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燒

第8章 發燒

“39℃。”校醫把溫度計甩回去,放回原位。

剛剛周緒起突然又倒了,整個人左右晃了兩下,砰地砸到謝致予身上,頓時現場一陣混亂。

他垂眼看着躺在醫護床上眼睫合攏的人,嗓音有些淡地問:“要不要送醫院?”

校醫還沒回話,床上的人卻突然睜開眼:“不送......不去醫院,睡一覺就好了。”

說着,把被子一拉,翻身又閉上了眼。

校醫被氣笑了,看着醫護床上的那一坨:“那麽大人了,發燒了自己沒意識到啊?一天暈了兩次,被人擡進我這裏,也是夠有意思的。”

“發燒了還往外跑,之前問你還有沒有不舒服,你說沒有......”

任校醫絮絮叨叨地數落,床上那坨東西動都不動一下。

謝致予伸手把他因為翻身而掉在枕頭邊的冰袋拿起來,扶上周緒起的肩搖了搖:“先別睡,不想去醫院就起來把藥喝了。”

見他沒反應,又拿冰袋隔着毛巾敷上那漏出半張、散發着熱氣的臉。

“別吵。”周緒起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接着不動了。

謝致予:“........”

謝致予:“起來喝藥。”

周緒起睜開眼,眼眶因為發燒竄上來的熱度熏得紅紅的。

謝致予安靜地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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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緒起松開他的手,爬起來一股腦把退燒藥喝了,又多喝了杯水,躺下前還着重強調了一遍自己不去醫院。

剛躺下,謝致予又上去搖他:“不去醫院,又不醒,你今晚在這裏睡?”

周緒起胡亂地嗯嗯了兩聲,示意自己不想說話,讓他別再煩自己。

這一通操作讓許孟等人啧啧稱奇。

“你們今晚要不要找個人留下來陪床?”

話一出,許孟等人都看着他:“啊?”

謝致予解釋說:“周緒起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半夜醒來,可能要喝水或者上廁所什麽的。”

校醫也說:“如果他今晚在校醫室過夜,你們最好留個人和病人待一起。”

“周到。”許孟比了個大拇指。

彭經延看了眼床上的人,說:“其實把他直接扔這裏也沒事。”

何複說:“緒哥生命力挺頑強的。”

謝致予:“.......”

周緒起根本沒整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一天內暈兩次,中暑外加發燒,這場病來勢洶洶又生得蹊跷。

半夜被渴醒,摸索着灌了杯床頭放在的冷水,還是渴,不得已爬起來去找飲水機。

忽然,一個低沉模糊的聲音響起:“緒.......你醒了?”

他轉頭看去,只見黑暗中另一張床上一個人影緩緩坐了起來。

周緒起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句全國高中生通用的國罵差點脫口而出。

啪——

燈亮了,許孟站在燈管下,帶一臉睡意看着他。

周緒起把撒了半杯水的玻璃杯伸到飲水機下,又接了半杯,一口氣喝了,才說:“許孟,你差點把我吓死。”

許孟揉了揉臉,樂了:“你剛才也差點把我吓死,一睜眼,看見個黑影在跟前晃來晃去。”

“誰也不欠誰,扯平了。”周緒起說。

“你怎麽在這?”他又問。

“陪床啊,”許孟說,“你今天那半死不活的樣兒,誰放心你一個人呆着。”

“我是發燒,不是失智。”

“你今天跟失智差不多了。”

周緒起:“.......”

“行行行,”許孟見好就收,“你還想幹什麽?不睡了?”

周緒起想了一下,說:“有點餓。”

許孟指了下桌上放的打包盒:“有份粥。”

他手放上去感受了下,涼的。

“別試了,”許孟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給你打的食堂的夜宵。現在快一點了,早涼了。”

“現在要吃的話,給你點份外賣。”

周緒起聽了他的話點點頭,接着站起來向校醫室外走去。

“欸,幹什麽去。外賣剛點,沒那麽快到。”許孟攔住他。

“去廁所。”

“哦。”

走到門口,周緒起轉過來,面無表情地說:“我真的不是失智。”

說完,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許孟給他樂得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還不忘問上句:“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

臨近一點,學校的公廁靜悄悄,挺瘆人的。

周緒起放完水,正準備去洗手,身後隔間突然傳出衣料摩擦的聲響。

他頭皮發麻,不久,身穿一中保安服的老劉拉開門看見眼前人:“喲,你小子怎麽在這?”

見到是活人,周緒起松了口氣,畢竟連穿越這種事都能發生,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什麽別的更離奇的事。

是活人就好,他敷衍地應付了幾句。

“你怎麽在這?今天沒回家?”老劉問。

周緒起洗幹淨手,甩了甩。

片刻,老劉看着他蒼白的唇色,想起來了:“你就是晚上暈倒的那個吧?”

