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本書
第十九本書
煙火在天空炸開,炸成不同顏色的花後欣然退場,吶喊聲山呼海嘯。
但那些他們無暇顧及,靳錦聽到自己胸腔裏正加速跳動的心髒快震碎耳膜。
唇瓣上的柔軟觸感像她小時候最愛的果凍,她下意識吮了吮,換來回應。
一吻結束,梁溫手還停在她臉頰上,額頭相抵。他沒忍住又在她眉心處輕啄了啄。
靳錦如願以償牽上那只第一次正式見面就觊觎上的手,最開始是虛握着。
後來梁溫使了點力将她手指一寸寸分開又貼合,十指緊扣。
又順着這力道把靳錦拉到自己敞開的懷裏抱緊,羽絨服裹住。
周圍擁抱親吻的情侶很多,他們并沒引出過多的注意。
靳錦被鋪天蓋地的暖意團團圍住,将頭往懷裏深埋了埋,嗅一口,是她最喜歡的氣息。
抱着抱着,她傻笑出聲。
梁溫另只手還扣在她後腦上,聽見她笑聲,揉揉她頭發問道,“笑什麽”
距離近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她都能感受到,靳錦在他懷裏微擡了點頭。
花花的好看是無死角的,哪怕是她現在的仰視角度也無懈可擊。越看越得意,靳錦噙着笑快速地踮起腳親在他下巴,很輕一下,“笑我賺大了。”
梁溫故作嚴肅,“啧,能不能穩重點”
“我賺得比你還大,你看我炫耀了嗎!”
“……花花你變了。”
耳機裏的音樂還沒停,但她的話已經說完了,只剩下音樂聲。她十分心機地把音頻的長度控制在五分二十秒。
山頂晚上的風很大,他們抱了一會兒後就牽着下山了。
煙花結束,人都在向外走,一時半會車動不了,靳錦可不着急,她巴不得多待一會。
靳錦美到飛起,嘴角的弧度能和眉毛肩并肩。親都親過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靳錦問他,“你剛才的意思是說,你今天也打算表白來着嗎?”
“嗯。”梁溫精心吹了好一陣的發型大半天下來已經有點塌了,尤其還見過風。
幾縷碎發落在眉間有點紮眼,他伸手撥了撥,問,“不明顯嗎我還打扮打扮,餘旸今天見我還說我要開屏。”
靳錦笑着傾身去幫他整理頭發,“我還以為是今天慶祝活動結束的儀式感。”
“那哪用得上這麽正式”
靳錦笑了,手在他下巴上兜了一把才坐回座位。
“那個音頻一會發我一份吧,後面我都沒聽到,”梁溫說,“我得收藏起來。”
靳錦一陣羞恥,“藏着當傳家寶啊?”
“也不是不行。”
靳錦被噎住,又問,“你為什麽也想今天說”
梁溫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咳了一聲還是照實說,“驅動力和你的差不多。”
靳錦啊了聲,“細細說來。”
“就……”梁溫想了想還是不痛快,“本來也不着急,但這幾天好多人找你要微信,你掏手機掏得比誰都痛快,還跟人聊得挺開心。我也想,如果早點說的話就能把你拽回來,告訴那些人,這姑娘有主了,想想還挺爽的。”
靳錦反應過來了,笑說,“你都覺得我擴列了你還跟我表白”
“沒辦法啊,”梁溫故意嘆了口氣,“先到手再算賬吧。”
靳錦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怎麽不看看我給他們掃的都是什麽碼”
梁溫問,“什麽碼”
“書店的官方賬號啊,”靳錦忍俊不禁,“我一個個盯着他們關注的。”
梁溫:“……”
靳錦被他這副酸到的表情逗得夠嗆,在副駕笑得不可開交,梁溫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伸手過去捏她臉頰。
軟軟的,彈性很好,梁溫沒忍住多捏了兩下。
至于那位林學妹,梁溫給的答案是拒絕了,靳錦就沒問,沒必要了解太多。
車堵了好一會兒,靳錦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兩點。
一路心情愉悅地上樓洗澡睡晚覺,她睡了一個質量無敵好的覺。
醒來後已經十點過,靳錦愣愣地對着天花板,複盤了下昨晚。
她現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靳錦抱着被子笑着在床上打了個滾,愉悅地笑出聲。
傻樂了好一會兒,靳錦也精神了,問了梁溫在哪兒,對方說在家,讓她直接去家裏吃午飯。
靳錦回了句好,下床洗漱。
洗漱臺蒙上了一層水汽,靳錦伸手拂開。
昨天熬了個大夜,睡下都快三點了。
今天也沒一睡一整天,醒來覺得精神還不錯。鏡子裏映出來的人唇紅齒白,尤其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靳錦到了的時候門沒鎖,她在玄關處換了鞋,在屋裏看了一圈沒找到人,猜人可能在棚裏,于是打算換鞋去外面找。
換到一半,門那邊有了響聲開了條縫,靳錦揚起笑迎了過去,被一股獨特的香氣淹沒。
她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束花,一束很大的花。
種類很多,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色彩也多,但一點不雜亂。
靳錦愣愣地伸手指去觸離她最近的那只白玫瑰,風卷起纏繞花束的銀白絲帶掃到她手腕上,掃得她心裏癢癢的。
一束花緩緩遞到她懷裏,後面是梁溫那張同樣洋溢着笑容的臉。
梁溫随她進到屋裏,“人說表白要有花,我本來想着煙花也是花,但被你搶先了,咱倆什麽都沒看上。”
是呢,放花的時候他們親着呢。
“順序被你打亂了,但該有的不能少。”
梁溫彎腰到和她平視的高度,眸裏滿是認真,“靳同學,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嗎?”
