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起去
一起去
霍果果和霍母并排而坐。
霍母摸摸女兒的臉，“一眨眼就這麽大了，都能交男朋友了。”
霍果果糾正，“還沒交。”
霍母一笑，“行，那我也不用問你和小席的關系了。”
霍果果臉上一熱，扭臉看牆上的畫，“不用問。”
霍母搖搖頭，說起正經想說的話：“之前，我是挺希望你和小席在一起的，可是——”
這個轉折，讓霍果果的心一緊。
她回頭，看向霍母。
“剛才我在樓上看到你們一起回來，反而有種，”霍母頓了一下，“有種舍不得的感覺。”
剛才的場景真的是一瞬間擊中她的心髒。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是不想女兒離開她。
可是，父母不應該成為兒女的枷鎖啊。
她壓下心中的酸澀，笑道：“我不希望你因為父母的催促，将就或順勢選擇一個人。就算這個人看起來還不錯，也不行。”
霍果果拉起霍母的手，“我當然沒有将就。媽，你放心。”
“沒有就好，”霍母又說起了另一個擔心，“你以前不喜歡和男同學玩，也沒有交過男朋友，我真擔心你一頭撞進死胡同，出不來。”
霍果果哭笑不得，“我這還沒談戀愛呢，不同擔心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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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你真的談戀愛再說，就來不及了。”
好像挺有道理，霍果果竟無言反駁。
她握住自家媽媽的肩膀，“所以我現在也沒有急着談戀愛，我正在和他深入接觸呢。”
父母肯定看出了她和席西纨之間的貓膩。既然如此，還不如攤開說。
霍母一指：“你終于承認了。”
霍果果移開霍母的手指：“媽！”
她媽媽不會是為了套她的話才來剛才那一出吧？
“好啦，不逗你了，剛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霍母的臉色嚴肅起來，“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急。”
霍果果伏在霍母的肩頭，輕聲道：“好，我不急。”
霍母雖是如此說，可第二天還是帶上了席西纨送的耳墜，這讓霍父好一陣吃味。
霍果果也戴上了。
店裏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母女款，紛紛贊美。
大家都默認是霍果果買的。
秦姨：“果果眼光真不錯。”
小圓：“好看好看，下次我也去于紫那裏玩，買一對回來戴。”
霍果果下意識看向席西纨，他站在不遠處，離她們聚集起的這一群人有點遠。
他長得高，肩頸線條優越，面容清俊，她想，就算他遠離人群，也是焦點。
他朝她點點頭。
霍果果心裏頓時有一種感覺，他像是在跟她說，就這樣，不用說明是他買的。
她撥弄了一下耳墜，他再次點頭。
霍果果這才回頭與其他人說話。
晚上打烊後，店裏其他人都走了。
霍果果遛達道廚房門口。
“不用進來，我還差一點就忙完了。”席西纨站在櫥櫃前，回頭囑咐。
霍果果看地板，锃亮幹淨，再看櫥櫃上的調味瓶，從大到小從高到低，井井有條。
強迫症不好惹，她尊重他的習慣。
再進去的确不好，霍果果說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無所事事，她習慣性走到留言牆，看看有沒有新留言。
霍果果找到幾張新的，很開心。
看着看着，視線又飄到席西纨寫的便簽紙上。
他寫的便簽紙貼在角落裏，可奇怪的是，每次她都能精确無誤第一眼看到它。
日常研究席西纨的字，霍果果已經有點心得。
他的字不像豆腐塊那樣方方正正，也不會像一團毛線那般潦草，橫豎撇捺鈎，充滿了個人風格，自然嚴謹，行雲流水。
也只有這樣的字，才能拿到許多獎吧。
霍果果嘴角不自覺笑了出來。
透過這些字，她好似能想象青春期的席西纨，坐在書桌前，一筆一筆寫得認真的樣子。
遺憾啊。
高中時，她并不喜歡到別的班去逛，所以并未有機會親眼看到那幅場景。
“看什麽？”
霍果果條件反射擡頭。
席西纨的臉驟然出現在眼前。
她知道現在店裏除了他，沒別人，可還是被吓到，心跳怦怦加快跳了兩下。
霍果果輕輕舒口氣。
“看你的字。”她睫毛顫動，眼神落在便簽上。
席西纨手插在褲兜裏，聞言指尖動了一下。
“我的字，沒什麽好看的。”
霍果果猛地轉頭，嘴巴張得大大的，“幸好現在這裏沒有別人，要不然你會被打。”
席西纨輕笑一聲。
像是松子落在地上那般，輕輕一下，卻足夠引起小動物，也就是她的注意力。
霍果果沒看他，而是看向留言牆，指着便簽紙上的字，“要是這樣的字都沒什麽好看……”
霍果果憋出一句：“那你以前參加比賽的評委都不服。”
席西纨又笑了。
霍果果摸摸鼻子，咕哝一句：“凡爾賽，太凡爾賽了。”
“什麽？”席西纨側頭，清楚看到她粉紅的耳垂。
他忍住觸碰的沖動，沒話找話：“沒聽清你剛才說什麽，可以再說一遍嗎？”
霍果果有點心虛，擺手道：“沒什麽。”
收拾東西，關門走人。
路上，霍果果想起了昨天霍母的話。
她突然好奇，要是席西纨知道霍母的話，那會是什麽反應。
會生氣嗎？
腦中閃過這個問題，但她卻一瞬間否決了。
直覺告訴她，他不會生氣。
于是，她掙紮過後，還是順心說了。
“我媽說，讓我不要急着和你确定關系。”
她莫名有點緊張，仔細觀察席西纨。
席西纨一愣，腳步頓住，定定看着她：“為什麽？”
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放松，”霍果果趕緊解釋，“她說，只是不想讓我急着做什麽。”
他剛才像是被刺激到的刺猬，一下子豎起了尖刺。
她不想看到他這樣。
席西纨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沉吟幾秒，道：“那，你不用急。”
他的目光真誠專注，霍果果與他對視一瞬，又移開。
她抓緊包包的帶子，調侃道：“你還為我媽媽特地買了耳墜呢，有沒有失望？”
席西纨不急不躁，搖頭笑道：“給阿姨買禮物，只是想要送給她，不是為了什麽目的。”
