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竹林幽幽

第三十四章:竹林幽幽

江上斐房內有一處布有陣法的石洞,深度很淺,挖了個空,專門用來放東西的,要比正常石洞要縮小一半。

他将鴻業盤置于其內,要是突然出了些事,這陣法也能抵抗一陣。

陸邵離和他說的,他心裏也存了些疑慮。但固有的觀念,令他一時搖擺不定。

或許去見一面華嚴道人,或是麻煩華嚴道人來一下清光宗,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有種很奇怪的預感,江上斐摸出了那串辭樂送的珠子,這回令他心頭一跳的是,這珠子,比之前又紅了一半!

是一大半!

開始時,這翠綠的珠子還是半邊半邊紅,現在他才多久沒看,這珠子已經紅了三分之一了!

辭樂住的地方離他的房間很近,走幾步就到了。江上斐直接推門而入,喊了一聲,“辭樂?”

沒人搭理他。

難道不在嗎?他暈倒醒來後又去了哪裏?

江上斐的意念可以在清光宗範圍內随意的走,最終在秦硯那裏看到了辭樂。

江上斐去了秦硯的住處。

他扶起躺在地上的辭樂,辭樂也就在此刻醒了過來。輕輕扯住江上斐胸前的衣襟,很是無奈的的道:“我怎麽暈在了這裏?”

“幸好你在。”辭樂擡頭對江上斐展眉一笑。

江上斐:“我有事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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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樂:“是關于那串珠子的事情吧。”

江上斐:“嗯。”

“來,拿來我瞧瞧,”辭樂從江上斐懷裏接過那串珠子,咦了聲,“已經紅了這麽多了?”

江上斐:“……”

辭樂噙着笑,對着光舉起這串珠子,原本的翠綠已經成了稀有的點綴。如今,大部分的珠子都鮮紅似血,隐隐仿佛還能嗅到血腥氣。

辭樂:“終于快大功告成了。”

江上斐:“你什麽意思?”

“江公子,你在問我什麽意思?”辭樂猛地貼近他,笑容詭異,“我馬上就告訴你。”

輕輕抓住江上斐衣襟的動作換成了緊緊抓住江上斐衣襟,辭樂茶湯樣的眼睛好似一團看不清摸不透的漩渦。

他輕聲道:“我馬上就告訴你……”

方盈袖擦去頭頂的汗,她讓人準備了一個大木桶,阿茶就坐在這木桶裏,整張臉都是沒有血色的。

跗骨蠱并不好解,她嘗試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阿茶對生死也早已看淡了,成功最好,失敗也罷。

方盈袖同一旁的謝長曦說道:“長曦,你待會兒跟我去華嚴道人那裏一趟,我剛剛聽高祁說了,木家也出了事。他的鴻業盤就在木家,我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小祁和我說的,他在與薛姑娘成親前,借了鴻業盤,是為了新婚之後的祭禮用的。至于後來怎麽到了木家之手,其中各由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總覺得這鴻業盤也是個線索,出現在案發之地的東西,都應該一一排查一遍。”

謝長曦:“是有什麽不對嗎?”

方盈袖:“有些時候,好的東西也會變成壞的。不好的東西也會變成好的,就看你怎麽使用了。有些魔用的器物,經過修仙之人的手,也許就被淨化了。有些修士所用的器物,經過有心之人的手,變成邪物,也是常有的事。”

謝長曦:“鴻業盤被人動了手腳?”

方盈袖:“不排除這個可能,鴻業盤原本是鎮妖魔用的,要是被改過,好的變成壞的。那就是适得其反,反而将用鴻業盤之人布下的防禦陣給悄無聲息的破壞了。”

話音剛落,方盈袖自己都覺得哪裏怪異。謝長曦更是直接一飛沖天,禦劍而行!

方盈袖:“你去哪兒?!何須你如此着急!”

謝長曦沒來得及回答她。方盈袖見謝長曦已經如箭一般射了出去,也迅速跟了上去!

陸府內。

兩邊栽樹,院裏插花,養魚用的甕極大,胖墩墩,到人的腰這麽高。裏面的魚基本已全部翻了魚肚白,清澈的水渾濁得像潑了一缸子灰塵。

浮萍飄零,一股惡臭。

前幾天過來的時候,陸家還是和陸邵離一樣,有股橫沖直撞的傻傻喜氣。現在俨然就是另外一個場景,陰煞煞的,仿佛這裏關了一個無形的惡鬼。

謝長曦一路上沒看到人,表情也随之更凝重了。

方盈袖說到鴻業盤,這鴻業盤不止在高家呆過,在陸家也呆過一段時間,過來一看,還是已經晚了。

方盈袖或許說得沒錯,鴻業盤的确是被暗自改動過了。

謝長曦在陸府內轉了一遍,在陸邵離的房間位置停住了。

他的房間房門大敞,顯然是有人進去過了。

“長曦!你快點過來!”方盈袖大喊了一聲,阻止了本來要進去一看的謝長曦。

在後堂,是一具具堆起來的屍骨,就同高洋一個死法。赤黑赤黑的骨,坑坑窪窪的洞,密密麻麻,很是惡心。

方盈袖心下不忍,給他們念了超度經。

謝長曦的目光從屍骨上逐個掃了過去,問道:“這裏,有陸家的主母嗎?”

