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七點零三

七點零三

自聖誕節那天後，封眠每天早上都會在七點左右，準時收到一條來自時祈年的消息。

那人總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早”。

剛開始，封眠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出于兩人的革命友誼，她也總會很爽快地回對方一個“早”。

在知道對方是自己的校友後，兩人細碎的聊天日常偶爾還會從游戲延展到生活。

幾番交流下來，封眠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進了不少。

就例如前幾天閑聊的時候，封眠随口提起自己下周六要考高數，不過自己還沒怎麽開始複習這件事。

時祈年生無可戀地接了句∶“不要慌張，我這個下周四不僅要考線代還要考經濟學的都還不着急呢。”

封眠樂呵着回了句那你這幾天加油複習啊。

一來一往又多說幾句，兩人這天的談話便到此為止了。

不過等封眠第二天起來，她發現時祈年于這天早上的七點鐘左右，又給她發了個消息。

依舊還是那個字。

【L兄】∶早。

封眠也習慣性地回了個“早”過去。

這樣來來往往了大概四五天吧，連帶着封眠都快習慣每天早上和時祈年互道早安這件事情了。

直到，封眠偶然發現了些端倪。

今年跨年那天晚上，封眠在察覺到某件不得了的事情後，徹夜失眠了。

那晚，封眠和宿舍裏的三人一起看完某個臺的跨年後，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一時間有些興奮得睡不着。

她在宿舍裏問了徐西岐∶“啊西，你想不想深夜來一把游戲呀？”

徐西岐雖然感覺有些困，但還是接受了封眠的邀約，她胡謅着∶睡前來一把游戲有益身心健康。

宿舍的另外兩人卡着這個難得的跨年夜，紛紛和各自的男朋友煲起了電話粥，封眠很識相地就沒有過去打擾。

那會是晚上十一點半差不多。

封眠拉着徐西岐組好隊後，她一時興起，發小窗敲了下時祈年問他打不打游戲。

本以為對方可能睡了，沒想到時祈年幾乎是秒回。

【L兄】∶來！

【L兄】∶我馬上！

封眠還記得那把他們玩的還是随機圖，系統随機匹配到的是之前都不怎麽刷的沙漠圖。

沙漠圖的地勢是出了名的高低不平，光禿禿的群山上幾乎沒有任何植被。峰巒疊嶂連綿不伏的，是最适合埋伏打狙的地圖。

那一把的細節是怎麽樣的，封眠到現在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她只記得那把他們隊最後的mvp是L兄。

對方大概拿了八.九個人頭的樣子，反正連最後吃雞的絕殺也是他拿的。

比賽結束後，她和他調侃∶“哎，L兄你說，沙漠圖是不是你的本命圖啊？你剛居然這麽強耶？”

“我覺得你在損我。”

時祈年笑了聲，清淺的笑聲從耳機裏傳來。

像是怕打擾到別人，他的聲音壓的低低，他用氣音回∶“那你呢？你的本命圖難不成是雪地嗎？”

封眠“嘿”了聲，很給面子地應和道∶“那可不嘛！”

那把游戲結束後就将近十二點了。

從沙漠圖裏出來後，徐西岐困得不行就先走了，不過封眠依舊精神着，倒是不急着下線。

她打開各個任務面板，把游戲裏的任務獎勵都領了個遍。

也是在她拿組隊獎勵的時候，她聽到自己的耳機裏傳來幾道輕微的哈欠聲。

封眠這才發現時祈年還在隊伍裏。

男生似乎是困極了，哈欠一個接連着一個的。

封眠開口和他說∶“L兄你困了就去睡吧，我也不打了，馬上就下線。”

對方應了聲，然後突然低聲叫了下她的名字。

“封眠？”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那個“眠”字被他拖着長調叫着，語氣在人聽來有些缱绻又溫柔的味道。

