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本書
第二十一本書
那束花靳錦收的時候的确很開心,但因為實在沒什麽養花的經驗,她也就沒帶走,隔天到超市淘了幾個小花瓶,打算亡羊補牢一下。
靳錦小心翼翼地解開絲帶,拆開包裝紙,按照不同色系依次排開。
梁溫在邊上對這種插花法看得一愣一愣的,也沒阻止,偶爾将兩支花換個位置讓花插起來更好看一點。
靳錦盤着腿坐在地上,嘀咕着,“我總覺得在哪見過這些花。”
梁溫笑了,“一個種類的花看上去不都是差不多的嗎?”
“你這麽說,”靳錦想了想,姑且同意了他的說法,“倒也對。”
直到午飯後,她去棚子裏看有沒有新成熟的草莓,她才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總覺得不對。
她三兩步跑到棚口,朝屋裏大喊,“梁花花!!!”
梁溫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出來了,“怎麽了?”
靳錦拽他進棚裏,指了指三層花架上被剪得只剩根的花盆,“我就說我怎麽看那些花眼熟,那全是這裏面的?”
梁溫撓撓頭,“也不全是,有的這裏沒有就去花店買了幾支。”
靳錦心疼死了,“梁花花你個敗家子!”
“哎不是,”梁溫說,“花不就是給人看的嗎?送重要的人。”
“可是好浪費,剪完之後留不了幾天,”靳錦郁悶着,“把它們養在盆裏還能活好久。”
“那要不然這樣吧,”梁溫給她想出一個招,“我下次送你花的時候直接連盆端,買個三輪敞篷車就放在後面敞篷裏,這樣花送到了,也能多留幾天。”
靳錦腦補了下那個畫面,嘆出聲,“那也太拉風了,我要坐在前面上街兜風,太酷了!”
“那下次就那麽送,”梁溫搓搓毛衣,問,“找到草莓了沒”
靳錦搖搖頭,“沒,都是白的占一大半。”
“那先進屋”
靳錦看到他身上只穿的一件薄毛衣,敞開外套一把抱上去,笑嘻嘻蹭着他往屋走,“給你暖暖。”
梁溫手撫上她後背,輕輕摩挲着。
濱城一到冬天雪永遠停不下,小路上的雪沒來得及掃就被人踏了,踏實了一猜邦邦硬。
到外面一走風到臉上跟刀刮一般,讓人恨不得把自己裹成個俄羅斯套娃。
靳錦閑來無事常去的地方就兩個,一個書店,一個梁溫家。
書店不用多說了,沙發加飲料加地暖加看不完的漫畫。
透過落地窗去看外面的行人來色匆匆,回過頭能看見忙碌着的店員和花花,幸福感爆棚。
梁溫家更是,毛絨絨的地毯和她鐘愛的投影設備,拉上簾子外面的一切都和她無關,躺在花花腿上看電影。
這個冬天,出乎意料地好過。
下午,他們把花裝滿了足足三個大花瓶,分放在不同的房裏,整個室內溢滿馨香。
靳錦泡了一壺陳皮水,和梁溫窩在地毯上看完了一部《戀戀筆記本》。
老先生一遍又一遍為晚年失憶的老太太講述記錄在筆記本裏的,他們年輕時候的愛情故事。
靳錦以前看過一次,當時并沒有太大的感觸,現在可能是身邊多了一個不一樣的人,情緒也更泛濫了點。
梁溫伸手到桌子上抽出一張面巾紙直接拍到她臉上。
靳錦無奈,“……你這麽不溫柔你女朋友知道嗎”
梁溫:“嗯,擦得太多容易把臉擦潸,就這麽吸着吧。”
靳錦:“……”
靳錦抽了好一會兒電話響了,備注是爹。
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沒那麽顫,摁了接通。
“喂,靳同志。”
“咳,”那邊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扯了點有的沒的之後說道,“是這樣哈,你前段時間不是叫我來體檢嗎?”
那是高教授來濱城那次,靳錦致電過去求助,聽出來他的聲音不太對。
過後發了消息讓他去體檢。
靳錦臉當時就拉下來了,“那都多長時間了你表面答應好好的,過後也不辦事啊。”
靳爸理虧不敢出聲,靳錦說完之後也覺得不對了,再開口語氣裏帶了些不易察覺的試探,“然後呢?你給我打電話應該不是說自己沒事吧?”
“是這樣哈,”靳爸心虛打哈哈,“別的都很好,血壓血糖血脂現在都在正常範圍內,醫生還誇我控制得好……”
靳錦越聽越慌,她手機音量不小,梁溫在邊上也能聽見,他搭了一只手在她手上面,靳錦用力反握住。
“就是腦子裏有個小瘤,”靳爸說完立刻強調,“是良性的!良性的!但醫生建議微創拿一下,所以我這不來跟您彙報一下嘛。”
靳錦被氣得眼前一黑,咬牙問,“手術哪天”
靳爸乖巧答,“後天。”
“你怎麽不做完再來通知我!”
