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本書
第十七本書
臨近月底,書店的活動籌辦得熱火朝天,靳錦和梁溫卻突然冷了下來。
當然,這個冷也是靳錦單方面的冷,梁溫那邊該怎樣還是怎樣,但靳錦就是別不過來那個勁。
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道理她都懂,理智層面她也知道梁溫是對的。
但情感層面就不是那麽回事了,愛情使人鑽牛角尖,這話一點毛病沒有。
上次聚餐之後,魯米治被她帶回了自己家玩上幾天。
這會兒在她旁邊四腳像山竹瓣朝天張開,乖得很。沒有人能拒絕貓貓的肚皮,靳錦手放在上面慢慢揉搓,魯米治舒服得打着呼呼。
揉着揉着,靳錦朝它嘆氣,自言自語,“你爹要是也像你這麽乖就好了。”
魯米治不懂他們這些生物的彎彎繞繞,疑惑地‘喵’了聲。
“貓的心思藏不住嘛,比如我就能知道你很喜歡我。”
魯米治被帶到店裏好幾次,像個門神一樣鎮在收銀臺上,是不讓任何人摸的。
但靳錦自第一次和它會晤之後,一人一貓的友情就已經建立起來了。
怎麽磋磨怎麽是,乖得沒脾氣。
“你說你爹想什麽呢嗯”靳錦抄起它強迫一人一貓對視,“挺聰明一人怎麽就不知道話往好聽點說嗯”
魯米治玻璃球般的大眼睛滿是無辜。
“但那也就不是梁花花了,”靳錦自我攻略道,“算了,我單方面和他和解了。”
靳錦清清嗓子,問,“你想回家嗎?”
魯米治舔着爪子不吱聲。
“想吧,我都好幾天沒去了,貿然前去顯得我很沒有地位,是你想回家了,我才去送的,對不”
靳錦把說辭一一想好,完美攻略自己,美滋滋起身和它握了個手,“好的,洗洗睡吧,保持好皮膚狀态,明天我們回家。”
魯米治:“……”
第二天一早,靳錦把魯米治裝進貓包裏抱着出門吃早飯。
一出小區門,看見某個高大的身影雙手插在兜裏靠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上。
心底叫嚣着趕緊上前去,靳錦擺好一張撲克臉以自認為慢悠悠的速度走上前去。
四目相對,梁溫先出聲,“出來了”
“嗯,”靳錦不動聲色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等人”
“等人。”
“噢,”靳錦扭頭就要走,故意說道,“那你等吧,我先走了。”
梁溫簡直被她氣樂了,将她叫住,“等會兒。”
靳錦飛速笑了一下,轉身道,“幹嘛”
他沒說話,從兜裏拿出手,遞了一個不算大的保鮮盒過來。
剛開始底面朝上,她看不見裏面裝了什麽,等到快到她面前了突然翻過來。
三顆表面還沾着水珠的草莓,色澤誘人。
靳錦:“謝謝,我不買草莓。”
梁溫:“……”
這姑娘氣性真大呀。
梁溫說,“棚子裏剛摘下來的,今年最先成熟的三顆果子,花還沒開不能邀你看,先吃點這個吧。”
靳錦心一動。
遠處早市還剩下幾家攤戶吆喝着沒收,路邊餐車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香氣,不知道哪家賣湯食的店裏開了鍋,撲面而來的水霧和呼吸出的白氣交錯着,視線朦胧。
靳錦卻覺得,自己從沒把眼前這個人看得如此清晰。
這似乎更像是十幾歲毛頭小子會做的事,因為看見了好的東西,堵在姑娘家門口獻寶一樣呈上來。
卻沒想到,三十歲的人做起這些來一樣令人心動。
也沒什麽特別的,不過是清早起來,天氣格外晴朗,澆花時不經意間瞥見期待已久的果實。
第一時間想拿給你,于是跨越大半個城市,也要拿給你。
靳錦那點別扭早就不知道被甩去了哪兒,賞臉收下了東西,又問,“吃飯了嗎”
梁溫說,“沒呢。”
“走吧,請你吃早飯。”
梁溫答應了,兩人并排過馬路,紅燈。
看見她懷裏的魯米治,梁溫問,“你抱着魯米治是想去哪兒”
話到嘴邊轉了個彎,靳錦正色道,“晨練,魯米治有點發福了,得鍛煉。”
魯米治:“……”
梁溫笑說,“你帶它鍛煉結果把貓放包裏,身上挂個十幾斤的杠鈴,是你鍛煉還是它鍛煉”
靳錦扯了扯嘴角,硬着頭皮道,“都練,都練。”
餘光見倒數沒剩幾秒,她揚揚下巴,“走吧走吧,餓了。”
梁溫伸手握住她手腕,将人往後拽了拽,靳錦停住,一輛電動車“嗖”一下從她幾十厘米開外處飙過去。
梁溫沉聲道,“看路。”
說完沒看她,手也沒放開,牽着她就這麽走了。
他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面上看不出一絲的不自在。
靳錦看着自己手腕上圈着的那只觊觎已久的手,如果再向下,牽一下是什麽感覺呢
賊膽還是不夠大,人行橫道也是夠短,還沒等她付諸行動,兩只手已經各歸其位了。
兩人找了張桌子面對面坐下,靳錦把魯米治放到旁邊的位置,叫了油條豆腐腦。
白嫩嫩的豆制品,一搖一扽,上面撒了蔥花和香菜和辣椒油。
靳錦取了桌上的醋杯又倒了點進去,攪勻,攪着攪着突然笑了,說,“我們大學四人寝室只有一個南方人,剛見面的時候大家都不熟,但寝室間會集體行動去食堂吃飯,我還記得我們去吃早飯,她喝到鹹豆腐腦,整個人都在懷疑人生。所以我們寝室讨論的第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就是:豆腐腦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
梁溫接下這話來,“那後來呢問題怎麽處理的?”