周緒起打斷他:“得,給我留點面子。”

老劉嘿嘿笑了兩聲。

周緒起沖他揮了揮手,走了。

“我現在住校醫室,您別讓什麽不法分子溜進來了啊。我小命可攥在您手中了。”

“那當然。”

回到校醫室時,許孟已經從一中圍牆的某處缺口那兒拿回了溫着的外賣。

“夠快。”周緒起贊嘆。

“那當然,”許孟指着那份白粥,打了個哈欠,“快吃。”

周緒起看他困得不行,說:“你先睡吧,我吃完就關燈。”

許孟想了想,說:“要不我先把燈關了,這樣你吃完就能直接躺下。”

周緒起一噎,用那種看什麽玩意兒的眼神看着他,指了指粥,又指了指自己:“你先關燈,我繼續喝粥。”

“嗯,有問題嗎?”

他繼續說:“我摸黑喝粥。”

“嗯?”

“您不覺得這樣有點詭異麽?”周緒起真誠發問。

許孟想象了一下在黑暗中不時有吸溜吸溜喝粥的聲音發出都場景,片刻,鄭重地點點頭:“好像是有點兒。”

“許孟,我看你才是失了智吧!”随手抄起桌上的卷紙丢了過去。

“哈哈哈睡懵了睡懵了哈哈哈哈哈.......”許孟閃身躲過“天外來物”,在原地嘎嘎一通樂。

周緒起:“........睡你的覺去。”

躺下沒過一會兒,許孟翻了個身問:“緒哥,你要不要再測一下體溫。”

周緒起拿紙巾擦了擦嘴,說不上吃飽了,就是填個肚子,防止半夜被餓醒。

“不測了,明天再說吧。”他也懶得測了,顯然是比之前昏倒的時候好了不少,應該是退了一些。

校醫室內,又陷入一片昏暗。

醫護床的床鋪硬邦邦的,而且枕頭被子有股說不出的令人嫌棄的味道,睡得再不舒坦也只能先湊合睡了。

周邊忽然一下全部暗了下來,視覺不再起作用,只能調動依賴全身其他的感覺器官去觸碰這層黑色的結界。

一層厚重的、濃稠的黑色覆膜擠壓包裹,鋪天蓋地地洶湧而來。

一陣撕裂的痛感,令周緒起感到自己的魂魄仿佛被剝離,又被撕成無數個碎片,飄向不同的地方。

他看着他冷眼看着魂魄被剝離、被撕碎、被丢棄。

他不知它們去往何地,更不關心它們是否安好。

他踏上了漫長的旅程,他去尋找、去感受、去經歷。他也被摧毀、被碾壓、被安放。

他無法看到前路,因為太黑太黑。

他用他殘存的心髒問,他在哪裏?他在找什麽?他需要做什麽?

時間仿佛凝滞,又仿佛過了許久。

一個聲音告訴他,去經歷吧,都是真的。

在掙紮中,他早已預知,它們終将回歸.......

真的?什麽是真的?

周緒起猛地睜開眼,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發生過什麽,校醫室的天花板映入眼簾,窗外白色的自然光跳躍着攀上室內每一樣物件。

他扭頭和床邊坐着的人驚喜的雙眼撞上視線。

“少爺,你醒了!”

周緒起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

“少爺你怎麽了?”穿着西裝的男人神情變得緊張,連忙去叫旁邊的人:“杜醫生,杜醫生。”

“咳咳咳咳你......”周緒起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擡起手,才發現自己左手正打着點滴,“咳咳,你等一下,你叫我什麽?”

“少爺?”穿西裝的男人神情困惑,“有什麽不對嗎?”

“這裏是哪裏?”

“一中校醫室。”穿西裝的男人神情複雜。

周緒起的表情複雜,就是因為是在一中的校醫室才不對啊。

穿西裝的男人被他微妙的眼神注視着,反應過來:“哦!忘記和少爺您說了,是李主任通知的我們。周先生他得知您病了,脫不開身,讓我和杜醫生過來照顧您。”

忘了這家夥是個富二代。

“行了,”周緒起有氣無力,“別再叫我少爺。”

“好的,少爺。”

“.........”

“現在是.......”他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

“現在離少爺暈倒已經過了三天了。”穿西裝的男人答。

“說了別再喊那個稱呼。”

“知道了,少爺。”

“.......”

聽着這人一口一個少爺少爺的,又看了看正打着點滴的手。

正架着點滴的支架已經那袋輸液顯然不是校醫室原有的,應該是這個男人和那個杜醫生帶來的。

周緒起忽然有些感慨,原來富二代都是這麽懸浮的麽。

“我怎麽睡了這麽久?”

“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是您暈倒的第二天了——”

“停,”周緒起打斷,“可以不用強調暈倒。”

“好的,”穿着西裝的男人繼續說,“之後您反複發燒,折騰了三天,您現在終于醒了。”

“想必您肯定餓了,”西裝男很有眼色地拿出剛點的外賣,“您剛醒來,只能先湊合着吃點外賣填下肚子。等下會讓吳姨在家裏做點有營養的給您送來。”

“咳咳咳!”周緒起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艱難地咽了下去,“別,您可別通知吳姨,不必不必,真的不必。我吃外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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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少爺》

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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