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溫以心的神色凝滞片刻，停在屏幕上的手指遲遲沒有動作，以至于游戲結束時，她的得分也只有最前面猜對的兩局分數。

她嘆了口氣，把手機收起來：“下次再一起玩吧。”

“到時我拉你一起。”

秦阮抿唇：“溫姐姐……”

溫以心睨着秦阮的神情，想起她前面的話，不禁搖搖頭，緩聲：“我不是煩你。”

“只是我們的檸檬茶快好了，我準備去拿。”她說着，略微揚起下巴，朝前方的屏幕點了點。

屏幕上充斥着許多取餐號，而下一個要取餐的顯然是她們。

秦阮無言。

她攥着手，眉眼微垂。

“好，溫姐姐答應我了，就別忘了。”

溫以心嗯了一聲，在播報聲喊到她們的號碼時，不由從秦阮手裏拿過號牌過去取檸檬茶了。

拿茶的間隙，溫以心忍不住回頭看了秦阮一眼，眸中神色複雜。

她在想要不要和秦阮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倒也不是說要疏遠她，只是……如果秦阮是彎的，那她應該要注意一下和她的接觸才對，免得引人誤會。

但是，如果秦阮不是彎的，她莫名這麽疏遠人，未免又有點傷人了。

她瞧着秦阮剛剛那可憐委屈的模樣，眉頭不禁一凝。

“美女，你的兩杯檸檬茶。”店員的聲音引得溫以心回神。

“謝謝。”溫以心拿了茶，一只手握着一杯，直到把其中一杯檸檬茶放到秦阮面前，她都沒怎麽想明白那些事。

想不明白，溫以心也不想過于糾結，暫時把它壓到了腦海深處。

“喝吧。”她對秦阮說完，自己就先捏着另一杯檸檬茶的吸管喝了一口。

冰涼的冷飲似乎暫時拂去了溫以心的焦灼。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兩人的檸檬茶差不多見底，長久無言的兩人才終于說起了話。

“溫姐姐，我們要走了嗎？”秦阮小聲問。

溫以心嗯了聲：“差不多了。”

她喝完最後一口，把杯子丢到旁邊的垃圾桶，又習慣性地伸出手，準備去牽秦阮，但她的手還沒碰上秦阮，就驀地把手收了回來。

她掩飾性地屈指抵上鼻尖，輕聲開口：“走吧。”

秦阮怔然。

她盯着溫以心壓着鼻子的手看了一會兒，默默收回視線，應聲道：“好。”

溫以心轉身，走在前面，而秦阮則是綴在了後面。

*

練舞室。

溫以心仰頭看了眼新挂在門口上方的牌匾，她望着其中的兩個字，不禁想起這個練舞室的名字，還是她讓秦阮幫忙取的。

她頓了頓，視線從上方移開，緩步踏進室內。

室內已經重新裝修得差不多了，溫以心環視一圈，伸手摸上旁邊的把杆晃了晃，片刻後才滿意的松開手。

她比了一下把杆的高度，不由後退兩步，擡腿壓上了把杆。

她試着壓了一會兒腿，感覺還行之後就慢慢放下了腿，站直身子後退之際，卻意外撞上了一個人。

溫以心一愣。

她緩了片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身後的人應該是秦阮。

秦阮的雙手搭在身前那人不盈一握的細腰上，五指輕撫，聲調低緩：“溫姐姐小心。”

“我沒事。”溫以心說着，腳步不自覺往前移了一下，打算拉開和秦阮的距離，主要是……避開那雙手。

只是，她腳步往前移了，身體也往前移了，但……秦阮也跟着她往前移了。

而她的手依舊搭在溫以心的腰上。

寬敞的鏡面上映着兩人相貼的身影，溫以心的眸光頓了頓，她透過鏡面看向身後的人，低聲問：“怎麽了？”

“不知道。”秦阮悶聲說，手上用了點力握着溫以心的腰：“感覺溫姐姐突然對我冷淡了。”

“我心裏很不自在”。

“也會想着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才惹得溫姐姐突然這樣。”

她很怕溫以心疏遠她，更怕疏遠着疏遠着，溫以心突然就走了。

溫以心感受着腰上逐漸收攏的雙手，察覺到對方潛藏的不安，忍不住怔忡幾秒。

她緩聲：“你沒做錯什麽。”

溫以心轉過身，終是忍不住摸了下她的發頂，一觸即離。

“別想太多了。”

