生似的東西生氣呢?今天他也算是吃了大虧了,你還不解氣?”

賈環沉着臉說:“若是別的都沒事,唯有他一口一個小環兒叫得我實在羞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和他有什麽呢,其實我在學堂裏根本不理會他的。”

林煜笑着安撫他,說:“我知道你行得正,可是,這世上總有那麽些橫行無忌又不知羞恥的人,要惹得你生些沒來頭的氣。過了也就算了,一直生氣實在是和自己過不去。”

賈環這才漸漸地好起來,一會兒又想起來,磨着牙說:“那人太不要臉,我以前都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都是男的,他卻……”

林煜寬慰地說:“別說你了,就是九皇子那麽尊貴,還有人打他的主意呢。”

賈環一聽來了興致,忙靠近林煜,催促說:“是嗎是嗎?怎麽回事?快說給我聽聽啊。”

林煜一時口快,這會兒醒過神來,不論賈環怎麽套問賣萌,都不肯實言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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