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chapter 11
陸雲歡垂下眼簾，手心裏攥着的是剛剛被她拆開的那張信紙。
——不感興趣的可以提前告訴我
——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直接告訴我
——我支持投訴
……
他的聲音跟3D立體環繞聲似的，環繞在她的耳邊，酥酥麻麻的。
信紙上有好幾排字，具體什麽內容陸雲歡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的字可真好看。
事實證明，沈畫家不僅會畫一手好畫，還會寫一手好字。字跡既工整又漂亮，看的人賞心悅目。
漸漸地，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這樣一個畫面：
半夜，屋外萬籁俱寂，他坐在桌子邊，徐徐展開了信紙，而後不斷地查閱着關于南襄古鎮的資料。當遇到網絡上模棱兩可的評價時，他便撥打給還沒睡覺的朋友，以此來确認該景點的游玩價值。等到了解的差不多了，他才開始動筆，緩緩羅列出明天要帶她去的地方。
只不過是她一個臨時起意，他卻準備地如此充足。
陸雲歡心裏清楚，他這麽做是為了當好一個導游，是為了心安理得地賺她的錢。
但是這份認真和嚴謹，就真的很讓人感動。
不一會兒，陸雲歡将信紙按照原來的折痕重新折成了一個小方塊，然後遞給了沈照。
雖然她沒多認真看信紙的內容，但是她相信沈照的審美和眼光，更相信他的努力不會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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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覺得，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很棒的游玩體驗。
陸雲歡：“我看了一下，沒什麽不妥的地方，就按照你的計劃來吧。”
沈照淡道：“好的。”
彼時，他碗裏的面差不多還剩下一半。
“沈先生，我們來玩個游戲吧？”陸雲歡凝視着他低下去的臉。從她那個角度看，能清晰地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沈照停住了手裏的動作，一擡眸，便撞進了她那雙含情目裏。
見她擺出一副很認真很正經的神态，他感到有些莫名，拖着腔調地“嗯？”了一聲。
“正好你吃面，我無聊，玩個游戲打發打發時間嘛。”陸雲歡說的有理有據的，“而且，一個合格的導游，應該學會跟你的游客互動。”
說的确實有幾分道理在。
沈照默了幾秒，問她：“玩什麽？”
陸雲歡清了清嗓子，眼睛再度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我們就玩個簡單的，快問快答，什麽問題都可以，怎麽樣？”
沈照的喉結動了動，強忍着沒把“不怎麽樣”四個字說出口，然後他想了想，又把“你無不無聊”五個字壓在了喉嚨裏，她能想出這個游戲足見她有多無聊了。
對面的陸姑娘今天的角色是他的游客，他是拿了錢辦事的，而且此時此刻她的眼裏滿是期待，于是經過一番“思想鬥争”後，他說：“可以。”
陸雲歡“得寸進尺”地說：“那我們要不要設個懲罰什麽的？”
幾番交談下來，沈照吃面的心思都快被她磨得消失殆盡了。
不得不說，她有些磨人。
沈照可能覺得她不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于是便說：“随意。”
陸雲歡：“那這樣，我贏了你就帶我上分，你贏了就......我就帶你掉分？”
沈照：“......”