“就……求同存異呗,”靳錦喝了口豆腐腦笑着說,“她去嘗試下鹹的,我們嘗試下甜的。”
“理智。”
吃了一會兒,靳錦又問,“你剛來濱城的時候會不會也對這邊的飲食很不适應”
梁溫搖搖頭說,“我大學也是在北方,沒那麽不适應。”
“啊?”靳錦重複了一遍,“你大學在北方”
梁溫點點頭說,“在帝都。”
“哦對!”靳錦一拍桌子說,“之前安安說你也是B大的,那你是哪年畢的業”
梁溫認真答,“14年。”
“不是吧!”靳錦感覺自己錯過了整個世界,“我14年保送的,完美錯過。”
這個發現成功讓靳錦悶悶不樂,惦記了好幾天的豆腐腦也不香了。
覺察到她的情緒,梁溫笑說,“為什麽會失落難道不是慶幸嗎”
靳錦挑眉,“從何說起”
“該遇到的早晚都會遇到,濱城足有三個帝都大,我們還是遇見了。”
“這話……”靳錦咂摸了會兒,“倒也沒錯。”
不想再糾結在這個話題,梁溫說,“今天有空嗎魯米治那邊布置得差不多了,可以去看看。”
靳錦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去去去,當然要去。”
預熱了小半個月,店裏已經有不少慕名而來的顧客。
活動時長一周,平安夜開始,跨年夜結束。店裏的結構小小地變化了下,在最中央擺上了四五個書架以及可作為交換的書籍。
攝制組的人也在,靳錦看見了唐糖,只不過對方正忙着,兩人對上了眼神就沒別的交流了。
山羊胡也在,今天穿的不是帶魚銀,是……東北話講,焦綠焦綠的,還噴了發膠。
靳錦猜,他以前一定是個時尚的青年人,所以現在變成了時尚的老頭。
但梁溫之前向她透露過,老頭是H大的文學系教授,很有威望的一人。
只能說,人不可貌相。
靳錦溜到祝小福身邊想喝杯涼的,梁溫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一個眼神掃過來。
“就一點。”
“不行。”
“屋裏很熱。”
“不行。”
“一點點。”
“常溫。”
“去冰”
“常溫。”
“去冰吧。”
“常……”
“學長。”
一道女聲插了進來,兩人應聲看去,不遠處站着一位米色羊絨裙的漂亮妹子,唇紅齒白娃娃臉,笑起來還有酒窩。
靳錦眼睛都亮了,想吹個口哨。
對方走過來,沖她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然後将視線轉到梁溫身上。
靳錦一看,自己這多餘了,找了個由頭腳底抹油跑了。
那邊兩人聊得看上去還算開心,靳錦坐在凳子上冰飲料嘬得也很開心。
祝小福低頭不知道在忙什麽,靳錦湊到他耳邊打了個響指,下巴朝那邊努了努,“那漂亮妹子是什麽人啊”
“那個啊……”祝小福說,“姓林,據說是我們老板的直系學妹。”說完強調了一遍,“目前單身。”
靳錦噢了一聲。
總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祝小福說,“好像是從帝都來的,說支持活動,郵過來不少書。”
靳錦興趣更濃了,“還是個愛看書的妹子。”
“是呢是呢,”祝小福添油加醋,“每天來這不嫌累似的,和老板聊得可好了。”
“嗯……”靳錦若有所思,“你跟她聊得好嗎?”
“還行吧,”祝小福雷達都響了,果斷抱團,“但我肯定是你這邊的,咱倆是知己啊!”
靳錦撓撓頭像是為難,“那你能不能……”
“能,”表忠心的時候到了,管它是啥先答應,“肯定能。”
“能不能介紹我倆認識認識”
“欸”
祝小福破音了,“What”
說完一遍再說就好說多了,“你介紹我倆認識認識呗!”
“你去找老板不就得了。”
“不不不,你不懂,”靳錦說,“他介紹就有點……嘶,家長介紹吧就不自在,一會你可以把她叫過來,比如問,這飲料怎麽樣她說完我就可以接過去,話題就來了,然後順勢認識,就非常合理。”
祝小福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是為什麽”
靳錦嘿嘿笑,“想和美女貼貼。”
祝小福:“!!!”
老板,危!
久等了,晚上八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