聽到時祈年這麽正經地喊自己名字的封眠愣了下。

說起來……

聽慣了對方喊她“封圓”，這似乎還是L兄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喊她的名字？

封眠聽到他的那聲後，只是吶吶地應了聲。

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聽得她臉上莫名燥熱。

她聽到時祈年故意咳了幾聲，像是吸引她注意似的。

男生支吾了會，有些別扭地開口∶“那什麽……你跨年快樂啊。”

封眠“啊”了聲，看一眼時間點，才恍然發現現在居然已經是第二天了。

封眠這會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點正好到了半夜十二點。

她歪着頭，輕笑了聲。

禮尚往來的，也跟着時祈年剛才的樣子，正正經經地接了一句∶“你也是。”

“跨年快樂呀，時學長。”

“嗯。”

對方寡言地應了聲，很快就下線了。

封眠退出游戲，剛登上企鵝，就聽到企鵝的消息提示音接連響了幾聲。

她點開，發現在好幾條群發的“跨年快樂”裏，還混着時祈年一兩分鐘前發過來的消息。

【L兄】∶我實在是困得不行了。

【L兄】∶你也早點睡吧，別熬太久。

【L兄】∶wanan！

【L兄】∶晚安！

封眠眨了下眼，心想這好像是近期的“早安”交流以來，L兄第一次和他說“晚安”？

還一連發了兩遍？

封眠心想，他是困得神志不清連着打了兩遍都未察覺嗎？

還是說，是……特地打了兩遍？

封眠遲疑了一會，手先于意識一步點開了浏覽器。

她在搜索引擎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敲着：【wanan與晚安有什麽區別嗎】

點下“搜索”，頁面很快跳出了多個網址。

封眠随手點了第一個。

那是個“百度知道”上的問題，樓主提出的問題和封眠的疑惑差不多。

而在這條帖子下面點贊最多的那條回複是這樣的∶

【晚安就是單純的和你說我要睡了。】

【wanan可以一一拆開來理解，它可以是我愛你愛你的每個字的拼音首字母∶wo ai ni ai ni】

封眠失聲，看着這個回複沉默了有那麽好幾秒。

而後，她退出浏覽器界面，調出了她和時祈年的聊天框，看着那兩句“晚安”陷入了沉思。

沒準是她想多了呢？

她好像也沒看出學長有喜歡她的意思吧？

封眠暗自琢磨了一會，一時間沒怎麽想明白。

想着反正自己暫時也睡不着，封眠就幹脆無聊地往上翻起她和對方之前的聊天記錄。

她右手的食指戳着手機屏幕往上劃，很快就翻到了今天最早的那條消息。

[上午7：03]

【L兄】：早。

再往上，是前幾天的消息。

只是翻着翻着。

封眠忽然察覺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她發現時祈年這幾天的“早安”，像是有些刻意地卡着一個時間發的。

他發的那句“早”，接連着五六天都是卡在每天早上的七點零三分。

封眠好笑地想着，對方每天早起作息難道都這麽規律的嗎？

只是下秒，封眠像是記起什麽的，她嘴角的笑容忽地就僵在了那裏。

如果把對方的那個[7∶03]的時間點，換成是日期來理解呢？

那就是七月三號。

她的生日。

封眠不自然地舔了下幹澀的唇，一時間，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get到某個奇怪的點的封眠，此時只莫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她在心裏瘋狂“哎”了幾聲，心想不是吧？

是不是她的理解有誤啊？

絕對不是她想的這樣的吧？？

其實最初，封眠給“L兄”的定義一直是個一起打游戲的普通網友。

若是一定要加個什麽修飾詞的話，那就是個聲音挺好聽的網友。

後來，大概是一起玩的時間久了，她對“L兄”逐漸開始産生了一種名為“革命友誼”的東西。

也是出于對對方的這種模糊的好感，她曾也一時沖動過想去要個對方的聯系方式。

但沒想到那天率先提出來的是他。

而對于“時祈年”，封眠對他的最初印象是，一個看上去挺高冷但是挺喜歡吃甜食的男孩子。

後來，她發現對方好像還是個內斂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

她記得，有幾次她和時祈年面對面說話的時候，對方的眼神總是飄忽不定的。

尤其是在無意中撞上她的視線後，他會猛地別過頭，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一圈四周，最後像是自暴自棄般的，低着頭不去看她。

