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極致拉扯

第44章：極致拉扯

在醫院的病房裏，夏雨軒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如微風拂過湖面，休養了一周後，她的肺部感染狀态依舊不樂觀，但在陸星辰的照顧下，她就像是下雨天踩濕了褲腳，內心充滿着平靜和溫暖。

而在Z美術館，事情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激蕩，炸開了無數的焰火。無數憂慮、責備和不安在這個藝術殿堂中漩渦般擴散，猶如一場無聲的音符風暴。

時間在這兩個世界中，以不同的節奏前行。

唐哲嘉：“當時會上，大家可都聽到了，是夏雨軒信誓旦旦地包攬了全部的。現在生病了，請了兩周假，我能理解，誰還沒個生病的時候，但電話不接，消息不回，這算什麽？搞失蹤嘛？才來幾天呀，就拽上天了，也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壞毛病，我們部門就沒這等事兒。”

張晨聽出了是在暗諷他：“唐經理，夏雨軒生病住院了，就得好好休息，誰躺病床上，還時不時地看手機？況且生病是無法預測的，誰都有可能遇到，她也不想的。”

唐哲嘉：“就說現在的年輕人，有野心有抱負是好事，但是有多大能力就攬多大的活，現在好了，人都聯系不上。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張晨：“當時在會議上，除了夏雨軒，也沒見有人主動站出來負責，現在拱火也于事無補。”

唐哲嘉一下子就炸毛了：“誰拱火了？你說清楚，我在就事論事。要不是她來攬這個活兒，這個項目我們宣傳部也不是不能做。”

他說話的時候還拍了拍臺子，以此來樹立威嚴，然後話鋒一轉：“我是站在美術館的角度，現在沒法和甲方交代，L學校會怎麽想？剛開始合作就讓人家覺得我們不靠譜。”

張晨毫不客氣地怼道：“現在想接手，也不是不可以。我是有信心等夏雨軒回來能交出滿意的答卷的，但如果唐經理不放心的話，可以讓你的團隊再做一份，就當備案，畢竟唐經理管理團隊有方，專業又過硬。”

在一片吹捧下和陰陽下，唐哲嘉在衆人面前要是不答應，實在是沒有臺階下。

“好啊，可以，今天我就讓我們團隊全員加班。”

他團隊成員瞬間面露苦澀，互相對望着，但也不敢在上司面前說個“不”字。

張晨看到唐哲嘉答應了自己的建議，微微一笑，表示感謝。他知道此時再咄咄逼人并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張晨：“唐經理，感謝您的理解和支持。我會盡力與夏雨軒取得聯系，希望她能夠盡快康複，交出原定的大綱和解說詞。我們部門其他成員也會與你的團隊保持緊密溝通，确保備案的大綱也能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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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哲嘉勉強點頭，面露難看卻依然擠出一個笑容，硬氣地說道：“好，這就對了。我相信我們可以共同克服這個問題，确保美術館和L學校的合作計劃順利進行。”

在等待醫院的電梯間，陸星月左手小心翼翼地拎着一籃新鮮的水果，另一只手拿着一束精致的花束。

陸星月對米小非本來是有好感的，以她的活潑開朗又直接的性格，肯定是要明追的。可是陸星辰的那句：“因為，愛，無需定義”，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讓她徹底放棄了米小非。

好在，一段沒有開始的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學校的宿舍裏難受了幾天後，小太陽又回來了。

電梯門在她面前打開，她正準備走進去時，突然感到有人走近。她轉頭一看是宋澈。

宋澈也注意到了她，微笑着點了點頭，離第一次在Z美術館相見，也就隔了十天不到的時間。

兩人默默地進了電梯，按理說醫院裏都人山人海，電梯裏人都會很多，哪怕是多一個人在，兩個人不說話都不會尴尬，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這趟電梯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并不是陌生人之間可以理所當然地把對方當空氣，也不是朋友之間鬧了矛盾的生分，而是一種介于其中的微妙尴尬的狀态。

陸星月把果籃放在地上，空出來的手在整理着花束上的包裝，總之不能閑着，以此來緩解尴尬。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宋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溫和地問道：“你也是來看夏雨軒的嗎？”

陸星月露出一個職場式的微笑，點頭回答：“嗯。”

宋澈沒話找話說：“我也是她的同事。”

陸星月：“她不是我同事。”

宋澈愣了一下，解釋道：“她也不僅僅是我同事，我和她是朋友。”

陸星月忍不住說：“她是我嫂子！我哥，也就是她的老公，讓我過來照顧一下她。”

宋澈有點吃驚：“所以……你是陸星辰的妹妹？”

陸星月詫異道：“你認識我哥？”

宋澈：“嗯，認識。”

陸星月大腦飛速旋轉，但還是沒琢磨透這層關系。電梯幾乎在每一層都有停留，狹小的空間裏終于有人進來了，兩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當夏雨軒在醫院的病房醒來時，兩人恰好一起推門進來。

陸星月甜甜地說道：雨軒姐，這些是送給你的，希望你能早日康複。

夏雨軒：“謝謝，你們怎麽一起來啦？”

