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狼妖。”穆靳肯定了郁承淵的猜測。
郁承淵收斂了面上的驚色, 接受了這個事實。
江南佛陀神跡出現後，郁承淵曾特地了解過有關的異談。
往往提到仙神佛陀，便免不了要記載一些妖魔鬼怪。兩者在故事中, 頗有幾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見證佛陀神跡的人, 要接受妖魔鬼怪的存在并不難。
穆靳已經收回了手掌，但原國的結界還在不斷消散。幾句話的功夫, 便已經散去了近半。
幾只狼妖面上的神色越發猙獰，其中一只明顯缺乏耐性，忍不住仰天長嚎了一聲，面上有毛發虛影浮現。
“不要！”原國大将聽到那聲帶着怒氣的長嚎便覺不好，出聲想要阻止。但那狼妖盛怒之下, 哪裏會聽從他的命令。
狼妖面上的毛發很快便化為實質, 衣襟也随着膨脹起來。在他完全變身成狼的那一刻, 衣襟徹底碎裂。
一塊塊狹小的布片，向四周激射而去。周遭沒有防備的原國士兵，被布片穿過。有的當場便喪了命, 運氣好一些的也平添了些許傷痕。
原國大将知曉狼妖身份，反應迅速。但他與狼妖距離太近, 只躲過了致命之處，身上仍是免不了受傷。
擡手摸了一下面頰, 手上頓時一片猩紅。面上傷口流出的血跡，在碰觸之後覆蓋的面積越大, 顯得越發猙獰。
狼妖變身後, 便朝着空中的穆靳撲去。一只本該四肢着地的走獸, 下一瞬便浮在了空中。
郁承淵下意識的想要迎上去，卻見空中的穆靳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有明顯制止之意。他緊了緊手掌，往後退了一小步。
因突如其來的變故陷入震驚的原國士兵，看到這一幕方才驚醒。“妖怪！”
原國大将連忙放下手掌，開口高呼。“這是守衛我們原國的神獸，不是什麽妖怪！”
他這句話的确有幾分效果，這幾人在之前發揮的巨大作用，兵士們皆是親眼所見，并不像那故事中視人命于草芥的妖物。
“神獸？原國士兵的屍體還未涼，将軍這般言辭不怕寒了部下的心？”郁承淵耳鳴目聰，怎會聽不到原國軍隊內的混亂。
略微安定下來的士兵們，又是一陣騷動。
士兵們似信非信之間，也顧不上什麽隊列，幾只狼妖周圍瞬間空出了大片區域。
那只變身的狼妖聽到郁承淵的聲音，用猩紅的眼睛看向郁承淵，口中似乎隐隐有液體流出。
郁承淵放在劍柄上的手微微一緊，面上卻不見分毫慌亂。他微微勾起唇角，擡頭看向懸浮在空中的穆靳。
原國結界不只是何原理彙聚而成，不會因為一個地方受到攻擊整體破碎。消散的時候，會出現點點銀光。這些銀光沒有立即散去，而是萦繞在穆靳身邊，如同點點星辰。
穆靳本就會給人一種超凡脫俗之感，如今被超出大多數人想象的銀光籠罩在內，更不似凡人。
那狼妖幾次朝着穆靳撲過去，穆靳好似堪堪躲避，每次銀狼都是從他身邊撲過。
但時間長了，下面的人哪裏會看不出穆靳乃是故意為之。
這樣躲閃雖然看起來驚險，卻最能節省體力和能量，也只有對自己有十足把握的人才敢這樣做。
銀狼多次攻擊穆靳而不中，明顯有幾分焦躁。那雙紅色的眼睛都更為濃郁了一些，猩紅的色澤看起來格外滲人。
焦躁之中，攻擊越發的急促迅猛，一次連着一次。
又是一擊過去，銀狼那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猛地回頭撲咬。
穆靳依舊如之前那般朝着一個方向躲閃，但他的身體似乎碰觸到了什麽透明的物質，周身的空間如同水波蔓延開來。
身影消失了一瞬，下一刻重新出現。
穆靳并沒有出現在銀狼預想之處。
銀狼猛地一咬，沒有咬到任何實物。它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危機感從背後襲來。
來不及轉身，便覺脖頸一緊，身體瞬間不受控制。
整只狼瞬間下落，金色的繩索動了動，他便重新懸浮在空中。
順着脖頸上的力道轉頭，只看見穆靳手上拿着一根金色的繩索，而繩索的另一頭則纏繞在它的脖頸上。
銀狼下意識便想撲向穆靳，但身體卻不受它控制，像是和意識分成了兩個部分。
空中的一場征戰，在圍觀者的眼中，實在不像是人與妖的生命角逐，反倒像是人在逗弄寵物。
“仙人，是仙人來救我們了！那妖怪是因為仙人才現出了實體。如今這一只狼妖已經被仙人捉去，其他狼妖肯定也逃不過，我們不需要擔心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聽此一言，有人朝着天空跪拜。
“那是敵國的宗師，不是什麽仙人！”原國大将見俯身下拜的，多數是他們崇國士兵，連忙開口。
但他剛剛的作為，讓不少人覺得他是在與妖怪為伍，此時有幾個人會理會他。
其餘幾只狼妖看到同伴受縛，哪裏還能站得住。紛紛化身為銀狼，朝着穆靳而去。