“我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語落，溫以心就拉着秦阮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只不過，她雖是拉着秦阮，但掌心卻始終沒貼上秦阮的手腕，只用手指虛虛搭着她的手腕罷了。

比起之前牢牢拉着她，掌心緊貼她腕間的情形，差遠了。

秦阮垂眸，卻也不再說什麽。

慢慢來吧，她睫毛微扇。

她望着走在前面的人，忍不住翻了一下手腕，反手握住溫以心。

溫以心的腳步滞了下，手指幾不可見地屈起，只不過片刻，又微微松了手指，終是沒有掙開秦阮。

一路任着秦阮抓着她。

*

晚上十點。

秦阮看着自從回家後就毫無動靜的手機，終是忍不住撥通了溫以心的手機號碼。

彼時，溫以心躺在床上，她頓了幾秒才接起電話：“喂？”

“溫姐姐在做什麽？”秦阮抱着懷裏清洗過的絨鵝，壓着它的腦袋。

溫以心緩緩：“沒做什麽，就是準備睡了。”

“今天睡這麽早麽？”秦阮低喃一句，尾音低垂。

溫以心嗯了聲，沒再說什麽，一時間，兩人都暫時陷入了沉默。

耳邊唯餘通過麥克風傳遞的呼吸聲。

溫以心沉默幾秒，客套性地說一句：“你也應該早點睡才是。”

秦阮低聲，眸子微斂：“我有點睡不着。”

“為什麽？”溫以心下意識地接問一句。

只不過，話剛出口就忍不住抿了下唇，似乎是在懊悔。

聯想到今天下午練舞室裏的事情，她有點擔心秦阮又會說因為她過于冷淡之類的話，下午的時候，她還可以若無其事地像從前一樣對秦阮，可電話裏，她也許就不知道怎麽接了。

好在，秦阮并沒說什麽，只緩緩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腦子裏不停地想着事情，怎麽停也停不下來，好像有點精神亢奮了。”

說到這裏，秦阮默了片刻，啓唇問溫以心：“溫姐姐那兒有褪黑素或者安眠藥嗎？”

溫以心心中一滞：“沒有的。”

她睡眠一向不錯，根本用不上那兩樣東西，就算偶爾睡不着，也沒想過要吃這些，更何況，她聽說這兩樣東西吃多了會有副作用，所以，再睡不着也不會碰它們。

想到秦阮，她不禁道：“你聽點舒緩催眠的音樂試試呢？或者聽書之類的，也許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我偶爾失眠時，這麽做就會睡得着了。”

秦阮默然，絨鵝被她壓在身前，下巴輕抵着。

“聽到音樂聲，我會更睡不着。”她說。

溫以心：“那你試試聽書呢？”

“不知道聽什麽。”秦阮慢慢回着，又問：“溫姐姐可以陪我聊一會兒嗎？說不定聊着聊着就會睡着了。”

溫以心頓住，少頃沒有說話。

她的沉默久得秦阮以為自己會被拒絕。

秦阮聽着對面的沉默，不自禁咬上下唇，正打算說算了的時候，卻聽對面的人緩緩說：“好啊。”

溫以心翻了個身，想通似的平躺在床上。

聊聊也好，她總不能一直把秦阮當做洪水猛獸一樣避着，何況，她現在其實也沒有确定秦阮的性取向，與其一直避着她，不如多找機會探探她的口風。

溫以心亂七八糟地想着，再開口時，不禁問了一句：“秦阮，你有喜歡的人嗎？”

秦阮愣住，她壓着跳得有點快的心口，慢慢開口：“還沒有。”

聞言，溫以心不自覺松了口氣，再啓唇時，語氣明顯松緩了些：“那你的理想型是什麽？”

理想型……

秦阮的腦海裏不自禁地緩緩浮現出一個身影，那個身影也從一開始的模糊變得越來越清晰。

她細細描摹着腦海中那人的五官，口中卻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也許等遇到了喜歡的人，就知道了吧。”

“溫姐姐呢？理想型是什麽？”秦阮的尾音有小小地上揚。

溫以心：“我？我沒想過。”

她沒特意去想過這些，因為她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不過……想到秦阮前面的回答，溫以心默了一下，她好像什麽都沒問出來呢。

溫以心搖搖頭，一時間不知道再問什麽合适，她翻了個身側躺着：“你現在有睡意了嗎？”

秦阮：“還沒。”

不止沒有，好像還更興奮了一點。

但這點就沒必要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了。

“溫姐姐困了嗎？這個點還讓你陪我聊天是不是太勉強了？”

