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裴瑜又被禁足了。

楚楚把他給自己寫的信原封不動的送到了齊王府,還囑咐送信之人一定要送到齊王妃的手上,楚楚也知道,齊王對府中信件的管控很嚴格,來往信件皆要查驗,而裴瑜的信,自然是被全府人都知曉了。

等到齊王妃想堵嘴的時候已經晚了,京中已經傳遍了齊王嫡次子回京後看上了榮華郡主,每天都給鎮北侯府送東西,這傳聞像是一頁之間,在京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朝堂上也議論紛紛,畢竟一個是剛被封的榮華郡主,這封號顯然可見聖上對這位鎮北侯府獨女的看中,而另外一位,是深受皇恩的齊王之子,這兩位的傳言,自然是百姓津津樂道的。

而楚楚就是想讓這件事再大一些,鬧得再大一些,最好鬧到朝堂上去就更好了。

文官清流們自然也是知道了,只是礙于齊王的面子不好說出口罷了,誰知第二日在朝堂上,還真有文官敢當着齊王的面狀告裴瑜的不當之行。

坐在龍椅上的聖上聽完卻不置一詞,只問道:“齊王,此事畢竟是你府中之事,可時家小女卻是朕親封的君主,可莫要打了朕的臉啊。”

聖上這話說的有意思,雖然沒有直接申斥齊王 ,可是暗示了楚楚身後的人是皇上,那裴瑜身後的人是齊王,齊王就算再得聖恩,也大不過聖上。

齊王自然是聽懂了的,忙跪下來認罪,又道定會教訓幼子,親自登門給榮華郡主賠罪。

聖上聽完也不知道有沒有滿意,“嗯”了一聲此事便作罷了。

楚楚對宮中的一切都尚不可知,她正在看裴容送回來的信件,自從中箭一事過去後,兩個人像是都藏了什麽秘密一般,明明心裏有千般萬般的思量,可落在筆上,也只能是一切安好的模樣,兩個人像是有了默契一般,小心翼翼的維持着這份寧靜。

一個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一個卻把她受過的傷,挨過的痛一筆一筆都牢牢記住,一刻都不敢忘記。

拆開的這封信已經是七天之前寫的了,裴容擔心自己在家太過無聊,在信裏寫上了邊關百姓對殺人谷的傳言,各種各樣的版本都有,楚楚看的入了迷,恨不得自己也想親自去邊關瞧瞧,那殺人谷裏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住,還是有神仙?

一封信便是看上一百遍,也有看完的時候,楚楚看完最後一遍,像是能把那信中的一筆一劃全都記下來。

要是按着前世的記憶,裴容還有半年才能回來,可楚楚心中卻不由的想,還有什麽能幫到他的呢,在這京中,齊王府裏和他年紀相仿的也只有裴瑜了,如今裴瑜也算是聲名狼藉,這也算是幫裴容把他回京之後的路鋪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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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這場大戰,楚楚卻是真的沒有什麽印象了,只記得爹爹回京之後,整個人的狀态都很緊繃,可那是楚楚一心陷在自以為美滿的愛情裏昏了頭,對爹爹的關注也少了許多。

可後來齊王妃來侯府下聘的時候,爹爹似乎就已經和先前無礙了,從前楚楚只以為是爹爹在邊關呆的時間太長了,等回到京中養上一陣子也就好了,可如今,楚楚這些年把太醫院編撰的醫書全都看了個遍,前世爹爹的症狀,像是,中了毒?

楚楚不由的多想了一下,在回信裏還加上了一本楚楚自己在養病的時候,閑來無事,專門謄寫的邊關各類易得病類的彙總,厚厚的一本,标注了不同症狀的不同藥理。

寫完回信的楚楚從見瑤的嘴裏知道齊王妃和裴瑜正在前廳,鎮北侯夫人知道楚楚不想見裴瑜,便稱楚楚自從上次出府,便不幸染上了風寒,至今未痊愈。

見瑤是來叮囑楚楚莫要往前廳去的,楚楚颔首,一心一意的把手上的信裝進了信封中,才讓見瑤把那早已準備好的梨木盒拿了出來。

“去告訴娘親,就說此事也是楚楚思慮不周,這才讓裴公子遭此番劫難,這是我親手做的,小小心意,送給裴公子,還望笑納。”

見瑤并不知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很快便拿着梨木盒出去了。

而楚楚看着見瑤離開的背影,心卻越發寒涼了,那是她自從開始學習醫術以來,一天一天慢慢做成的毒藥,說是毒,卻也不算是毒,那毒被封在泥土中,日久天長,自然是慢慢的和泥體相融合,摸着可能會有一絲毒性,聞着可能也只會有一絲毒性,若是日日把它擺出來,那便會折損人的壽命。