狼本是群居生物，輕易不會讓同伴落單。成為妖的狼多了些許心思，也只是想着讓那只身先士卒的狼探一探虛實，絕無抛棄同伴的打算。
幾只銀狼出手，原國大将卻沒有再阻攔。他看向穆靳的視線，帶着明顯的恨意。
如今穆靳在原國的士兵眼裏，已經與仙神無異。這是他們不允許的。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這些銀狼将穆靳斬落。
穆靳若是敗在了銀狼手中，那些人便不會再堅信他是仙神。
許多人不會反思自己的過錯，而是會将過錯強加到別人身上。
那些誤解穆靳是仙神的人，不會在意穆靳有沒有承認自己是仙神。若是有流言說穆靳假扮仙神，他們亦會贊同。
穆靳若死在銀狼手中，在流言引導之下，銀狼就會是真正的神獸，
郁承淵在幾只銀狼動手的同時，拔出了劍，迎上了其中兩只。
穆靳開口提醒了一句，“這群狼妖的天賦之力與空間有關。”
看穆靳雲淡風輕的躲閃，難免會生出這狼妖也不過如此的想法。
真正交手之後，郁承淵便知道不是狼妖太弱，而是穆靳太強。
狼妖的身體十分強悍，比之郁承淵的身體都要強一些。更是會時不時的召出一種極為刁鑽古怪的空間之力，一不小心便會陷身狼口。
郁承淵築基期的修為，應對一只狼妖還算輕松。不過他為了減少穆靳的壓力，牽制了其中兩只，明顯有些勉強。
各種手段齊出之下，仍是有幾分狼狽。
身上的衣衫有幾次被狼妖的利爪劃過，一絲絲黑色布條懸挂在身上，頗有幾分褴褛。
那束發的發冠，亦是不知被哪只銀狼損壞。發絲完全散落了下來，附在黑色的衣襟上，不分彼此。
亦有一些發絲與衣物一同被斬斷，飄散在空氣中……
雖然狼狽，郁承淵身上的護符并沒有被觸發。顯然那些銀狼，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兩只銀狼戰鬥的方式，多數還是使用普通狼的招式。時間長了，郁承淵也隐隐察覺了幾分規律，不再是完全被動，也有了幾分反擊的餘地。
穆靳在迎戰五只銀狼之時，仍有餘力關注郁承淵的狀态。見郁承淵這幅模樣，對他的戰鬥意識也有幾分驚嘆。
郁承淵不過剛剛突破，術法都是第一次使用，自然談不上什麽經驗。他能夠面對兩個與自身相差不大的敵人而不敗，只可能是因為戰鬥意識。
原國大将看着這一幕，面上卻十分難看。
時間拖延的越久，郁承淵在與銀狼交戰時越發游刃有餘。穆靳更不用說，他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壓力。
眼看着穆靳沒有了逗弄銀狼的耐心，出手又将一只銀狼用那金色的繩索捆縛，原國大将不敢再遲疑。
“諸位将軍，王曾囑咐，若無法應對便要盡快使用底牌！如果你們都落入敵手，就晚了！”嘹亮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戰場。
穆靳卻是面色一厲，手上的金色繩索察覺到了主人的心情，瞬間将所有的銀狼串聯起來。
“師尊小心。”郁承淵忍不住開口。
幾乎同時，幾只銀狼同時仰天長嘯。
太陽之後，似乎隐隐出現了一個圓月虛影。
幾只銀狼像是被掏空一般，癱倒在地。
穆靳剛剛站立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間波紋。
繩索捆縛沒有禁止他們使用傳承的力量，但這傳承之力用出來也沒什麽用。
這些銀狼顯然對穆靳的仇恨更大，将空間傳送的區域開在穆靳站立的的位置。然而在空間出現之前，穆靳便有所感，離開了原地。
那巨大的波紋只引入了些許萦繞在穆靳周身的星光。
郁承淵剛松了口氣，便看到穆靳主動往那波紋之處走了一步。
“師尊，小心！”郁承淵不由再次提醒。
“左豪他們想必便是中了這術法。”穆靳在波紋之前站定，這空間門開的很大，雖不足以直接吞沒整只軍隊，但如有狼妖在這邊推波助瀾，想要一只十餘萬的軍隊消失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我去那邊看看。”
話音落下，穆靳便踏入了波紋。
“師尊！”郁承淵往身後的盛康城看了一眼。“暗一聽令。”
“臣在。”城牆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形，自是一直守衛在郁承淵身邊的暗衛。他剛剛也想要出手，但看空中的局面便知道自己插手只是添亂。
“守衛盛康。”郁承淵向他扔了幾枚防護符咒，轉身進入了波紋之中。
暗一是轉修後第一個突破宗師境的暗衛。他有宗師級實力，再有符咒護衛，妖物不出的情況下守衛城池輕而易舉。
“陛下！”暗一看着郁承淵消失，瞳孔不由微微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