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廚師
廚師
書桌前，瞿中意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寫下幾個關鍵點後，又連忙轉移陣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單看那忙碌的勁，那是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八瓣來用。
又是手寫又是鍵盤，其間還夾雜着語音，瞿中意終于在大腦內存清空前将自己的想法記了下來。
抻了個懶腰，她感覺自己這次得休息個七八天才能恢複了。
等她忙完，終于有空打開手機玩玩的時候，視線再次被一條消息所占據。
【想男人嗎？】
呵呵。
瞿中意一個白眼丢過去，自從下過某個垃圾軟件後，這破手機都變髒了，時不時就有些惡心東西蹦出來，攔都攔不住。
這要放在平時，那指定一個萬能的問號就甩過去了。
但這會兒瞿中意剛忙完，已經懶得去思考那些垃圾話。
整個思維直接沖着怎麽讓自己解壓去的。
于是，看到這話，她第一反應就是：能剁嗎？
這麽想着，她也這麽發了出去。
所謂風水輪流轉，這次輪到對面發問號了。
收到消息的瞿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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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人話丨，傻逼。”
丢掉手機，瞿中意還有些遺憾，她現在是真感覺有些累，急需解壓、放松。
網上傳的那什麽解壓回車鍵啊、解壓玩偶什麽的，對她都沒用。
瞿中意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包餃子，剁豬肉。
那一刀刀下去，一整塊肉很快就會變成一團碎末，接着團吧團吧，數條橫豎交錯的線條組成一個個小方格，看着就開心。
再加上那軟糯的手感，在冰冷的鋼刀下一次次被剁碎重組。
特別是當她左右手各握一刀，或交錯或齊下，那一次次的落點形成美妙的節奏——
想着想着，瞿中意忍不住吸溜一聲。
她也不知道是手癢了還是饞了，反正現在就挺想去廚房。
結果，冰箱沒肉。
瞿中意的解壓之旅還沒開始就只能宣告結束。
繼續在床上癱了會兒，瞿中意只能拿起手機打發時間。
結果映入眼簾的，仍是那令人窒息的惡臭文字。
【想男人嗎？】
換了個頭像，換了個昵稱，甚至還換了個人。
唯一沒變的，就是那肮髒皮囊下的惡臭靈魂。
瞿中意的關注點并不在這行字本身，而是——
貌似不将這個任務進行完，這事就過不去？
畢竟那垃圾軟件她早就卸了，現在蹦出的消息以及她經歷的事并沒法用常理形容。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瞿中意直接把人拉黑。
果不其然，在她把上一個送進小黑屋不到一秒鐘，一條新的消息再次彈出。
不同的身份同樣的話，總之她必須接這個茬。
這麽一想，瞿中意就莫名覺得不爽。
她跟這些垃圾回怼的一個原因就是覺得無視不夠解氣，但這是自己主動做出的選擇。
像這樣被逼着面對惡心事，那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這氣一來，瞿中意當即就拿起手機摳字。
“我想你爹想你爺想你祖宗的腦袋當足球。”
“頭骨白又圓，碎了還能圓。”
瞿中意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反正這種時候又不需要注意形象，自然是什麽髒往出崩什麽了。
她也不管發不出去的情況，反正這個不行咱就換。
當一條條綠色背景的文字被顯示已讀時，瞿中意生出了股別樣的滿足感。
小垃圾，好好看着，看看我是怎麽問候你家祖祠的。
瞿中意手指不停的敲擊屏幕，最後她覺得手機太影響發揮，直接上了鍵盤。
“噠噠”的聲音不斷響起，鍵盤的節奏不斷鼓舞着她輸出的漁網，瞿中意的手速也越來越快。
終于，一道聲音打斷了她這種幾近忘我的境界。
“我要十斤肥肉不要瘦肉，要切成臊子……”
瞿中意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兩手提刀，身在一個小攤，周邊是諸多蓋起來的豬肉。
再往前看，一個白骨森森的男骨精趾高氣昂地站在她的攤位前，正翹着下巴對她發話。
她也不知道那滿是孔洞的骨頭架子是怎麽發出人類的聲音的。
但是——
“你以為你是魯智深啊？”
瞿中意将左手那把刀往肉塊上一紮，右手提着刀就從攤位上往外走。
随後手一揚，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就咕嚕咕嚕來到了她腳下。
瞿中意毫不客氣地一腳踩上去，用力碾了幾下後這才解氣，随後重回攤位。
邊走還邊嘀咕：“等下是不是還得再給你十斤瘦的不要丁點肥？”
買肉就買肉，這話聽着就來氣。
瞿中意氣不過，又轉身将那顆頭骨往外踹了踹，看它蹦蹦跳跳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這才舒了口氣。
重回攤位，瞿中意一秒代入角色。
不就是擺攤賣肉嘛，剛好她那過剩的精力可以拿來切肉。
瞿中意仔仔細細剁着餡，眼見攤位前又來了人，她頭都不擡便問道：“要什麽？”
反正她是體驗生活又不是靠這為生，誰還管什麽服務态度啊。
“要，要男的還是女的？”
一道怯怯的聲音從攤前傳來，瞿中意終于大發慈悲賞了個眼神過去。
又是一架白骨，看起來還有些老舊，仿佛随時能散架那種。
對這個地方的背景不置可否，瞿中意視線在對方身上停了兩秒。
女的，态度可以好點。
她這麽想着，開口卻是：“男人。”
“你想要男人？”
熟悉的話語從一具女骨身上說出，這場景怎麽看怎麽奇怪。
瞿中意耐着性子點了點頭，等着她的後話。
然後就見那女骨越發心虛了，她左右偷瞄了幾眼，就從地上撿起一具無頭骨架，慢慢挪到瞿中意眼前。
“這，這個可以嗎？”
哪怕是個門外漢，都能知道她現在幹的事絕對連她自己都不認同，這才如此反應。
更別說瞿中意現在還有這具身體的本能。
不過從一具骨頭身上看到這麽多信息，也讓她覺得有趣。
輕笑了聲，看着剛剛因為嚣張被自己削掉頭骨的架子，瞿中意沖着女骨點了點頭。
“放哪裏。”她指了個位置。
後者自然歡天喜地沖了過去，完了又蹑手蹑腳地在一旁等着，時不時朝瞿中意這邊瞟兩眼。
那期待又焦灼的小模樣，瞿中意感覺自己當年等高考成績的時候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想罷，她朝着女骨招呼了句：“你要閑的沒事，就幫我打打下手。”
她一個小攤老板叫客人幫忙，卻沒有任何異議，甚至隐隐還有些羨慕地眼神投向女骨那邊。
對此，瞿中意一概不理，只專心做好這碗餃子。
白骨，自然是和面做皮的原材料了。
這時，她不禁想起最開始那段對話。
——你想男人嗎？
——能給我剁嗎？
答案是：能。
不僅能剁，還能包，瞿中意肯定地告訴自己答案。
在一人一骨齊心合作下，一碗熱騰騰的餃子終于新鮮出爐。
女骨看着餃子，忙不殆地将其送入口中，瞿中意就挺好奇為什麽她吃進去都不會漏出來。
終于，那碗餃子被女骨幹完了，她那陳舊破爛的骨頭也仿佛被抛了光，煥然一新，潔白锃亮。
瞿中意看着都不禁開心，這是因她才發生的改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