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不想再和陸意沉就繼續進修的事情讨論了,反正陸意沉總是用冰冷的理智去衡量性價比,感情對他而言反而是理智之外的麻煩變量。林譽庭說:“我看過我哥給的資料,和家裏人聊聊再說吧。”

他和陸意沉确認自己更重視的事情:“上次我們說的月中前去我家,只有十天就月中了,你準備好了嗎?你确定好時間,我也得提前和我哥、我爸媽交個底,你直接上門肯定是不行的。”

陸意沉一怔,有些無奈:“我四天後出差,去英國大概一周,等我回來再說。”

“你怎麽又這樣?”林譽庭心裏一陣氣悶翻湧,“這是你第幾次失約了?”

陸意沉看他一眼,态度無謂:“我也不想。”

“我已經和我姐姐說了。”林譽庭為難,“你去不了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還好他只和姐姐說了,如果和爸媽也說了,這件事真不好處理。

陸意沉不以為意:“改期吧。項目不可能等,等我回國再安排去你家。”

雖然陸意沉的“改期”已經是他們之間習慣的日常了,但是這件事顯然不能和其他事情同日而語。

“不太好……”林譽庭壓住煩悶,想了想,說,“要不你去英國前先去我家。”

陸意沉不同意:“太倉促了。”

“這有什麽倉促的?見個面而已,甚至都不用吃飯。”林譽庭試圖說服陸意沉。

“我覺得倉促。而且出差前的準備時間很少,我忙不過來。”

“好吧。”陸意沉的堅持裏沒有可以商量的意思,林譽庭無奈,畢竟工作是正經事。他想了想,問,“你一個人出差嗎?”

陸意沉眼神閃了一瞬,胡亂“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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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汪不去嗎?”

“去。”

林譽庭不解:“你剛不是說你一個人去?怎麽老汪又去了?還有誰?”

“還不就那幾個人。”陸意沉不想多說。

從來沒有過的閃躲狀态讓林譽庭心裏有了種莫名的警覺。他看陸意沉,很認真:“季諾去嗎?”

陸意沉怔住了,終于還是答:“去。”

林譽庭心口一陣刺痛:“你不去我家見我爸媽,和季諾去英國?”

陸意沉淡淡看他一眼:“二期項目的供應商現在卡着技術,我必須要早做儲備,英國那邊有家供應商可以談,英國季諾比較熟,他也正好要回趟家,提出可以順便幫我們接洽一下合作方,我不是和他去英國,我是公事。這是兩回事,你別混為一談。”

“可是你答應過我,和他保持距離,不和他合作。你現在在做什麽?你又騙我。”

“他搭橋介紹技術方,這不是合作。”陸意沉說得很理直氣壯,“何況,你是最了解我怎麽把陸氏做到現在這個規模的人,你讓我看着它垮掉?”

“我知道事業對你意味着什麽。”林譽庭輕聲說,“所以只要和你的事業、你的項目相關,我的感受就不重要是嗎?”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陸意沉聲音更沉,“你怎麽越來越不聽話了?”

聽話。

林譽庭想起了陸意沉回答的為什麽和他結婚的答案。

因為他乖,他聽話,他讓陸意沉覺得舒服,不用陸意沉動用太多感情。

而他現在一旦不聽話了,陸意沉就煩了。

所以他之前常常覺得他比陸意沉更投入更上心的這場婚姻好像不是很健康的思考,其實是對的。

只是每次失望的時候,他總想,再試試吧。也許呢。

畢竟他是喜歡的。畢竟陸意沉除了日常冷淡點、以及常常不把他們的約定當做一回事之外并沒有什麽大錯處。畢竟他不想把一生就這麽一次的婚姻當做兒戲。

但是現在,因為陸意沉對季諾的态度,因為陸意沉承諾過太多次“不會”卻又依然肆意不把承諾當做一回事,這一面變得更加尖銳而明顯,這讓林譽庭覺得越來越無力。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陸意沉看不到他,也聽不懂他。

和陸意沉在一起以來,他所有的努力、體諒和愛,就是單方面的,透明的,不存在的。

“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林譽庭掀開薄被,打算下床。

陸意沉卻壓着他的肩膀,不讓他起來:“我答應你,從英國回來馬上就去你家。”

“這種承諾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它一定不會兌現。”林譽庭看陸意沉一眼,“你也別再說了,我一個字都不想再聽。”

林譽庭的視線很冷,這讓陸意沉心裏非常不舒服。他不耐道:“你到底怎麽樣才滿意?”

林譽庭說:“我和你一起去英國。”

“你去幹什麽?我是去工作!”

“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你每次出差、每次談判,我都是一起去的。那個時候不是工作?”

