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回不了家了

第二十二章 “我回不了家了。”

這叫什麽,簡直是得寸進尺坐地起價。

白桦沒正面回應,偏頭朝遠處鐘泊南離開的方向瞥了眼問:“剛剛那人我看着面熟,是游艇上那個?”

遖峯

李濟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揶揄:“自己花心思救下的人,現在又裝不認識?”

白桦道:“所以你今晚來這裏,是因為他約了你?”

李濟州笑了笑,語氣卻不似剛剛溫柔:“你多少有點明知故問了,別人約不約我,不是你能關心的事,懂點規矩。”

白桦斂目垂眸,默了一瞬後說:“你剛剛大可以不出現,酒吧有人鬧事,經理自會處置,何必勞煩你李少出頭,這又算什麽規矩?”

李濟州被他說得一愣,氣極反笑:“伶牙俐齒。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喜歡擡杠?哦,不對,你能耐大着呢,不止喜歡擡杠,還擅長騙人。”

“……”

“無話可說了?”

白桦退一步海闊天空,主動示弱:“是,反正現在我說什麽都惹你生氣,何必做無用功。”

李濟州抱臂冷哼一聲:“難為你還知道,确實說的不如唱的好聽。”

“……”白桦頭疼,又來了,原以為打個岔能搪塞過去,沒料想對方這樣锲而不舍。上臺唱歌是絕對不可能的,這麽做的下場無異于把自己重新曝光于大衆眼前,萬一再被顧客錄視頻發到網上……他不敢對酷愛抽絲剝繭的網友存有一絲一毫的僥幸心理。

于是換了戰術:“我是真沒想到,一首歌能讓見多識廣的李少惦記這麽久……”

李濟州其實也沒多想讓白桦去臺上唱歌,不過是被晾了半個多月,如今再見,氣不順想逼着人服個軟,結果三言兩語間被激出勝負心,索性較起真來:“是挺惦記的,惦記了半個多月呢。”

委婉地推辭無濟于事,白桦幹脆直接拒絕:“反正今天唱不了。”

李濟州拿他之前的話噎道:“怎麽,今天五音不全?”

“……”

看來李少爺積攢了這些天的氣性挺大,一時三刻難以消解,白桦跟他打了半天嘴仗沒占着一點兒便宜,怪口幹舌燥的,端起蘇打水抿了一口,放下時卷起的襯衫袖口掉至小臂刮到傷處,其實沒多疼,他卻擡高音量嘶了一聲,又把胳膊翻過來看了看滲血的紗布,模樣可憐。

李濟州目光一同落在上面,看出他又要轉移話題,想揭穿,話到嘴邊卻又于心不忍地變了味道:“你這樣一直盯着它看,傷口就能愈合了?”

“能不能愈合不知道,”白桦說:“我就單純賣賣慘,也不曉得管用嗎。”

“……”

倆人對視半晌,李濟州憐香惜玉是出了名的,果然敗下陣來:“行,管用……你贏了。”

白桦擡眸看過來,眼睛睜圓了幾分,裏頭藏着驚訝,居然……這麽好說話?

李濟州長腿點地跳下高腳椅,灑脫翻篇:“走吧,帶你認識認識那個小明星。”

舞池旁的卡座內,鐘泊南時不時望向吧臺那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倆人到底在聊什麽?瞅着跟談戀愛的小情侶似的……”

陸家明幽怨地瞪過來:“南哥,這話當我面說合适嗎?”

鐘泊南深以為然:“确實不怎麽合适。”言罷伸手抄起桌上的shot杯,朗聲笑道:“來來來,不管他們了,我們喝酒。”

丁承宇在娛樂圈浸淫了有些年頭,早就脫去初出茅廬時的生澀愚笨不通人情世故,知道自己在三個人裏面是最沒資格拿喬的,此時此刻就算內心再失落也不能表現得過于明顯,忙伸手将面前酒杯拿起,扯出一個标志性笑臉:“鐘少,不管怎麽樣,謝謝你今晚的幫忙,這杯我敬你。”

鐘泊南樂呵呵地接了奉承,看着他仰頭飲下杯中酒,笑而不語。

果然,放下杯子,丁承宇借着上頭的酒勁兒開口問:“李少跟那個人……”他欲言又止,想表達的意思卻已不言而喻。

鐘泊南一口幹掉龍舌蘭,砸了砸嘴斜眼睨過來:“什麽關系對吧?你覺着呢?”

