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困陣裏
第二十二章:被困陣裏
江上斐追上辭樂,有的是他腦子一頭熱,進了熱水把腦子燙壞的這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想問問他,這串他送給他的珠子是否有什麽寓意。這些翠綠的珠子從綠變紅,是有時間性的,一點一點。他總覺得這珠子變紅,是因為長了幾張無形的小嘴,每天晚上一口口,無聲無息的嘬他的血。
這想法也只是江上斐一時之間腦洞大開。
辭樂笑意淺淺的,永遠都是好說話的模樣。他是真的居無定所,沒有地方去,四處漂泊,到哪裏無所謂,在一個地方住多久也無所謂。他心疼這個村子裏荒廢的茶樹田,土地空空敞敞的,面對難得能正常長出茶葉的茶樹,他都要盯一會兒。
看他樣子,實在是不像這麽貧困潦倒的人,江上斐忍無可忍的拖走他——他已經在這個小村子逛了将近兩個時辰有餘。
江上斐握住對方胳膊:“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辭樂很乖巧的被他拖着走:“江公子,這個村子恐怕不止那一個老太太要化妖了。我檢查過了,這土地長不出茶葉,村民很少,我見到的,基本都是無精打采的,就是因為,這裏整片土地都沾了魔氣。別過喝過這個茶葉的人了,但凡是摘過這個茶葉的,都跑不掉。”
江上斐頭也不回:“你倒是對這裏很上心,可我建議你,最好是練練身手再出來,省得亂逞英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被責備了,辭樂的笑眼卻更彎彎了:“就說江公子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剛剛救了我,現在還在關照我。我若是女子,此時恐怕已經想以身相許了。”
“免了,我對兒女情長不感興趣,”江上斐很沒有情趣的駁回了辭樂的話,拿起那串珠子問他,“這珠子有什麽蹊跷?為什麽會自己變紅?你最好不要拿它自動會變色的這種破理由來糊弄我,我直覺一向很準,你最好是記住了。”
“好疼,”辭樂蹙起細長的眉,“江公子,你把我抓得很痛。”
情緒上去了,手指間的握力也情不自禁上去了,江上斐微微松開一點,辭樂揉揉自己的胳膊,“江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你剛剛殺了這裏的領頭人,其他已經化妖的村民也會意識到的。我們還是快走吧。”
不怕烏鴉喝水,就怕烏鴉一張嘴。辭樂的話剛剛說完,從四面八方,就相繼湧過來一堆村民。江上斐處理了他們頭頭,也變相的刺激了他們。若是他們前面就離開,說不定還能躲開。
江上斐看向辭樂,辭樂道:“我以為他們化妖沒這麽快,所以就沒一早就和你說。”
江上斐:“我沒有說這個事,而是我想要和你說,你躲好。要是我沒顧上你,你死了,我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辭樂:“那這樣吧,你給我弄個結界,讓我待在裏面。我在原地看着,不給你添麻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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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個很省事的好法子,放出結界,辭樂站在裏面,雙眼就在江上斐身上打轉,笑意從眼底沁出來。
江上斐動作很快,又穩又狠,他一路繞去,把那些試圖攻擊他的村民全都繞了個遍,最後一記收尾,變出一根繩子把他們捆在一起,拖進五龍乾坤袋,專門用來淨化裝妖的袋子。
他當時對付那個村長的時候,也沒想把她就這麽收拾了,他是修道者,通常的做法,抓到了,不殺。拖回門派裏的淨化陣上淨化,只要不是天生就是魔或者根本無心悔改,都是能淨化幹淨的。
江上斐縮小袋子,面無表情的道:“沒事了,各奔東西吧。”
辭樂:“你是要回去認罪,是嗎?”
辭樂也是了解過清光宗的,宗主仁慈溫柔,對妖也好,魔也好,手段都比較懷柔,能淨化,能說服,能放下屠刀,就絕不先下手滅口。而剛剛事出緊急,他先動手滅了大蘭的口,哪怕是為了救他,也同樣是要受到懲罰的。
宗主對外人仁慈,對重點培養的大弟子江上斐就未必能這麽仁慈了。而江上斐現在有意自己走,讓辭樂離開,和一衆村民一戰,把他的好奇心也基本打光了,他揮揮手:“你走吧。”
辭樂:“你問我的問題,我還沒回答你呢。”
江上斐:“不必回答了。”
辭樂追上去:“那臨走前,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如何?”
江上斐沒吱聲,但看模樣應該是同意的。
辭樂目光放向遠方,那裏綠水環繞,遠山如黛,山頭隐在雲霧中,好似被無形的牢籠困住了,頂不出去。他嘆了口長氣:“江公子,你覺得我們還能走得了嗎?”
一句話敲醒夢中人,江上斐一時間悟過來。這個村子的人,連同土地都受了控制,這相當于他們進入了一個陣法之中,殺人動手就是在觸動陣法。一旦觸發,陣法為了自保,必定會選擇鎖住一切外來出口,長長久久的把他們困在這裏。
此時陣法已經采用自保,把出口自毀了,想要出去,難于上青天。可對于江上斐來說,上青天是容易的,現在出去,就比較困難了——能獨立設下這樣一個陣法,連同土地一起的話,設下陣法的人修為應該遠在他之上,可能和他師父沈岚舟是一個水平。
江上斐把這裏搜索了一遍,他只要有想要尋找出口的意圖,都在原地打轉,基本上是無功而返。辭樂又在旁邊看起了茶葉,還在對比手中的三片凝香玉露。
他這樣不慌不忙,多少感染到了江上斐。江上斐也不打算着急出去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現在越着急,越容易落入設陣人的圈套。
辭樂接着對比茶葉,嘆息道:“江公子,我又給你添麻煩了。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到這個陣裏來。”
江上斐從儲物戒裏拿出一本書在看,聽到辭樂的道歉,沒有回。從某一方面來說,也是他自己追過來的,全然怪不得別人。
辭樂也是徒勞,怎麽也對不到自己想要的茶葉。索性從村民家裏搬了一張小板凳出來,坐在江上斐旁邊,江上斐看書,他在看江上斐。辭樂托着腮,唇畔笑意溫柔,仿佛在看一件稀世奇珍。
從早上看到晚上,晚上當白天,江上斐也是很有耐心了。他收起書,才意識到辭樂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沒意識到就無所謂,意識到了就覺得不自在了,他皺眉,“你一直盯着我?”
辭樂:“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別的值得我去看這麽久嗎?”
這話的調子怪怪的,江上斐擡頭,被困在這個陣裏,也能看到天上繁星點點,明明寐寐。身邊辭樂也在望天:“江公子,旁人也就罷了,若是和你一起困在這裏,困一輩子也挺好。”
江上斐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嫌棄太過冷面不好說話的角色。基本上從來沒人和他說要“一輩子xxx”這種話。心裏難免有些悸動,可他的悸動也隐藏在冷硬的表情下,一點生根發芽的痕跡的也沒有。
他這樣告訴自己,辭樂是個怪人,從第一次出現,都充滿了詭谲,這個人說得每一句話,都是不可以信的。
見江上斐的表情凝固,眼神也凝固,正思索東西。辭樂悄咪咪的把小凳子再往江上斐身邊挪了挪,一開始他并沒有離江上斐很近,生怕他趕他走,現在他靠得很親密無間了,江上斐也沒有表示出要他滾遠點。
江上斐直到感到肩上一沉,不知不覺,辭樂已經頭靠在他肩上,再次,深深的昏睡過去了。
總是昏睡得這麽是時候,江上斐意欲推開他,手剛碰上辭樂的頭發,他忙不疊的收了回來。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