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條人命
第二十六章 兩條人命
第26章兩條人命
溫桃蹊不是真正的十三四歲的姑娘了,她兄長和她阿娘的那些,她是懂的。
煙花之地的風.流腌臢事,阿娘必然不願叫她多聽多問,大哥方才欲言又止,十有八.九也是為了這個,所以阿娘要趕她走,不叫她再聽下去。
但是她心裏是不願意的,自然也就把這不情願寫在了臉上,慢吞吞的起身,又一步步的往外挪動,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二字。
溫長青看在眼裏,眼底全是無奈,輕聲叫趙夫人:“娘此刻便是叫她出去了,她也不會離的太遠,等我與娘完了話,還是要纏着我追問的。”
趙夫人哪裏不知道呢?單看她那樣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也猜得到了。
但她一個閨閣女孩兒,這樣的事情,趙夫人真是一個字不想叫她聽見。
溫桃蹊腳下卻再不動了。
她回過頭來,一雙眼兒能掐出水來,亮晶晶的,滿懷着希望的望向趙夫人。
趙夫人須臾招手,話卻是沖着溫長青的:“仔細些別亂話。”
溫桃蹊一顆心跌回肚子裏,滿心歡喜的往回走,幾乎是撲在了趙夫人身邊。
趙夫人順勢接了她,又按着她坐好:“一個姑娘家,這樣的事情也上趕着要聽,真是把你嬌慣壞了。”
她卻也聽得出趙夫人并不是真心數落她,便就勢撒起嬌來:“既是一家子骨肉之間的事情,便是聽上一兩句,也是無妨的,我不放在心上,不記在腦子裏,聽過就忘,這還不成嗎?再了,大哥又不會胡襖,的不中聽了,阿娘打他去。”
趙夫人一時叫她逗弄的笑出聲來,便摟了她在懷中,又一味的打趣了她幾句。
溫長青瞧着眼下氣氛還好,他娘的心情也大好起來,這些實在都是溫桃蹊的功勞,便也松下一口氣來。
Advertisement
等母女兩個笑鬧過一陣,溫長青才輕咳了一回,出聲提示着。
趙夫人坐好了,把懷裏的人也松開些,輕推她一把,叫她往黑漆四方案那頭坐去,再把案上的石榴糕和金絲黨梅往她面前推一推,轉而去看溫長青:“只是我不明白,這裏頭又怎麽扯上了人命?”
溫長青低嘆着:“他出了西子樓撞見的那姑娘,是人家親妹妹。長玄信中,知道杜昶出事之後,他也使了銀子,最早杜昶被拘押到堂,他去看過,也問過杜昶身邊伺候的人,才知道了其中內情。到後來,他也見過秦知府,據知府大人所,那位姑娘是已經許配了人家的,只等到來年六月,便要完婚了,叫杜昶這麽一鬧……”
這事兒來是作孽,做了大的孽,好好的一個女孩兒,好好地一段姻緣,人家一家子,就叫這麽拆散了。
溫長青想起溫長玄心中所言,心下便驚怒不已,只是此時不好在他娘面前表現太過,極力的克制而已:“那姑娘叫他平白糟蹋了,回到了家中,一脖子吊死,原本也沒有人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杜昶他色.欲熏心,在揚州城中多方打探,竟還找上門去,這才驚動了人家家裏人,知道了人家姑娘是怎麽死的,就這麽着,鬧到了官府去。”
趙夫人大吃一驚,連溫桃蹊面上也寫滿了驚愕二字。
原本以為杜昶只是酒後失手,錯手打死了個屠戶家的兒子,可沒料到,這裏面竟還有這樣不堪入耳的事情,還牽扯着另外一條人命……
溫桃蹊捏着金絲黨梅的手抖了抖,那顆梅子就再也送不到嘴裏去了。
她覺得舌根兒發苦,心頭湧上一陣反胃惡心,就什麽都不想吃了。
趙夫人幾乎咬牙切齒:“那女孩兒的哥哥,是要去尋昶哥兒報仇,才叫昶哥兒給打死聊?”
溫長青點點頭:“據長玄,也不全然如此。起初人家爹娘是報了官,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遇上這樣的事情,就只想着要到官府去伸冤。可是杜昶他仗着姨父從前在官場的名聲與人脈都不錯,加上他知道,揚州知府秦大人,既和姨父是同年,又與姨父交情匪淺,是以官府三次傳召而不到堂,就這樣拖了三五日光景,知府衙門派了衙役去強行拿人,而被他打死的男人,聽素日裏脾氣就暴躁些,又很是疼愛那個妹妹,大約實在忍不了,就找上了昶哥兒。”
趙夫人呼吸一滞:“昶哥兒打死人,揚州知府衙門的官差,都瞧見了不成?”
她既驚且怒,又隐隐生出後怕來。
大兒子字字句句,的委婉,可她聽來,便正是這麽個意思。
她目不轉睛,連眨眼都不敢,盯着溫長青。
而果不其然,溫長青點了頭,面色一時沉重下來:“秦知府有心為杜昶開脫,這才将他暫時收押,後來姨媽上上下下打點銀子,秦知府才以杜昶醉酒為由,且将他放回了客棧中去,此案尚有許多證據不明,要慢慢查證,豈料杜昶又那樣子不争氣,仍舊不知收斂,跑出去花酒地的,這才真正惹惱了秦知府,索性将他收押了。”
要真是如此,這位揚州知府,也不是什麽品行端方的人!
他是一方父母官,卻這樣子袒護着杜昶這個殺人兇手嗎?
什麽交情匪淺,什麽同年如手足,溫桃蹊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她黑了臉:“大哥,姨媽前前後後,給這位知府大人送了多少銀子?”
溫長青一怔:“問這個做什麽?”
她冷笑着不話,溫長青瞧來眯了眼:“姨媽送了多少銀子我不知道,但長玄信上,光是他給知府衙門送的銀子,就在千兩之數了。”
這世上人心險惡,秦行維護杜昶,也不過是為了那些白.花.花送進知府衙門的銀子罷了。
現如今又将杜昶收押,是因為杜昶自己品行不端,壞了事,花酒地不知好歹,叫人家生拿住,并非是他收了銀子不辦事兒,是以這收押也收的理所當然,銀子也照舊拿的心安理得!
溫桃蹊心下不屑,便啐了一口:“姨父生前最是個品行端方的,怎會與這等人為伍結交,真是叫人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