丁承宇:“我……”

鐘泊南一拍大腿,終于想起什麽:“上回游艇白桦也在,濟州當晚闖進秦天屋裏找人就是為了他,結果歪打正着,把你給救了。

丁承宇一怔,頓時全都明白了,咬了咬內唇神色黯淡:“原來是這麽回事。”

正聊着,那邊陸家明蹭一下從沙發上彈起,目視前方腰杆挺得老直,鐘泊南扭頭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好家夥,李濟州竟然領着白桦朝他們走來。

卡座內剩下二人也不約而同地起身相迎,李濟州信步踱近,目光從他們仨身上次第掃過去,不吝吐槽:“幹嗎呢?跟仨迎客松似的。”

這人嘴上不說人話,相識多年深知其脾性的鐘泊南卻一眼瞧出他此刻心情已然大好,郁郁寡歡了半個多月的孔雀,總算逮到機會開屏了。

于是笑吟吟道:“有陣子沒見白先生了,游艇那晚你去哪兒了,讓濟州一通好找。”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鐘泊南渾然不覺自己遭了李濟州一記白眼,話一出口就收不住,又引到丁承宇身上:“……還路見不平救了個人,就是這位丁……你們娛樂圈怎麽稱呼來着,丁老師?”

丁承宇一掃方才在走廊遇見時的倨傲,戰戰兢兢道:“不敢當,叫我小丁就好。”他說着又刷地拿起一杯酒敬向白桦,動作娴熟态度恭維,仿佛是一套刻在骨子裏的流程:“白老師,那會兒在洗手間是我眼拙,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計較……”

他年紀不大,頂多二十歲出頭,張嘴卻是一副滑不溜手的江湖氣,杯口壓低敬過來時,白桦視線自下而上看向那雙眼睛,裏頭包含的情緒他很熟悉,在上位者跟前把姿态放得極低,低入塵埃,卑微中透着讨好。

“我不喝酒,換成檸檬水吧。”

丁承宇愣住,回過神白桦已經拿起檸檬水朝自己舉過來,笑着說:“你不用叫我白老師,又不是在你們娛樂圈,喊我白桦就行。”

液體滑入喉嚨口,潤澤着剛剛被酒精灼燒過的地方,丁承宇靠嗓子吃飯,平時就被經紀人耳提面命地叮囑要遠離煙酒這類刺激性東西,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仗着年輕私底下可勁兒造。

——“你不是原創型歌手,卻有一副好嗓子,音色還跟黃淨之有七八分像,再加上這張臉,只要不作妖,Bathory多紅,我保證你以後就能有多紅!”

丁承宇的胃口沒他經紀人大,且很有自知之明,能勉勉強強跻身一二線,都算他們家祖墳冒青煙。

可一二線也不是想當就當的,前陣子稍有了點名氣,經紀人便趁熱打鐵給他簽了個真人秀慢綜藝,同期嘉賓裏有個小鮮肉,出了名的資源咖,明明資質平平卻火成一線,他出道多年屢屢受挫,怎能不眼紅嫉妒?後來偶然得知,人家有個跟了好多年的金主,專門開了家娛樂公司財大氣粗地捧。

類似的八卦流言他早前也聽過不少,多麽毀三觀的事到了娛樂圈都不稀奇,可這個事卻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徹底放下廉恥和顧慮,破釜沉舟尋個契機上了秦天的游艇,事到臨頭又想反悔,卻已經深陷泥沼自身難保。

好在被李濟州給救了,他欣喜若狂以為釣到了大魚,轉頭就把主意打到了對方身上。

但就在剛剛,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自己身處的圈子固然藏污納垢,靠潛規則上位者比比皆是,但他自認還未到走投無路之際。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覺得自己能贏得過這個叫白桦的人,況且,對于此人的身份,他實在好奇。

原本投注在李濟州身上的勢在必得起得快滅得也快,之後一整晚,丁承宇都沒再提游艇上被救的事。

鐘泊南看出李濟州心情好,逮到機會開始灌他酒,白桦因為不喝,也統統由他代勞,陸家明趁機報私仇,結果喝到最後,那倆心懷不軌的人接連倒下,李濟州卻越喝越清明。

到散場的時候,又是李濟州一個電話叫人過來把那倆爛醉如泥的廢物點心接走,丁承宇很有眼力見地也起身告辭。

等人都走幹淨,就剩下他倆,原本還嫌擁擠的卡座瞬間寬敞,白桦起身想去吧臺要杯水,被李濟州一把扣住手腕,被酒精澆過的聲線低沉沙啞:“去哪兒?”

轉頭看他低垂着眼睫眸色深邃,其實是醉了的,強撐罷了,于是柔聲道:“我去給你拿杯水。”

“不用。”李濟州另一只手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物件,迎面抛過來,白桦下意識接住,東西砸在掌心,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你沒喝酒,開車送我回去吧。”

白桦啞然,捧着手裏的超跑鑰匙像捧着燙手山芋,面不改色道:“我不會開車。”

李濟州皺了皺眉,像是很難理解一個成年男子居然不會開車這件事,好在他的大腦已經慢慢被酒精支配,思考不了如此複雜的邏輯,卻懂得把球直接踢過來:“那怎麽辦,我回不了家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