兩人繼續邊走邊說。
“真的只是想要單純送禮物給我媽媽？”霍果果疑惑這件事好久了。
從她受到禮物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問。後來種種樁樁，還沒機會問。
席西纨頓了一下，“嗯。”
霍果果敏感捕捉到席西纨一瞬的猶豫。
“快說快說。”她一副“抓住你了”的得逞樣。
席西纨的手從兜裏拿出來，替霍果果提了一下滑落至胳膊的背包帶。
霍果果見狀，随手提了一下，繼續剛才的話：“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也不是。”席西纨抿了一下唇。
“我只是想感謝，阿姨将你帶到這個世上。”
他沒有看向霍果果，若是單看他動作，會給人一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松散感。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這句話，藏着他全部的真心。
他很感謝，能遇到她。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
霍果果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她眨眨眼，定定看向他。
席西纨太久沒有等到霍果果的話，遲疑了一下，還是轉過頭去。
對上她滿是笑意的眼睛。
霍果果睜大眼睛，将不自覺湧上的淚意憋回去。
笑着憋淚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幸福感似是噴泉一樣，自她心中湧向全身。
“要不是我媽媽昨天說了不急，我剛才可能就要跟你說，我想做你女朋友了。”
她笑着說完這句話，席西纨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腦反應比任何時候都要遲鈍，他半天才說出回答：“那，以後說。”
公司裏事關她的某些事，是時候加快進度了。
他不想讓任何東西成為他們之間的攔路虎。
霍果果這次彎起的嘴角更大，“嗯。”
“嘩——”鐵門拉下的聲音自街邊傳來，看來不少商家都要關門了。
而他們兩個竟在街邊說了那麽久的話。
霍果果擡起下巴示意：“我們回去？”
“好。”
她跟席西纨開玩笑：“你知道嗎？我爸知道你特地給我媽媽送了東西，昨天都拉着一張臉。”
席西纨說道：“給叔叔的禮物還在路上。”
霍果果驚訝：“不……不是……”
她撓撓頭：“我沒有那個意思，真的……”
“我知道，”席西纨止住她的話頭，“我知道你的意思。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厚此薄彼。”
見他真的很理解，且是笑着的，霍果果這才松了口氣。
“你真的買了？”她再一次确認。
席西纨點頭：“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霍果果熟練拐彎，前面就是家門口了。
“那我也應該給……”話到嘴邊，她想起高三那年的傳言，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誰知，席西纨竟接話道：“我的父母，可能收不到你的禮物。”
霍果果嘴巴張了張，“我……他們……”
席西垂眸，“高三那年，他們去世了。”
霍果果輕輕咬了一下唇，他在笑，可并不是往常那樣輕松的笑
“沒關系，”席西纨擡眸，“提起他們也沒關系。都過去了。”
霍果果不知怎樣才能寬慰到他，思來想去，說道：“叔叔阿姨一定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
夜風吹起她臉頰邊的頭發，卻吹不散她眼裏的關心。
“嗯，是的。”這是席西纨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父母。
如果傾聽對象是她，好像也不是很難說出口。
“他們很開明，無論你買什麽，他們都會喜歡的。”壓在心頭的大石，慢慢變輕。
霍果果沖動了。
她握緊他的手，“那我們一起去看他們。”
席西纨伸手，指尖輕輕的，将霍果果飛舞的頭發別至她耳後，“好。”
“不是，”霍果果突然抓緊他尚未離開的手，望進他眼中，認真道，“席西纨，我的意思是，我們做男女朋友吧。”
“我們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去拜見你的父母。”
霍果果目光堅定。
只是，冒汗的手心暴露了她的真實心情。
有點濕。
她不好意思收手回來，蹭了蹭裙子。
微一低頭，她很快再次迎向席西纨的眼神。
深吸一口氣，霍果果問：“怎麽樣？”
席西纨很驚訝。
愣愣站在原地好久，連霍果果的手離開了，也沒注意到。
直到現在，他才回過神來。
藏好眼中的情緒，席西纨搖頭。
霍果果像是沒反應過來。
他拒絕了？
他竟然拒絕了！
嘴唇翕動，她不知該說什麽。
或許是霍果果臉上的表情太過震驚，席西纨終于明白過來要解釋。
“果果，”他頭一次質疑自己的意志力，緩了幾秒，他才接着道，“不要因為可憐我，而答應我。”
原來，他誤會了。
霍果果莫名松了口氣。
“不，不是，我沒有可憐你，你也沒有什麽值得我可憐的。”
“父母去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生老病死，天經地義。”
她往前走了一步。
近到風從席西纨身後吹來，也吹不到她的身上。
“我是以一個平等的人的身份，以一個喜歡你的人的身份，來詢問你，席西纨，願不願意做我的男朋友。”
霍果果暗自鎮定。
但如果細聽，會發現，她最後一個字尾音在發顫。
但霍果果也沒注意到。
席西纨依舊搖頭。
不等霍果果問出那句為什麽，他道：“這話應該我來說。”
席西纨聲音有些低，像是夜裏獨自奏響的大提琴。
“果果，你可以當我的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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