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 18
九點四十分，兩個身着正裝的主持人準時登上舞臺，在一番激情的開場白後，演出也正式開始了。
這個展示廳很大，目測有兩千多平方米，今天來觀看演出的人也很多，絕大多數都是古鎮上的村民，男女老少皆有，這幾天恰好到南襄旅游的游客也來湊個熱鬧，感受感受當地的民風民俗。
剛剛在給大家登記的時候，陸雲歡确實看到了好幾個外國人，黑人白人都有。這會兒沈照就坐在她旁邊，她順勢壓低聲音問他：“我今天真的看到外國人了，不過我挺好奇的，你們南襄文化節的演出這麽吸引人的嗎？還有，他們真能看懂這裏的表演嗎？”
沈照正好在摘帽子，摘完之後随意地用手抓了幾下頭發，整個人懶懶散散的，然後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拿出了一瓶水，擰開瓶蓋半仰着頭喝，喉結不停地滾動着。脖頸間的濕潤跟紅潤尚存，說不上來的性感，以及……秀色可餐。
不得不說，他的側臉真夠優越的，有時候透着溫婉的少年感，有時候又散發着成熟的男人味。
就好像那種沒有被世俗和歲月打磨過、一直保持着初心的男人。
陸雲歡徹底忘了自己看他的本意是問問題，咽了口唾沫，連忙收回自己逐漸不對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舞臺上的第一個舞蹈節目。
大概過了幾秒鐘，沈照擰緊了瓶蓋，順勢把礦泉水瓶放在腳邊，然後看着臺上的節目說：“距離南襄古鎮108千米的地方，有一所大學——南城大學。”
“南城大學的建築系聞名遐迩，有很多外國學子就讀。他們對我們中國的建築非常感興趣，每逢節假日就會結伴前往不同的地方進行實地考察。南襄古鎮歷史悠久，距離比較近，古建築又多，自然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所以，你看到的大部分國際友人并不是偶然來這裏，也并非為了看文化節的演出才來。至于能不能看懂，他們并不是很在意，他們能感受到當地文化獨特且濃烈的氣息就夠了。”
雖是看着臺上說的，但其實是說給陸雲歡一個人聽的。
他講解的特認真，陸雲歡怔了一下。
沉默了一瞬後，她轉過頭看着他：“我聽說你也是南城大學的。”
沈照側頭看她，眉梢微動，似乎不太明白她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陸雲歡突然想起了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幾天前她找他預約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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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是在四方茶館的二樓，當時，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走過去找你畫畫。後來，我在茶館裏遇到了一個叫帆帆的小孩，你應該跟他很熟，他喊你叔叔。他跟我介紹說你很聰明，我就問他為什麽聰明，他就告訴我你以前是南城大學的學生。”
這回，換作是陸雲歡特認真地說了。不過，她也有所保留，沒暴露是自己主動打聽的。
“你也是南城大學建築系的吧？”
陸雲歡凝着他的眸子，眼底星光閃閃。
再見識廣博、知識淵博的人，也會有自己不知道和不擅長的領域。沈照在介紹南大建築系情況的時候，說的格外認真，而且了解的格外透徹，這讓陸雲歡有一刻覺得，他其實也是屬于那裏的人。
沈照的目光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忽的牽了下唇角。
“是，我本科讀的南大建築系。”
接着，陸雲歡就沒往下繼續問了，心裏默默盤算起來。
陸雲歡深信，以沈照的學歷跟能力，到了這個年紀完全可以在建築行業混的風生水起，而不至于“淪落”到在南襄古鎮當一個街頭畫家，除非他自己熱愛。
他剛剛自己也說了，是大學“本科”期間讀的南大建築系，而他又是研究生畢業，所以陸雲歡在想，他會不會跨專業考了研究生，從而放棄了建築行業？
或者說，他表面是街頭畫家，其實在默默研究古建築群？
彼時的陸雲歡思緒已經飛出太陽系了，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
直到沈照從另一側的箱子裏又掏出一瓶礦泉水，并且遞到她跟前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謝謝。”陸雲歡一邊道謝一邊用手接過。