“那個時候公司還沒起步!現在不一樣。”陸意沉很明顯地有些煩躁了。

“有什麽不一樣?那個時候季諾沒回來,現在他回來了,所以不一樣?”

“你不要什麽事情都扯到季諾。”陸意沉皺眉,“你這樣,我很累。”

“我也很累。”林譽庭苦笑,“如果他對你舊情難忘,我願意和你和平結束。”

“林譽庭!”陸意沉聲音突兀地拔高,瞬間坐直身子,“結束什麽?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林譽庭僵了僵,沒有說話。

陸意沉沉默了好一會,掀開薄被下了床,扔下一句“我可以接受你鬧脾氣,但是這種話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怒意滿滿的去了浴室。

洗過澡出來,他在衣帽間換好了衣服,沒有和林譽庭打過招呼,便離開了頌安國際。

聽着門關上的聲響在偌大的空間裏落下的空洞聲響,林譽庭的心也很空洞。

明明說好了月中回家的,陸意沉卻又再一次單方面失了約。

永遠是他的會議,他的項目,他的進度,他的工作更重要。不管為此失約什麽都似乎成了理所當然的規則。而且即使明知道要失約陸意沉也不會提前通知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和應對,這讓林譽庭異常氣悶。

更何況明明說好了會和季諾保持距離,陸意沉卻暗地裏并沒有劃出一條林譽庭滿意的尺度線,甚至越來越讓季諾參與他的項目,還要一起出國。

雖然說要一起去英國其實是氣話,但陸意沉的行為和反應還是讓林譽庭生氣。

而因為出差和去家裏的約定鬧了一場後,陸意沉連着三天沒有回家也不聯系的行為,更讓林譽庭覺得他在惱羞成怒。

冷靜下來,林譽庭的生氣并沒有像以往一樣以對陸意沉體諒作為臺階自我消解,而是轉成了失望。

但是陸意沉出差的前一天,林譽庭還是決定和陸意沉好好談談。

問題擺在那裏永遠都還是問題,他不想再這樣了。

就算結果不盡如人意,他也已經有了面對的決心。

只是手機在早上九點收到飛航系統發過來的信息時,林譽庭切實地愣住了。

陸意沉每次飛行前,飛航系統都會給陸意沉在系統裏登錄的緊急聯系人發送航班和飛行信息。

短信清楚顯示,陸意沉乘坐的前往英國的飛機将準點在三十分鐘後起飛。

林譽庭疾步走進書桌,打開放護照的抽屜。

陸意沉的護照不在。

他記得很清楚,上個月陸意沉從法國回來之後他親手把護照放回了抽屜裏。

陸意沉收東西井井有條,甚至有些輕微強迫症,除了情緒上來把他壓倒時會把衣服亂丢在地毯床尾凳上之外,其他的東西都必須按部就班地放在固定又合理的位置。

護照不在,就表示他已經拿走了。

林譽庭腦海空白了幾秒。

繼而一種被愚弄的複雜情緒嘯叫着,填滿了那空白。

林譽庭毫不遲疑地拿出手機給陸意沉打去電話。

陸意沉倒是很快就接了電話,聲音平穩而淡定:“怎麽了?”

“我收到了飛航短信。”林譽庭的手指都發着麻,控制着自己盡力問得自然,“你提前去英國了?”

“那邊催着提前一天去。”陸意沉答,“出發得比較倉促,我打算落地跟你說的。”

倉促?

再倉促也沒耽誤陸意沉三天前就拿走護照。

為了不讓他一起去英國,陸意沉居然會選擇這種不告而別的方式。

憤怒、極度的失望、不可置信和痛苦交雜着從心口鋒利刺進心腔,生生刺出了不可抑制的痛,揉着明确的被羞辱感,讓林譽庭抖着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陸,你喝氣泡水還是純淨水?”

電話裏清晰傳來季諾的聲音。

扶着書桌邊緣,林譽庭發覺自己的手在抖,身子在抖,連牙齒都在發抖,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陸意沉則急着挂電話:“我起飛前還有個視頻會要開,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回來就陪你回你家。”

說完陸意沉就挂了電話。

林譽庭扶着書桌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怔怔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用冰冷指尖撥出了電話。

葉沐陽歡快的聲音傳到空氣裏,他只哽咽叫了聲“沐沐”,便再也無法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葉沐陽歡快的聲音瞬間緊張得變了形:“小譽,你怎麽了?你在頌安國際嗎?我馬上過來!”

從嗓子裏擠出了一個“是”字,林譽庭無力地躺靠在電腦椅背上:“門鎖密碼……我生日……”

他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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