陸星月：“正好電梯口碰到。”

夏雨軒：“噢。你今天沒有課嗎？學校離這邊那麽遠。”

陸星月：“沒事，我不上課照樣能考博，放心吧，我心中有數，能處理好。”

夏雨軒：“你和你哥真的一模一樣，不愧是親兄妹。”

陸星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宋澈，壞笑了一下，然後對着病床上的夏雨軒說：“今天我哥學校有事，他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你。”

夏雨軒向她告狀道：“他陪了我好多天了，幾乎24小時盯着我，還收了我的手機。”兩手摟住陸星月的一只胳膊，一通撒嬌：“求安慰，你快管管他，讓他把手機還給我。”

陸星月笑了笑，回應說：“雨軒姐，那是他太擔心你了，至于手機，他肯定是怕一些工作消息進來，打擾你休息。這次我可站我哥啊，生病了就不要去想工作上的事情了，天塌不下來的，就算塌了，生病的人理所應當就得休息。”

夏雨軒放下兩只手，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不過我也想知道一下外面發生了什麽。萬一有個事情，我總得給他們回下信息，我現在就處于‘社會身份’消失的狀态。”

陸星月：“請假，咱就得消失得徹底一些，但凡你還在工作，那還能叫請假嗎？”

現在網絡上有個詞叫‘請假羞恥’，生病了或者家裏有急事，覺得請假尴尬又麻煩，就算生病了，一定要病到爬不起來的地步才敢請假，就像做錯事一樣。

而且啊，你才剛去公司沒多久，他們讓你加班加點的時候也沒不好意思呀，所以這個假你就安安心心地休息着，一條消息都別回。

工作上，就算你再優秀，沒了你Z美術館還叫Z美術館，但是在家裏，在我哥那兒，你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呢，孰輕孰重很好判斷。對吧，雨軒姐？

陸星月那張小嘴叭叭叭，說得根本停不下來，比她哥還厲害。再加上她最後的賣萌撒嬌，這誰能抵得住，夏雨軒也無力反駁。

宋澈在一旁默默地聽着她們的對話，陸星月的眼神微微一動，她并不知道夏雨軒和宋澈曾是男女朋友關系，但在Z美術館看展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宋澈有點不懷好意。

陸星月是個學霸，不僅聰明，也很有眼力見，有些話就是故意說過宋澈聽的，想讓他知難而退，自己也有點私心。

陸星月：“話說回來，馬上快過年了，等雨軒姐身體恢複出院後，我們有時間，可以一起出來聚會，大家都是藝術愛好者嘛。我一個學建築的，四舍五入也算是藝術了。”她輕輕一笑，轉頭問宋澈：“還不知道你是學什麽專業的呢？”

宋澈：“數學。”

陸星月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夏雨軒兩眼在他們倆之間來回轉動，陸星月不敢看宋澈的眼睛，宋澈的耳朵紅了。

夏雨軒想确認心中的猜想，她嘴角輕微上揚，找到了一個切入點：“古典藝術裏其實追求的不是美，而是和諧，和諧的底層邏輯就是數學，音樂也是一樣的。好多著名的藝術家都是數學家呢？最有名你們肯定知道啊，丢勒就是個數學家啊。”

陸星月立馬接過話：“所以大家‘殊途同歸’都是藝術行業的，要不然我們拉一個群吧？”

好一個“殊途同歸”，陽光透過玻璃斜射到病房的地板上，是兩人灰色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就在這短短的幾秒裏，陸星月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影子，擡頭就是他的樣子。

夏雨軒瞥了一眼宋澈，又看了一眼陸星月說：“之前其實我們有一個群，米小非和劉浩然也在裏面。我直接拉你們進去就可以，不過我手機在你哥那兒，要不，你重新建一個，把我們都拉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腦袋靠近陸星月，試探性地詢問：“你倆要不先加一個好友？”

陸星月高興地差一點蹦起來：“好啊，好啊。”在那一剎那間，她轉換為笑得很含蓄溫柔模樣。

另一頭，陸星辰在學校忙着開會，打開手機，多了一個“藝術者聯盟”群，裏面不僅有自己的太太，還有自己的妹妹，更離譜的是還有宋澈，這錯綜複雜的關系，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個群存在的真實性？

陸星辰在群裏發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臉表情包。

夏雨軒拿着陸星月的手機：“還我手機！”

夏雨軒：（嚎啕大哭表情包）

陸星辰：“乖，不許玩手機。晚上想吃什麽，我這邊結束就去醫院陪你。”

陸星辰：（摸摸頭表情包）

陸星月對夏雨軒說：“你老公竟然一眼看出是你發的，怎麽就不會問一句‘還什麽手機？’之類的話來質疑一下？”

和陸星辰才說了沒幾句，夏雨軒的口氣就像一個寶寶一樣，拖了一個尾音說道：“因為他和你一樣聰明呀~”

陸星月搶過自己的手機：“你倆夠了啊，當我們不存在啊？”

陸星辰：（滿臉黑線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