這個舉動最初只讓封眠覺得奇怪，但後來某次注意到對方泛紅的耳根後，封眠一下子了然了。

他大概只是害羞吧。

不太好意思和女生對視？

大概是夜晚總是容易胡思亂想吧。

封眠在回憶和時祈年以往的點滴相處時，又記起了一周前平安夜的那場初雪。

男生慢悠悠地背着個書包走在自己的前面，在路過那盞明黃色的路燈的時候，忽地就停下了。

他面無表情地叼着根糖葫蘆，但在擡頭看向了那天燈下的飛雪時，臉色有了一刻的動容。

他偏頭在那站了有一會，封眠在他的身後偷看了他也有一會。

雪花簌簌，從天而降。

她看着大大小小的雪花一路落在了那人的發梢，落在了那人的眉間，落在了那人的下颚和鼻梁。

那人毫不在意地抹一把臉上的冬意，嘴角悄然揚起，那時他的面色柔和極了，他唇線微抿，只是靜靜的站在那不說話。

封眠看了眼他的側臉，又跟着擡頭看了眼那天夜裏愈下愈大的初雪。

她看着那人那頭漸漸染上白霜的小卷毛，又看着那人清瘦的背影，封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她心下一動，突然就有了想和他搭話的念頭。

于是，她也這麽做了。

她裝作不經意地開口：“下大了呢。”

那人先是愣了下，然後用輕快又溫柔的語氣回∶“是啊，下大了呢。”

此時回想起這一幕的封眠，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也許是因為那個雪夜裏的那盞路燈，打開了人的肉眼不能常見的美景。

反正那時的那場雪，和那個站在路燈下仰望的少年，在後來的歲月裏，被封眠記念了好久。

那晚宿舍寂靜的室內，封眠的耳裏所聽到的，除了舍友那輕微的呼吸聲，剩下的都是自己慌張的心跳聲。

一陣接一陣的。

像是在和她暗示些什麽。

封眠那晚最後将近淩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只是她感覺自己才落枕沒多久，就聽到了耳邊傳來手機的提示音。

她費力的揉了下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在手機的待讀消息頁面，有條備注名為“L兄”的消息安靜的躺着。

[上午7∶03]

【L兄】∶早。

看到消息的當下，封眠一下子就清醒了。

嘻嘻嘻，信我！

快要在一起了ovo（得意臉）

說起來，我高中的時候我們班裏有個男生喜歡樓上班的一個女生，暫且稱她為A。

A好像也有挺多男孩子喜歡的。

因為我們學校是強制住宿的嘛，雖然校規說不能帶手機但還是有人偷偷帶的，那個男生就是其中之一。

聽他舍友說，男生有段時間堅持早起，每天早上都會定大概五點鐘的鬧鐘。

後來據我們班一個和A關系很好的女生說，那個男生那會每天都會掐着每天早上的[5：20]給她發早安。

A不帶手機，所以只有每周回家才能看到一周的早安。

A知道他對自己的想法，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回他，所以就基本上很少回。

愛情使人早起。

不過後來他們還是沒在一起啦，A很優秀，家境也很好，她後來早戀了，和一個他們班的男生，但是我們班那個還是很喜歡A。

再後來A沒過多久和那個人分手了。

男生通過我們班那個和A關系很好的人女生知道A又怎麽怎麽沒吃早餐還是晚餐後，都會想辦法去超市買點吃的給A送過去。

雖然大都時候都會被A回絕。

愛情使人無私（點煙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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