現在，沈照不僅覺得她有些磨人，還有些調皮。
只要有他在，除非隊友特別特別坑，他也不會跟着她掉分的。
想讓他帶她上分直說，非繞這麽大一彎子。
“那我們就正式開始了，我先來問你三個問題，然後計時間，看你一共要花幾秒鐘。”
陸雲歡調整了下坐姿，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混跡娛樂圈四年，越來越懂見機行事、看人下菜，也越來越懂得拿捏別人的心思。像沈照這樣清冷自持的人，她知道什麽問題該問，什麽問題不該問，也知道有些問題只要問了就會給對方産生不好的印象。
他是一個不願意打探別人隐私的人，那麽相應的，他也不希望別人來打探他的隐私。
所以，陸雲歡提出“快問快答”這個環節，純粹是想加強兩人的交流和互動，而不是以打探隐私、八卦他這個人為目的。
很快，陸雲歡把自己手機的計時器點了出來，然後握着手機開始問：“猜猜什麽東西，可以洗，不能曬，可以吃，不能吞？”
沈照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地秒答：“麻将。”
陸雲歡：“魯智深倒拔垂楊柳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話？”
沈照：“......中國話？”
陸雲歡：“超人為什麽要穿緊身衣？”
沈照：“......因為救人要緊。”
陸雲歡看了看時間，有些小失望：“怎麽才16秒？”
她可是把她從宋美娜那邊學的都拿來套路他了，怎麽他什麽都知道？難道他也和宋美娜一樣喜歡看搞笑段子？
沈照趁機會把剩下的面都吃完了，然後伸手抽了一張面紙過來，擦了擦嘴，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裏。
做完這一切，他端坐在長凳上，看向陸雲歡的眼睛：“到我了，你可以計時了。”
他如此積極配合，倒讓游戲提出者陸雲歡有些失措了。
陸雲歡剛摁下計時鍵，沈照就問她：“五四運動的直接導火索是？”
陸雲歡愣了一下，很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類問題，好在第一個問題簡單，她自信滿滿地說：“巴黎和會中國外交的失敗。”
沈照繼續問：“抗日戰争的起點是？”
陸雲歡答道：“這個我非常肯定，九一八事變。”最後五個字她還加重了語氣。
沈照也沒難為她，問的兩個問題都屬于高中歷史的範疇，也應當算作是常識而需要被記在每個國人的心裏。
“最後一個問題，”沈照頓了頓，視線落在她的口罩上，“你為什麽，一直戴着口罩？”
他話鋒一轉，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
這一瞬間，陸雲歡突然感覺自己年紀輕輕的眼睛就花了，因為她覺得，他剛剛看她的眼神竟然有點......蘇？
不過話說回來，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他的問題......
他的問題？？！！
陸雲歡驀地從他的眼神裏緩過來，開始思考怎麽去回答他。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天生就對娛樂圈存在偏見，她不知道沈照會不會有，但是她不想冒風險，不想因為她身處娛樂圈而錯過認識和接近他的機會。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還在游戲中，手機上的計時器無聲地跳了十秒後，陸雲歡才說：“最近嘴唇上火，有礙觀瞻，所以我都戴着口罩。”
說實話，陸雲歡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雖然心裏有點慌，但是表面上還是淡定的。
沈照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落在她口罩上的目光，轉而看向她的手機。
“24秒，你輸了。”
他從容不迫地宣告着自己的勝利。
說罷，他便站了起來，從長凳的左側走到了不遠處的櫃臺，将一張五元紙幣跟一塊硬幣放在了上面。
“田嬸，錢放你桌上了。”
大概是習慣了這樣的付賬方式，沈照沒有片刻的停頓，直接轉身走出了田嬸面館。
——“24秒，你輸了”
——“24秒，你輸了”
——“24秒，你輸了”
沈照低沉帶了幾分懶散的聲音炸的陸雲歡腦袋嗡嗡的響。
不一會兒，她也站了起來，先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後才快步跟了上去。
離開古街的路上，沈照像是在給什麽人回消息，陸雲歡覺得對方應該是個挺重要的人，因為他的指尖不停地在手機屏上劃動着，不是只回一條兩條這麽簡單。
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光顧着看沈畫家的臉了，現在才注意到他的手機殼上畫着一只薩摩耶，沒認錯的話，應該是他的狗雪梨。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他自己畫的。
她還在想他是怎麽做到在自己手機殼上畫畫的時候，沈照開口了：“第一個目的地，是古井紀念館，離我們很近，從古街往後穿過一個弄堂就到了。”
陸雲歡側頭看到他認真描述的神情。
所以這就......開始了？
直奔主題的有點快，不怪她還沒反應過來。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陸雲歡就被沈照帶到了古井紀念館。
他們踏在極富年代感的石板路上，路過一個又一個紅燈籠，觸摸着沉澱幾百年的歷史。
“傳說南襄古鎮剛建之初，村民遭遇嚴重水荒，村長帶領不少壯士四處尋覓水源，鑿井得水，生命才得以延續。幾百年來，時代變遷，當年的一些井被保留了下來，其中以青石井跟八角井最有名。十幾年前又經過改造，才成立了如今的古井紀念館。”
陸雲歡覺得，沈照侃侃而談的樣子，真的是太有魅力了。
彼時，陸雲歡跟着沈照跨過了一個很高很高的門檻。
她生長在城裏，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高的門檻，停下來好好打量了一會兒。沈照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等她。
紀念館是露天的，他們往紀念館裏走了沒幾步後，陸雲歡便看到很多真實存在的古井，其中有一些古井旁邊還立着古銅色的雕塑，雕刻的或是一個裹着頭巾的村民正在打水，或是幾個婦女聚在一起浣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