楚楚像是已經看到了裴瑜吐出鮮血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沒有天真無邪,只有被仇恨冷厲遮住的雙眸。

裴瑜,這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不知你可還算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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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裴容在別的地方找不到線索,而殺人谷太過危險,裴容也不敢再帶着将士們冒第二次險,只好日日來軍醫處看看能有什麽線索。

軍醫在這邊關多年,或多或少總會聽到一些傳聞。

而裴容這天知道的,并不是關于殺人谷的傳聞,而是關于鞑靼的傳聞,那是不知道從何流傳下來的預言,鞑靼族的族人都有強烈的階級之分,而大巫師卻最為神秘,每一任的首領都是由巫師直接選出來的,從他誕生的那一刻,巫師就派人養在自己的膝下。

那是第一任巫師,也可以說是最後一任巫師,沒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也沒人知道那巫師是男是女,他最後撫養的是一個男孩兒,那是下一任首領,可是許多年過去了,老首領即将去世,可那位被當做是下一任首領的孩子卻遲遲沒有長大,也不會說話,盡管巫師想掩蓋真相,可終究還是被人知曉了,巫師深知自己或許犯下了大錯,當初被選中的,或許不是未來的首領,而是被埋藏的邪異。

後來的事情無人知曉,鞑靼租再無巫師,而原本能夠稱霸一方的部落卻因為首領的突然離世,再不複往日之威。

可傳說終究只是傳說,裴容清楚的記得,在本朝史記書裏寫的是,鞑靼是從沙漠莽原中遷徙出來的一支種族,邪異之說更是荒謬至極。

可裴容卻隐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卻是不能觸碰的,或許該及時止損了。

那晚的夢中顯得格外吵鬧,還是那個女子,總是在自己的夢中哭泣的那個女子,今夜的夢中像是有些不一樣,那女子穿着一襲輕紗,臉上也蒙着一層白紗,裴容看不清她的臉,卻覺得那雙眼睛很熟悉,像極了一個人,可是卻又不像,那眸中無法言喻的悲傷卻是裴容從未見過的。

這會是楚楚嗎?裴容第一次産生了如此奇怪的念頭,他想讓女子掀開面紗,便走近了幾步,卻聽見那女子喚着他的名字。

“裴容,你在哪裏?”

裴容有些奇怪,我就在這裏,你為何看不見我?

“裴容,你是不是在怪我,所以才一次都不肯進我的夢中。”

裴容更覺得奇怪了,這明明是他的夢境,怎麽會是這個女子的?

“裴容,我不能讓他們下去陪你,那我自己去陪你好不好,你等等我好不好。”

陪我?我不是就在這裏嗎?你要去哪裏陪我?他們?他們又是誰?

裴容還想再問些什麽,那女子卻好像突然看見了裴容一樣,猛地朝裴容走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裴容閃躲不及,摔倒的瞬間卻看見那女子也跟着自己,像是從高高的湖面上掉了下去。

“撲通——”

“撲通——”

掉落聲此起彼伏,裴容在水下憋着氣,找了好久卻并未找到方才和他一起掉下去的女子,可明明聽到的是兩聲,湖底肯定還有一個人,可裴容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另外的一個人,實在是憋不住氣了,裴容才浮出水面。

水面随着裴容的呼吸發出輕微的啪嗒聲,身後像是有另外的呼吸聲。

粗重的呼吸聲,像是野獸。

裴容緩緩擡頭,看見了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幕,一雙眼睛,只有一雙眼睛,一雙猩紅的眼睛。

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雙眼睛,明明只是一雙眼睛,裴容卻好似能看到這世間上所有的一切,那雙眼睥睨萬物的看着自己,裴容不可置信的向後兩步,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動不了,而那雙眼睛從猩紅色,慢慢變成了深黑色。

徹骨的黑暗,像是要把一切都吞沒的黑暗之淵。

“若想尋吾,死亦方知。”

“你是誰?”裴瑜動不了了,只能在湖中大喊着,“你是誰?這是哪裏?”

“我又是誰?”

裴容像是忘記了所有,一直重複喊着:“你是誰?你究竟是何人?我為何在此地?”

“若想尋吾,死亦方知。”

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裴容突然頭疼欲裂,像是什麽東西在自己的體內要裂開了一般。

一聲響徹雲霄的狼嗷。

裴容自夢中醒來,大夢一場,恍若隔世。

驚魂未定間,裴容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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