他倆就坐在展示廳最後一排的角落裏，舞臺上的節目又吸引人，壓根沒人注意到他們。
于是陸雲歡拉下了口罩，又一次只需要輕輕一擰瓶蓋就開了。
喝完水，陸雲歡說：“我還挺好奇一件事的，你為什麽每天只畫七個顧客？”
沈照反問她：“你覺得我畫技怎麽樣？”
陸雲歡想也沒想：“栩栩如生。”
沈照：“所以，如果不定一個限額，我每天都會很忙。”
這倒是真的。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很會畫嘛。
陸雲歡奇怪了：“忙不好嗎？有錢你不賺？”
那時候，他明明是為了錢才答應當她導游的，她還以為他很缺錢，但又跟每天只畫七個人矛盾了。
沈照沉默了幾秒，眉眼的神情很淡，“目前這個階段，能維持生計就夠了，沒有過多追求。偶爾缺錢可以另外找些事做。”
這回陸雲歡懂他意思了，他每天只畫七個顧客既能賺足生活費，又能樂在其中輕松自在，這大概就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狀态吧。
而當他缺錢的時候，如果選擇打破規矩多畫幾個人，就會讓顧客覺得他也是可以好說話的，那樣的話其實挺麻煩的，所以為了避免引起一系列的麻煩，他倒不如找點其他事做做。
反正，有才華的人哪裏都能賺錢。
後面的表演越來越有意思，陸雲歡跟沈照都沒怎麽說話，偶爾交流也是圍繞着演出，他講解的很細致，她也受益匪淺。
演出持續了接近兩個小時，散場的時候已經都快十二點了。
沈照配合她把口罩戴了起來，兩個人并排往外走。
陸雲歡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剛想說些什麽，沈照就開口了：“先去吃飯，吃完帶你到四周轉轉。”
“好的。”陸雲歡高高興興地應了聲，然後就跟着他去了展覽館旁邊的一個小房子。
很多志願者都在這裏吃午飯，沈照剛想進屋，突然想到了什麽，腿擡到一半又慢慢放了下來，轉頭對她說：“要不然，我帶你去古街吃？”
陸雲歡站在他身後，疑惑地看着他：“為什麽？”
“志願者的午餐是泡面。”
沈照說的非常正經，聽上去完全不是戲言。
只是，這也得太……
“只有泡面？”
陸雲歡還是很想再跟他确認一遍。
沈照淡淡嗯了一下，還很認真地給她補充：“有紅燒牛肉面，老壇酸菜牛肉面，香辣牛肉面，酸豆角排骨面，辣椒炒肉拌面等多種速食。”
陸雲歡這下是徹底對志願者的午餐幻想破滅了。
沈照看她失落落的眼神，又說了一遍：“帶你去古街？”
陸雲歡尚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去。
要是去了，這就間接表明她是個對食物很挑剔的人，連吃個泡面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吃苦？
沈照大概也是覺得她作為明星，應該對食物有高要求，所以照顧她的感受主動提出去古街吃些其他的。但這并不能說明他贊同這樣的做法，或許只是出于禮貌跟客套。
說來說去，她還是很在意自己在沈照心目中的形象的。
“不用麻煩，我跟大家一起吃泡面。”她端莊地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說，“對了，這附近有賣雪糕的店嗎？”
沈照：“嗯？”
陸雲歡：“我看大家都挺辛苦的，就想請大家吃雪糕。”
對此，沈照并沒有說什麽，而是很直接地帶她去了不遠處的小賣鋪。
陸雲歡推開冰櫃，大致掃了一眼後，側頭問道：“我們一共有多少名志願者？”
沈照：“連你24名。”
陸雲歡對挑這裏的雪糕沒什麽經驗，繼續問他：“你有想吃的品種嗎？”
沈照掃了一眼，挑了一個拿起來，“就這個吧。”
陸雲歡指了指他手上的雪糕，看向站在門口的婦人：“老板娘，這個多少錢？”
眼尖的老板娘立刻朝她豎了一根食指，眯着眼睛笑着說：“1塊。”
陸雲歡重新看向沈照，打趣道：“你要幫我省錢啊？”
那麽多雪糕跟棒冰，他偏就挑了一個一塊錢的，她很有理由懷疑，他是特地這麽做的。
沈照微挑了眉，不置可否。
“幸虧我聰明問了多少錢，要不然過會兒我在大家面前多尴尬啊。”她又說。
她原本為圖省事，想着買一箱沈照挑的雪糕，要是真把這一根一塊錢的買回去分給大家，她覺得，太丢面子了。
既然是犒勞大家，那麽要買就買最貴的，她不差錢。
“老板娘，麻煩捧一箱最貴的給我。”
“好的嘞！”婦人樂呵呵應了聲，然後就跑到倉庫裏捧了個箱子出來。
一箱一共28根，畢竟是小鎮上的小賣鋪，物價普遍不高，這裏最貴的也就只有8塊錢一根，陸雲歡眼睛沒眨一下的付了224。
婦人也沒想多少，直接就把箱子遞給了站在邊上的沈照。
這種場景就好像，老婆負責付錢，老公負責苦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