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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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知意強忍因前世陰影而突生的瑟縮冷顫,重重拍開他:“少趁機揩油。我不冷,別來套近乎。”

“之前那天夜裏……”霍奉卿半垂眼簾,“你明明說過不會躲我的。”

“我是說過不躲你,卻沒說過就要任你占便宜。再說了,我躲你了嗎?”雲知意冷漠漠以眼角餘光乜他,“我只是不高興搭理你而已。”

霍奉卿順杆子就爬,溫聲求教:“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願聞其詳。”

“不解釋,自己想。你是最善察人心的謀篇布局之才,這對你來說應當易如反掌,”雲知意撇了撇嘴,“若實在想不明白,那你就當我惱羞成怒、無理取鬧。”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與霍奉卿之間最尖銳的沖突,往往都起于她不懂普通人的世情百态。

因為這份不懂,她的很多行為在別人看來都是愚蠢又莽撞的。

不懂普通人的世情人心,這是事實,雲知意倒也無可辯駁。

可很多時候別人也未必就懂她。

她原以為,至少這一次,在霍奉卿主動剖白對她的情意後,他不會再是“別人”。

可如今看來,他不是才怪。

既霍奉卿已表明喜歡她,情字當頭時自會盡量讓着哄着。

可她要的不是這種讓和哄,所以她不打算仗着他的那點情意,脅迫得到他口頭上假裝的理解。

她有她的自尊和驕傲,若不是霍奉卿自己想明白後真心實意的理解與認同,她不稀罕。

之後,霍奉卿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轉頭定定看向她。

有焰火陸續騰空而起,在漆黑穹頂下炸開各式各樣的火樹銀花。

雲知意站在喧鬧的人群之外,仰望着漫天花火,與他近在咫尺,卻不再給他半點眼神。

在焰火一次次乍亮中,那精心妝點的面龐被映照得格外明豔。漫天花火如被揉碎的星輝,細細柔柔跌進她微彎的明眸中。

霍奉卿突然有一種預感:若自己想不明白她不願說出口的那點不滿,大概就再沒有被“馴服”的資格了。

看來他這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這回情急之下關心則亂,将小祖宗得罪得有點過分了。

既不是在氣他說了難聽話,那她究竟是在氣什麽呢?

——

焰火會的次日,大家便動身回邺城。

回去時沒再遇見來時那樣的大雪天,一路還算順利。

抵達邺城已是十二月廿九,稍事休養幾日,解了勞頓疲乏後,離元月中旬冬假結束、庠學複課也就不遠了。

趁着還有幾日閑暇,雲知意在元月初十這日低調回了言宅,向父母行歸家禮并拜新年。

雖她父親言珝對她的歸來很歡喜,弟弟言知時也笑容滿面,但家中的氣氛略有點不對。

她早已習慣母親對自己的冷淡與疏離,以為母親今日的臉色不太好,還是像往常那樣,是因為不大想看見她。

于是她也沒打算留下來讨人嫌:“爹,母親,我還要回祖宅忙功課,午飯就不吃了。”

上輩子她很想博得母親的贊許與親近,如今想通,倒不執着于此了。不過,母女血緣斬不斷,生恩養恩她也都記着,今後就這麽不鹹不淡地相處,該孝該敬的她就盡力,如此大家都舒心。

言珝眉頭一皺,還沒說話,倒是雲昉開了口。

“知意,你知道你二姑姑惹事了嗎?”

第三十四章

雲知意的二姑姑是當朝西南骠騎将軍雲昤,是她母親雲昉一母同胞的親二姐。

聽了母親所言,雲知意稍怔,但念頭一轉心中就有了數。

前段時間她在槐陵,消息不靈通。可上輩子此時她可就在邺城,自家二姑姑惹到什麽麻煩,她是知道的。

她不動聲色做疑惑狀:“惹了什麽事?”

“你二姑姑她……”雲昉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自家丈夫,“你說吧。”

言珝接口解釋道:“秋日裏你二姑姑與靖寧公主、朝安郡王一道,率上陽軍追過利山,險些将那頭的土人部族給屠了。上個月你還在槐陵時,朝廷向各州發了一份通報,眼下應是舉國皆知了。”

利山在大缙偏南邊境,山中有土人部族。開國主末期,那裏的土人部族歸順了大缙,但不過百年就又不貢不稅、毀官道封山,脫離朝廷管控。之後,朝廷派就近的上陽邑軍府出兵攻打,他們又再度歸順。

那利山土人整個部族都沒定性的,仗着利山這道天塹屏障,打輸就歸順,接受朝廷給的好處後安分幾十年;只要朝廷一有懈怠,他們立刻就會脫離管控,又跟山匪似的出來胡亂滋擾上陽邑。

三年前,承嘉帝責成徹底靖寧公主李争鳴牽頭,與朝中各方一道,尋求徹底解決利山土人問題的辦法。

此事拉鋸般耗了三年,時打時談,連遠在北邊的原州都常有風聲。

雲知意點點頭:“既是‘險些’,那就是沒真屠,只是打過利山去了。”

“利山土人部族的事懸宕多年,朝中多數人的意見不是‘和談為主、輔以敲打’嗎?她就這麽不管不顧追過利山去!”雲昉有些氣悶,“幸虧沒真給屠了,否則,只怕連你爹都要受牽連。”

成婚多年來,雲昉事事都以維護夫婿為先,簡直快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雲知意偷偷咋舌,卻不打算與母親争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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