靳爸哎呀一聲,“你別慌別慌,醫生都說了手術風險不大,但我這不是第一次做手術嗎?有點緊張,就來跟你說一聲。”
靳錦沉聲,“知道了,馬上過去。”
靳錦挂了電話後馬上爬起來,原來那點安逸一點不剩,翻開手機點進購票界面。
梁溫拿了她手機過來,一字一句,“票買好了,三個小時之後的,現在去穿衣服,回一趟家看看有什麽要帶的,另外,把你爸爸病例和片子發我一遍,聽懂了”
靳錦點點頭,乖乖去玄關穿外套。
她覺得自己其實并沒有很慌,但手就是控制不住地抖。
直到上高鐵,她才想起來去問梁溫,“我證件什麽時候去你那了?”
梁溫正用手機看着剛發過來的X光片,騰出個耳朵回她,“你可真是,哪天被我賣了你都不知道,上次去看煙花身份證買的票,然後一直你就沒拿走。”
靳錦撇嘴,嘴硬道,“那你怎麽不提醒我”
梁溫笑笑,“你用的時候自然就問我了,你這個丢三落四的勁,放你那我還真怕找不着。”
靳錦:“……”
靳錦又問,“那你就這麽跟我來了,沒事嗎?”
梁溫不以為然,“我閑人一個,你單獨回去我也不放心,”說完他又補充道,“但是不能待太久,大後天要回來去面試。”
靳錦被挑起了興趣,“什麽面試”
梁溫故意嘆了一口氣,“過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現在不一樣了,不得給自己找份營生嘛。”
靳錦被逗笑,“那我能禮貌問一下在哪嗎”
梁溫給了她一個‘你在問什麽’的眼神,“你這話問的,當然在濱城啊。”
靳錦:“……”
梁溫逗夠了人好好答,“在H大,之前餘旸就跟我提過,但我沒愛去。”
靳錦問,“老師嗎”
“嗯。”
“那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梁溫沒答這問題,指着手機裏的照片說,“這瘤的位置相比之下不算很危險,而且也說了是良性,微創的話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出來,放寬心。”
靳錦成功被轉移注意力,“你怎麽知道”
梁溫說,“可能因為我厲害吧。”
梁溫在她這,就是有一種魔力,他說什麽靳錦都會相信,就是相信。
梁溫取了藍牙塞一個到她耳朵裏,往前坐了坐使肩膀降到一個她躺着舒服的高度,把她頭摁了過來,溫聲道,“睡會吧,下車估計你就不想睡了。”
靳錦将頭在他頸窩埋了埋,像小狗一樣嗅上一大口,嗅到自己熟悉的氣息滿足一笑,“噢。”
她想起自己來濱城那天,那段因不知距離而變得異常漫長的一段旅途,邊上還坐了噸位不小的大哥,昏昏沉沉一路,好不容易快到的時候想睡會,結果對面人拿包沒拿穩,直接砸到她臉上。
兩個多月過去,踏上同一班列車,心态已完全不同。肩不提手不擡,邊上一個可移動的人形靠枕,如果忽略掉這段旅途的終點和目的,這趟出行其實算得上愉快。
連續聽到五首熟悉的歌後,靳錦終于困了,在入睡前嘀嘀咕咕,“這些歌都好熟啊。”
說完頭一栽被只溫暖的大手扶住,撫回肩膀,她聽見那人輕聲說,“收藏了你的網易雲。”
這話真動聽,動聽得可以讓她做一個甜甜的夢。
高鐵站離醫院不遠,走路就能過去。梁溫把東西遞給她就要走。
靳錦連忙叫住他,問,“你去哪啊”
梁溫答,“去check入住啊。”
靳錦無語,“你女朋友帝都有房你卻要去住酒店,你這是在臊我嗎?”
梁溫:“……”
靳錦從包裏翻出鑰匙遞給他,安排道,“地址手機打給你你導航,去家裏乖乖待着吧。”
梁溫猶豫着沒去接。
靳錦啧了聲,“拿着啊,實在過意不去的話幫我打掃打掃吧。”
梁溫拆穿她,“你一個小時前剛叫了家政。”
感情是給他叫的他都沒敢往那想。
靳錦眯着眼睛問他,“花花你是不是想歪了我可沒想多啊!我很單純的!”
梁溫:“……”謝謝,他也沒有。
靳錦接着愉快道,“就是單純的想對你摸摸搜搜的關系。”
梁溫:“……”
金屋就位,嬌也就位,靳錦雄赳赳氣昂昂地沖向醫院。
單人病房裏不止病人一個,還有她繼母,她平時都叫姨來着,關系還過得去。
靳錦沖她點頭喚了聲,“姨。”
對方應了一聲回她個笑。
靳錦火速變臉斂起笑容,抽了張椅子拽到床邊,一屁股坐上去,也不說話,就盯着老靳看。
老靳:“……”後背發涼。
老靳讨好地笑笑,“說了良性說了良性,我這不也聽話來檢查了嘛!”
靳錦:我也不說話,我就看着你。
老靳:“……”
看了一會後,靳錦嘆了口氣,拿起床邊籃裏一個蘋果拿起刀開始削皮。
老靳瞥了好幾眼,最後還是好商好量道,“吃個橙子吧,不愛吃蘋果。”
靳錦一個眼刀過去,老靳擡手認輸,“蘋果也好吃。”
靳錦想笑又忍着,最後到底換了個橙子出來。
門開了,照例查房。
一大波主治和實習湧進屋裏。
靳錦看着隊伍最前面那副熟悉的美貌,驚訝道,“林妹……林醫生。”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