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山洞大魚

山洞大魚

借助河底寶石的光亮，溫瑜看見這裏的山壁上長着許多身體。就像是草從土地裏長出來一般，這些身體也從山壁上斜斜長了出來，從腰往下有無數根須深深紮在山壁之中。

溫瑜定了定神，大着膽子走近山壁細看。這些身體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毫無生機，逐漸變得枯黃，與山壁漸漸融為一體。另一類仿佛新出生的嬰兒般，身體裏充滿了無限活力，而且溫瑜感應到，這一類的身體裏藏有靈識。

也就是說，前一類是廢棄的屍體，後一類是妖怪來山洞謀求的新的□□，只不過還沒完全長好，和被巨石壓過的那些妖怪一樣。

“那個，打擾啦。”溫瑜化成人形，作揖問，“請問這山洞要怎麽複制？”

他問的是一只耗子精。雖然不知道這只耗子精法力如何，但礙于天性，這只耗子精總會懼他幾分。

耗子本來睡覺，聞言，懶洋洋擡起一只眼皮，瞅見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吱吱，我已經在這個山洞待了三百年，三百年沒偷糧了，你可別抓我。”

三百年？溫瑜皺眉，難不成複制身體需要三百年？

但聽方丈的意思，法器複制似乎不需要那麽久。

“到底怎麽複制，說口訣！”溫瑜龇牙問。

耗子精說：“哪裏有什麽口訣？這山洞有靈性。你跟它說你要新的身體，新的法器，他若瞧你順眼，自會把你吸到山壁上。”

“多謝。”溫瑜找了一處沒有身體的山壁，正要開口問，卻見他的蛋殼回來了。

他捏住蛋殼，不滿道：“讓你護個人，你怎麽自己跑回來了？他出事了？”

蛋殼左右晃晃，表示沒出事。

“去，把人給我帶進來。”溫瑜不放心地叮囑，“山壁狹窄，小心別讓他碰頭。”

蛋殼上下動動，溫瑜放開手，它便如同一只光點，飛了出去。

溫瑜将白玉從胸前掏出來，在空中晃晃：“山洞大人，您好，我想複制這塊白玉，但希望複制的那塊，能受我、操控，您看可否幫忙？”

過了半分鐘，他才聽到回音。

“不幫。”

“幫幫我吧。”溫瑜軟語哀求，“你有什麽要求，也可以吩咐我。”

“不幫，幫誰都不幫你。”聲音冷酷無情。

溫瑜詫異：“為何？”

“因為我讨厭你。”

“……”溫瑜納悶，他幹啥了，為何被讨厭？

“你必須幫。”

溫瑜聽到聲音，猛然回頭，就見顧錦站在他身後，目色清明，顯然已經解了定。

他有些疑惑，誰幫顧錦解了定？

悄悄示意蛋殼悄悄溜到他的乾坤袋來，不要被顧錦發現，他可不想被顧錦知道自己是一只妖怪。

山洞沒有答顧錦的話。

顧錦長眉微挑，神色并未如何變化，黑眸卻透出千年寒冰都不及的冷意。溫瑜見他掏出上次在招搖山使用的長劍，出鞘，狠狠插在地上。地面登時出現一條裂縫。

“啊啊啊啊啊~”山洞一陣慘叫，聲音要多凄慘就有多凄慘。叫完，卻又倔強道，“我不疼。”

溫瑜：“……”你怕是不知道顧錦的脾氣。

果然顧錦拔出長劍，狠狠插、入一側的山壁中。山壁承受不住長劍的威力，長在山壁上的身體紛紛掉落。

山洞又是一陣慘叫，這次叫聲都虛弱了不少，但仍舊倔強：“我~不~疼~嗷——”

“你就別逞強了，乖乖聽話。”溫瑜半哄半威脅，“這把劍再砍兩下，你就完了。作為一個鏡子，你就不怕鏡面崩裂？”

“誰是鏡子？”山洞的聲音更惱火了，“老子是魚，大魚！”

溫瑜心念電轉，驚詫問：“你是被小王子喂他妖寵吃的那條大魚！所以鏡子法器能夠保存下來，是因為你把鏡子吞了。而我們此刻就站在你肚子裏？”

山洞幽幽、道：“喲，腦子這麽靈光，吃起來應該很美味。”

“哈！”溫瑜大笑，“少吓唬我。我猜，你脾氣這麽臭，卻肯乖乖待在這裏這麽多年，還肯幫別人複制身體、複制法器，你應該是不能動，對嗎？所以你也不用吓唬我，現在只有我打你的份，而你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你胡說。”大魚氣急敗壞地喊。

溫瑜本來也就是随口說說，但見大魚如此急躁，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正确。

“我再來猜一猜，這座山就是你的身體所化，你的身體早就化成土，不能為你所用了。”溫瑜之所以這麽猜想，是因為顧錦無論将劍插在那兒，大魚都會疼，卻又不能躲。

溫瑜繼續說：“但是你的靈識還活着，所以你想要利用鏡子的力量，幫你再造一個身體。但是你太大了，鏡子無法直接複制你的身體。所以你就放其他的妖怪進來，想從中物色一個能容納你靈識的身體。”

見他幾乎已經猜出來了，大魚也懶得隐瞞，痛心道：“你說的不錯。怎奈現在的妖怪，靈力實在低微，根本無法容納我強大的靈識。我讓進洞的妖怪吞噬腐肉，吸納腐肉的靈力，養了他們多少年，仍然不配作我的身體，實在無能！”

“像你這樣的大妖，得找上萬年的大妖身體才能承受的住。”溫瑜心思一轉，哄道，“不如你先幫我，我解決棘手的事，再幫你尋一具身體來。”

“你會幫我？”大魚不信。

溫瑜面上笑得人畜無害，手卻在劍柄上狠狠一拍，長劍整個沒入，大魚這次連慘叫都發不出。

“看吧。”溫瑜攤手，無辜道，“你沒得選擇。”

大魚只能忍辱妥協。

一直安安靜靜待着的顧錦忽然從包裏掏出個東西：“你将靈識附在此物上，我們出去再聊。”

溫瑜轉頭去看，只見顧錦手裏拿的竟然是他最愛的玩具小魚布偶。這巴掌大的毛絨玩具，怎麽敢拿出來承載上古妖怪的靈識？

“速度。”顧錦面無表情地威脅，“劍刺入你靈識中，你就再無機會了。”

面對溫瑜的威脅，大魚還罵罵咧咧。可顧錦開了口，大魚只敢磨叽一會，半個“不”字都不敢說，乖乖鑽進了小魚布偶中。

布偶玩具是死物，也就無所謂能不能承載住強大的靈識了。大魚被困在裏面，也只能打打嘴仗，并不能控制布偶活動。

當大魚鑽進布偶的那一刻，山洞靈氣驟失，藏在山壁裏的妖怪紛紛嚎叫着往外跑。

兩人從山洞出來，發現整座山都變了模樣。原來滿山青翠，此刻卻像是罩了層灰霧，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飛鳥走獸，都無精打采的，像是被抽去了一半生命力。

原本它們就是靠大魚的靈力滋養，過得格外滋潤，大魚離開，這山就成了普通的山，沒了靈力，它們也仿若被人突然斷糧，得難過一些時日了。

回到禪意寺，溫瑜累壞了，直接就要往床上撲，顧錦攔住他，嫌棄道：“去洗澡。”

“不想動。”溫瑜忍不住撒嬌。

顧錦道：“我可以幫你洗。”

“好啊好啊。”溫瑜忘了自己此刻是人形，雀躍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