“如果覺得勉強的話，溫姐姐不用陪我也沒事的，我自己看會兒電視可能也想睡了。”

本來聽到秦阮的前半句話，溫以心想順勢說困了想早點睡的，如果秦阮沒問到後半句，會不會勉強她的那句話，溫以心真的打算說困了。

但原本的打算，卻被秦阮的後半句話給攔住了。

“也不是很困。”只是突然不知道要和秦阮聊什麽合适了。

她想着，眼角餘光掃到床頭櫃上擺着的一本雜書時，心念一動：“要不我給你念書聽吧，等你睡着了我再挂電話。”

秦阮的唇角不自覺翹了一下，一整天的郁悶心情終于得到了舒緩。

她應聲：“好，麻煩溫姐姐了。”

溫以心安靜了一下，幾秒後才開口：“還好，也沒什麽麻不麻煩的。”

她把手機放在床上，點開揚聲器，拿過書随便翻了一下，最後選了一則小短文慢慢念着。

她的聲音平緩、溫柔、不疾不徐，按理說，一則短文念完，一般人聽着枯燥的內容，或多或少都會有困意了。

所以，溫以心念完這則短文後，聽着對面平穩的呼吸聲，不禁小聲問一句：“秦阮，你睡着了嗎？”

“還沒，不過已經有點睡意了。”秦阮唇角微彎：“溫姐姐可以再念一些嗎？”

“也行。”溫以心信了秦阮的話，一邊念着書一邊在心裏估算着秦阮大概什麽時候會睡着。

她估摸着，應該再有半個鐘左右就可以了。

溫以心想得很好，但事實是，在溫以心念完了一則又一則，把自己都念困了的時候，秦阮的回答依舊和最開始的回答差不多，每次都是快睡着了，但還想聽一會兒。

溫以心側躺着，手指捏着書頁，眼睛半合着，她低聲喃着：“這次念完我就想睡了，很困了。”

“好。”秦阮答得很快，她聽出溫以心話裏的倦意，倒也沒有再央着溫以心念完之後再繼續念。

聽見秦阮的應聲，溫以心心神稍松，她低聲念着文章，念着念着，眼睛就不知不覺合了起來，手裏的書也順勢滑落在到床上。

耳邊傳來細微的動靜，秦阮不禁輕聲喊：“溫姐姐？”

對面沒有應答，只有趨向平緩的呼吸聲。

睡着了。

秦阮聽着那道呼吸聲，眉眼彎了彎，她把手機放在枕邊，側身面向它，慢慢合起了眼眸。

晚安，溫姐姐。

第二天。

秦阮醒來的時候，對面的人似乎還睡着，因為她從依舊通着的電話裏，沒聽到對面的任何動靜。

她看了眼手機，忍不住笑了一下。

秦阮捧着手機，在床上翻了兩圈，從床中央翻到床邊，她望着透過窗簾映進來的晨晖，不禁下床去把窗簾拉開。

她擡首迎向晨間的暖陽，心情豁然。

想到溫以心，秦阮不禁回頭，走向另一個方向。

另一邊。

溫以心醒來之後，習慣性地摸了摸手機，當看到手機上顯示的通話中，不禁愣了一下。

她和秦阮……昨晚竟然通了一晚上的電話嗎？

溫以心回想了會兒昨晚的情形，她記得，她昨晚念着書，念着念着就睡着了，那之後，秦阮竟然沒有挂掉電話嗎？

她想着，又看了眼手機右上方告急的手機電量，不由轉頭去找充電器，同時也準備挂了電話。

只不過，她的手剛準備點上紅色的挂斷鍵，對面就傳了聲音過來。

“溫姐姐，你醒了嗎？”

溫以心一怔，沒想到秦阮已經醒了，而且，還察覺到自己也醒了。

“剛醒。”溫以心道。

“你醒很久了嗎？”她問。

秦阮：“嗯，醒了有一段時間了。”

“還挺早的。”

溫以心聽着突然彈出來的電量不足的聲音，不禁道：“秦阮，我先挂電話了，手機快沒電了，而且，我也要去洗漱了。”

“好啊，只是挂斷電話之前，可以麻煩溫姐姐先過來幫我開門嗎？”秦阮仰頭看着面前的門口，慢慢說着。

“你在我家門口嗎？”溫以心驚訝，徑直從床上坐直了身體。

明天周一不更，周二周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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