念完了超度經的方盈袖回道:“我看過了,沒有蓉蓉的氣息。她不在這堆屍骨之中,但去哪兒了——反正處境不會太好。”

“那個浮陰君來過這裏了,他就是來報複的,陸家那個小子,陸邵離現在應該在清光宗,處境估計還能安全些。等謝何和沈岚舟他們回來就好了,我就不信那個家夥還能以一敵百!”

哪有百啊,也才這麽幾個人。

謝長曦在心裏默默腹诽,他緩緩道,“邵離的房門是開的。那日邵離同我一道離開,離開前鎖好了門,陸家主母極少進去,不知是浮陰君還是旁人進去過了。”

“那還等什麽,去看看呀!”方盈袖昂首闊步,然後覺得哪裏不對,又疑惑的瞟了謝長曦一眼,“你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還有,你什麽時候和陸家這小子關系這麽緊了?你倆不是因為薛姑娘的事情鬧得很大嗎?天天見面就打的到底是不是你們啊!”

方盈袖聒噪起來就容易沒完沒了,謝長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只得扶額道:“先把首要的事情做了。”

方盈袖确信浮陰君此時絕對不在陸府,這裏也沒有他的手下在此。她有感知能力,一感一個準。

陸邵離的房間就是很普通的,男人的寝室,沒花哨的布置,多講究的擺設。有個精致的布囊放在了桌上,引起了謝長曦的注意。

謝長曦拿起那個布囊,想到那天陸邵離看到裏頭裝的醜娃娃,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不禁神色一黯。

“他回來過了。”謝長曦淡淡道。

方盈袖:“誰?我沒感知到浮陰君的氣息。”

謝長曦把那精致的布囊一收,藏好,“不是他,是邵離。”

輕雷檐雨,外頭打了一陣極響亮的雷,像是想要把天震碎一般!

這雷響動,雨卻一滴沒下。

這雷不光驚動了謝長曦這裏,也驚動了清光宗。

辭樂走出大門,離開了清光宗。

他來到了與江上斐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還是那個竹林,小溪叮咚,竹林幽幽。

一股淡淡的濕氣在辭樂鼻間盤桓,這股濕氣像是蒸籠上的水汽,微微酸澀。

他手裏拿的那串珠子,已然全部變紅了,再也不見一顆翠綠。

辭樂已經處理過了。

剛挖下江上斐心頭一口血澆到這珠子上的時候,還有輕微的血腥氣。修道之人的血和普通人不一樣,沒有那種腥臭,血腥氣很淡,這是洗煉後的結果,把污穢都去除了。

辭樂收起這串珠子,低聲喃喃,“對不起。”

這裏沒人,他的對不起,也不知給誰聽的。

他下手已經極力的輕了,應該不會傷到江上斐的命。

若是當初江上斐不接受他,結局可能就兩樣了。

他的确是不能修行,身體天生有殘缺,這在崇尚力量、殺戮無情的詛無族是大忌中的大忌。

也因為這樣,他被父母抛棄,卻因禍得福,被詛無族的族長收養。

族長沒有孩子,他一心為了詛無族。他将自己視如己出,知道他不能修詛無族那些兇煞之術,也不強求,讓他順其自然,發現他武不行,文很強,就給他看了很多很多的典籍。

他知道了很多東西,可以說,詛無族的族長在外雷厲風行,心狠手辣,卻把僅有的一點關愛全給了他。

他從來不對任何人掩飾自己是來自西域的西域人,但誰也不知道他是詛無族的魔。

他不修習那些兇煞的法術,甚至還看修道者的書,就算是那些大能來探,也不一定能探出他是魔,還是來自兇狠的詛無族的魔。

詛無族在那場戰争裏,被那些修士滅得所剩無幾。因為他們裏應外合,內外勾結,養大他的族長把希望給予到了他身上,他身上沒什麽魔氣,拼了命也能逃出去。

那些修士封閉了詛無族,他當時拿着這串翠綠的珠子——這是看納珠。

誰也不知道詛無族的族長就是為了防止有這一天,特地設立了一個暗門,這個看納珠就是鑰匙。

但這個鑰匙得啓動,就需要那些修道者的血……

還有詛無族守護人的心頭血。

詛無族的守護人也沒有死,只是為了保護自己,附身在了旁人身上。

——而恰好,江上斐身上有守護人的氣息。

他尋尋覓覓,踏遍萬水千山,終于還是讓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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