沒有人不喜歡花,也沒有人能做到在收到花的時候不驚喜,哪怕她嘴硬說自己不想。
靳錦怕夾到花,轉身把花放到玄關上,雙手繞到他脖頸後面纏住,踮腳上去印上一吻,“要。”
梁溫又笑了,帶着幾分少年意氣的笑,他俯身把她抱到架子上,這高度,很适合接吻。
他們都是這麽想的,這個吻和淩晨的那個吻不太一樣,多了很多放肆。
靳錦感受到他發燙的舌尖,渡過來的滾熱氣息,正一點一點侵占她的領土,而她除了順從什麽都不想。
靳錦很喜歡和他的親密,牽着的,抱着的,什麽都好。
梁溫做飯的時候她手機也不玩了,之前是沒身份才在一邊坐着,這回搓扁揉圓還不是她說了算。
黏黏糊糊地就在背後抱着,梁溫動一步她跟着動一步,左右就是不撒手,梁溫對這個還挺受用。
但在熱油下鍋的時候還是拍拍她手,溫聲道,“先松一下,崩到你。”
靳錦聽話松了手,梁溫意外地挑起眉梢,這麽乖
下一秒兩只手就從圍裙裏面又鑽進來會晤了,靳錦得意洋洋,“穿上圍裙了。”
梁溫內心os:他這機智的女朋友。
吃飯的時候,梁溫說,“一會出門去看看于姨吧,她昨天洗澡摔了一下,人在醫院。”
靳錦聞言咬住了筷子,問,“嚴重嗎”
“不算嚴重,但畢竟歲數在呢,”梁溫夾了跟青菜到她堆滿了肉的碗裏,“得養一陣。”
靳錦噢了聲。
“對了,”梁溫愉悅道,“錄音還沒發呢,記得發我。”
靳錦苦着臉,“……一定要嗎”
她現在一回想真的好羞恥。
梁溫點點頭肯定道,“要的,做傳家寶。”
靳錦:“……”
吃了飯歇了小會兒後兩人來到市醫院探病。
無論什麽時候,醫院裏的人永遠不會少。
于姨畢竟財力在,要了個單間。
梁溫去幫她拿藥了,靳錦坐在床邊給她削蘋果,一小圈一小圈連着能一直不斷,難得唠叨,“以後洗澡小心點,浴室裏面放個防滑墊。”
于姨淡笑道,“都有,就是點寸,躲不過去。”
靳錦問,“誰照顧你啊”
于姨答,“找了個醫院的護工,上廁所的時候需要扶,別的還行。”
靳錦想起小孫子,問,“小孩知道嗎”
于姨搖搖頭,“我沒說,那邊上學工作都忙,說了也是幹着急。”
長大了都是這樣,身為子女,身為父母,都是報喜不報憂。
靳錦理解她,也就不做評價了。
紅色的外衣褪下,露出裏面白白嫩嫩果肉,靳錦又切成小塊到盤子裏才給她。
認識了兩個月,靳錦還是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看于姨。
穿着一身病號服氣勢都弱了很多,和初見時一樣的染得不均勻的黑發,臉上代表着歲月痕跡的皺紋和溝壑,還有星星點點的老年斑。
不同的是,她今天沒噴香水,是很自然的老人身上常有的味道,靳錦很喜歡這種。
讓她憶起,小時候的夏夜,吃過晚飯後坐在院子裏,奶奶搖着蒲扇,她搬個馬紮坐在邊上吃蒜味的西瓜。
靳錦笑着說,“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她本意在贊美,卻沒成想于姨慌得差點把水果盤打翻,表情局促,“我……忘了噴香水,老人味遮不住,要不你坐遠點吧。”
靳錦滿臉疑惑,忽然想起之前,他們一起看電影的那天,小孫子随口一句什麽味兒後于姨和現在如出一轍的局促。
她好像懂了為什麽。
每次見面時那些刺鼻的香水味突然有了答案。
有時候在乎的人簡單一句話,會帶來遠超想象的連鎖反應。
靳錦哼了聲,跟她作對似的還把凳子又挪近了點,伸手圈住她腰,猛吸一大口,“我喜歡這個味道。”
梁溫拿了藥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副場面,他的小女朋友臉埋在病號懷裏,病號本人手都不敢放上去,不是抗拒,更像是,受寵若驚。
他聽見她說,“這叫什麽老人味啊?”
靳錦把頭擡起來正對上于姨的視線,“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我覺得它是,我們和死亡和疾病對抗的硝煙味。”
梁溫停在門口,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