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反擊

第54章：反擊

最近一段時間陸星辰手頭滿是工作，前不久剛有出版社編輯找他約了書稿，合約已簽，截稿日期無法改變。還有學校藝術史的教職，請一周假期已經是極限了。

手機的另一頭，夏雨軒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麽，只聽到陸星辰在說着抱歉，然後肯定地答了一句：“家庭重要。”語氣低沉卻很沉穩，就像是畢業的論文彙報，底氣十足。

陸星辰頓了頓，看了一眼手機，對方已經挂斷了電話，他按了一下按鈕，就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內心沒有絲毫不安。

從書房走回到客廳，陸星辰彎下腰，特別認真地對夏雨軒說：“十年前，你被網曝的時候，我還沒遇見你。這一次，如果你勇敢一點，我們就一起面對，你要是害怕了，也沒關系，我會陪着你。總之，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

夏雨軒握住陸星辰的手，反過來安慰他：“星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我了，其實這次，我沒有太多感覺。當然，看到那些評論心裏還會有些波瀾，但确實不會像十年前那樣不知所措。你看，手機一關，他們就不會出現在我的現實世界裏了，這樣一想，其實也沒什麽了。”

夏雨軒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她要比陸星辰想象的要堅強很多，但這份堅強是在這漫長的十年裏逐漸煉就的，好在，這身盔甲雖堅硬卻仍有溫度，是陸星辰，一點一滴地治愈她。

陸星辰看着她的眼睛，确認她沒有逞強，但為了給她更多的安全感，試探性地問：“我請了一周的假，我們去莫高窟玩好不好？把手機都關掉，遠離這些。”

夏雨軒答應得很快：“好啊，那我也請一周假。”

陸星辰分辨了一會兒，再三确認她沒事，調皮打趣道：“哎喲，工作狂也願意請假了？沒有罪惡感了？”

美術館這兩天已經被記者媒體電話打爆了，門口有一堆狗仔圍着堵人，即使夏雨軒不請假，也無法正常上下班了，公司也打算停職她一個月。

夏雨軒搖着腦袋，雙手摟着他的脖頸處，“只想和你待一塊兒。”

陸星辰一手把她摟在懷裏，抱得很緊，生怕一松手，她就不見了，這一次，是陸星辰害怕了。前一秒在領導面前還是鎮定自若的大人，忽然像個受了委屈想要安慰的孩子一樣。

夏雨軒頓了頓：“你現在……有點不像你了。”在夏雨軒眼裏，陸星辰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手足無措，一貫如沐春風，以他的能力和心态碰到任何事情，都一切盡在掌控中。

陸星辰繼續哄她笑：“我現在有點理解宋澈當時的心情了，我要感謝他，事情只有發生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慌亂，你不知道我這一天是怎麽過的？沒找到你之前我快瘋了！”

他完全把自己當成夏雨軒在這場網曝風雲中，一個曾經重度抑郁症患者，即使康複了，可一旦受了刺激很容易複發，更何況夏雨軒是第二次遭遇到網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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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受其中後，陸星辰有那麽一刻真的做了最壞的打算，全身都在顫抖。

夏雨軒知道陸星辰怕她幹傻事，她嗤嗤地笑了：“你怕什麽，他們罵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怕我跑呀？我嫁都嫁給你了，我能跑哪兒去了？一輩子就纏上你了，趕都趕不走。”

陸星辰表情依然很嚴肅，聽到她說這話，稍稍松了口氣：“嗯，必須一輩子黏我身上了。哪兒都不許去！我不能失去你，不要離開我。”

他抱着夏雨軒的手漸漸松開，然後小聲地說：“也許陸星月的選擇是正确的。”

夏雨軒說：“你想通了？”

陸星辰看了一眼身心俱疲的夏雨軒說：“原來經歷網曝是這種感覺。”

夏雨軒懷疑地問：“你到底怎麽了？”

陸星辰自責地說：“我不該支持你參加這個節目的。你不參加這個節目，也不會再次經歷網曝，都怪我！”

夏雨軒瞬間明白了陸星辰的擔憂，但凡自己有個什麽閃失，陸星辰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這份驚懼是曾經的夏雨軒帶來的陰影和教訓。

她握着陸星辰的雙手，拇指來回劃着他的手背以作安慰說：“這怎麽能怪你呢？最終是否參加這檔節目是我自己的決定。”

夏雨軒松開雙手，站起來，“而且你看，我真的沒事，這不好好地站你面前嘛？你別想太多了，過幾天我跟你出去走走就好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一直跟着你，好不好？”

陸星辰看着她，停頓了一會兒，緊緊地擁抱她，這一次，抱了很久很久。

其實這輪網曝從頭至尾都只針對“夏雨軒”，這三個字現在已經占據了熱搜榜。大家都在瘋狂熱議，一些謠言渾水摸魚，夾雜着路人的腦補，再傳之又傳。

從師生戀，勾搭老師占據考試名額，被曝光，留洋逃跑，冒牌學歷，到回國結婚，嫁入知識分子家庭，參加比賽，勾搭電視臺高層，曝光同學隐私，歧視LGBT群體……

夏雨軒就像被釘在恥辱柱上，在這個混沌的世界裏，如果此刻身邊沒有個支持她的人，她是否會像電影裏“小醜”那樣，最後在一群人以□□而狂歡時，自己也加入其中？

“他們”在虛拟的世界裏醞釀出陰暗的心思，群體的莫名興奮通過引戰而達成共識，又在現實的世界裏，平靜如水，隐藏着真實的自己。

看着個個斯文體面，實則烏泱泱的一片，更為此而得意。

其實陸星辰把夏雨軒的手機拿走後，自己又在網上看了很久，那些評論的字眼充滿惡意歹毒，越細想，後背越是一陣發涼。

或許在陸星辰生活的三十年裏，因為他的優秀和運氣，從未接觸過這些。從家庭到學校，再到社會，他的身旁一直都充滿着善意。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人心的醜陋，也感受到了什麽是“烏合之衆”。陸星辰不是沒有想象過，18歲的夏雨軒經歷的網曝有多恐怖。可是真正經歷過了，傷害比想象中還大，再擱置到十年前，還是顆幼苗狀态的夏雨軒，陸星辰越想越害怕，此刻他無法冷靜。

陽光正好，米小非和劉浩然到了。

陸星辰開着門，迎接着從電梯走來的兩人。

他們到玄關處，夏雨軒從卧室走出來，米小非連忙問：“雨軒，你還好嗎？我們都急死了。”

夏雨軒說：“我沒事。你呢，有被影響到嗎？”

米小非：“我什麽事都沒有，網上那些東西你千萬別看，一群瘋子！”

兩人同窗這麽多年，對方是什麽為人，彼此再清楚不過，無論網上再怎麽造謠生事，真正的友誼不會存在絲毫的懷疑。

夏雨軒很是愧疚：“他們是沖我來的，連累到你們了。”

劉浩然：“沒事兒。”

夏雨軒：“我沒想到會把你們倆的事情曝出來……”

米小非看夏雨軒欲言又止，直接搶過話來：“我們本來就沒打算瞞着大家，我倆的事不早就人盡皆知了麽？而且我們一直都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又沒做錯什麽，為何要偷偷摸摸的，你們不都知道嗎？”

劉浩然：“對啊，感情這種事又不是誰能控制的，我們從來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也從來不會害怕如果有一天被更多人知道了，會提心吊膽膽驚受怕的。大家都放輕松一點，過得開心一點。”

夏雨軒點點頭：“謝謝。”

米小非關心地詢問：“接下來呢，你們準備怎麽辦，就任意網上那樣發酵嗎？”

陸星辰燃起了戰鬥中的亮光：“當然要反擊回去！”

劉浩然：“怎麽反擊？有什麽是我們可以幫忙的？”

米小非：“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陸星辰：“現在我們不需要發聲明，而是直接給那些營銷號發律師函，告他們诽謗，損壞聲譽權，然後要求他們公開道歉。而且不能只發一個，至少得抓十個出來，‘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只有讓他們集體公開道歉，才能在網上起到連鎖反應，否則這件事情就會不了了之”

夏雨軒：“那我們得收集證據。”

陸星辰當機立斷道：“米小非，你去平臺上截圖他們發的內容，防止他們到時候删除不認賬。”随後，又補了一句：“雨軒，你找宋澈發公開聲明，只有他能證明十年前你的清白。”

夏雨軒一臉疑惑：“可他是當事人，他的證明能有什麽用？別人只會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或者覺得我倆是一夥兒的。”

陸星辰：“他能證明他只是個數學老師，并沒有控制考試名額的權利，另外他還能證明，你倆什麽都沒發生，現在仍然是單身。”

陸星辰此時就像諸葛亮再現，軍師般的謀劃好了一切，說完，又想了下，然後輕笑了聲：“我找個更适合的人去說，可能起到的效果會更好。”

夏雨軒還沒明白過來，陸星辰就撥通了電話給陸星月：“人還沒追到？”

陸星月：“如果你是來嘲笑我的話，那就謝謝，不必了，沒什麽事我就挂了啊。”

陸星辰：“等等！急什麽？現在有個機會擺你面前要不要？”

陸星月還一頭霧水中：“什麽？”

陸星辰：“這兩天，你去說服宋澈幫你嫂子發個聲明……”

本身這件事情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說清楚，既然大家對別人的私事那麽感興趣，那就一件件全都揭開好了，沒什麽可以隐藏。我們要生活在陽光下，才能一個個揪出那些活在陰暗角落裏的人。

米小非突然想起，乍驚道：“對了，我還認識圈內幾個藝術家和藝術評論人，可以為夏雨軒的作品評論一番。他們都是專業人士，他們的言論會有公信力。”

陸星辰分析道：“嗯，這個有用，可以證明她拿第一是憑實力說話。”

陸星月和宋澈也趕了過來，大家一起出謀劃策。

夏雨軒的事件成了衆人口中的燙手山芋，美術館、陸星辰、宋澈、電視臺高層、節目導演……這些人物都牽扯了進來，她的名字如同紮手的仙人掌，只可遠觀，不可近距離觸碰。

哪怕是同窗十年的同學，平時在班級群裏每天嬉皮笑臉，什麽話題都能聊上幾句的插科打诨，如今大家都選擇避而不談。群裏安靜的猶如沒有人在，異常吓人。

而就在十年前，宋澈和夏雨軒被猜測存在着師生戀的關系時，那時他猶豫不決，未能及時發表聲明。而“真相”就是在這一個個沉默中被掩蓋。

可沉默後，宋澈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樣逃過此劫，直到今天依然遭受惡意揣測，這一回，他決定迅速發表聲明。

盡管他知道這個決定意味着承擔更多的風險，可能會被人誤解、攻擊，但他不想再被輿論左右了。

在電腦前，宋澈緊握着鍵盤，他的思緒迅速整理。他要用簡潔有力的文字，清楚表達自己與夏雨軒的關系，堅決否認任何不正當的關系，呼籲大家不要被流言蜚語所誤導。

寫完後，宋澈深吸一口氣，點擊了發布按鈕。

聲明發布後，宋澈感到一陣解脫。壓在他心裏十年的悔過，終于償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