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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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子裏的火經不起挑逗,放進去塊兒煤就能蹿老高,她膽子小手腳又笨,容易燒着自己。

趙羲姮這次被他罵,沒有和往常一樣哭唧唧的跟他說話,反倒是安靜地抱着肚子蹲下去,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衛澧将爐火燒起來,扔進去板栗地瓜和土豆,才意識到她安靜地過分了。

他蹲下,語氣僵硬地碰碰趙羲姮的胳膊,“我弄了吃的,你不是餓了嗎?”

趙羲姮輕微點頭,還是沒說話。

衛澧唇抿成一條直線,心想他管她做什麽?看見她這樣情緒低落,他應該高興才是,于是拍拍衣服站起來。

但他沒笑出來,坐在了一邊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笑不出來,反倒是心髒像出了問題一樣,針紮的疼。

趙羲姮蹲在地上,肩膀開始一抽一抽的,衛澧知道她是哭了。

爐子裏的火還在劈啪作響,趙羲姮哭得沒有聲音,瘦弱的身影看起來讓人心疼。

“哭什麽?我是為你好。”衛澧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于是蹲下來,硬邦邦跟她說話。

趙羲姮擡起頭,眼眶裏盛着晶瑩的淚珠,像是打碎了的水晶,鼻尖紅紅的,宛如山林間的幼鹿一樣楚楚可人。

她撲過去,忽然抱住衛澧的脖子,然後繼續哭,“我想我阿耶了,嗚嗚嗚。”她抽噎兩聲,“我阿耶從來不這樣對我兇。你說我是你媳婦,可你對我一點兒都不好,只會罵我。我都沒有睡好,我身上好疼,好冷,好餓,現在胃也好疼。”

趙羲姮身上的栀子花香在逐漸溫暖的環境中袅袅發散,不知道是她身上的香味過于惑人,還是她的哭聲令人頭暈。

衛澧甚至來不及思索,就壓低聲音道,“我以後對你好。”

他說出這句話,忽然深深地唾棄自己,覺得是自己神志不清醒了,才會不過大腦說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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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趙羲姮,是很讨厭的,讨厭到恨不得讓她天天哭,恨不得把她一點點毀掉,看着她一點點萎靡,不複燦爛。

他這個人髒的很,這世上沒有比他更髒的人了,所以他覺得把任何一人拉到自己的身邊,與自己的名字牽扯黏連在一起,就是對那個人莫大的侮辱和惡心,尤其像趙羲姮這樣的天之驕女。

他說自己髒,不是單純意義上的,而是他從裏到外,從骨頭到血肉,都流淌着肮髒低賤的血。

像他這樣的出身,那些權貴看他一眼也會覺得髒了眼睛。

即便他現在有權有勢,也始終改變不了他曾經到底是有多下賤,血脈這種東西帶着腐爛的臭味,是他用多少金錢和權利都掩蓋不掉的。

他衛澧,是全世界恩将仇報第一人,他把趙羲姮拉到身邊了,讓所有人都知道趙羲姮同他衛澧牽扯不清。她一樣沾上了這種肮髒的渾水。

衛澧一邊覺得惡心,一邊又有種莫名升起的刺激,這種刺激一直升到他天靈蓋,令他頭皮都發麻。将美好的東西沾上烙上自己的印記,染指美好,讓它變得不再幹淨,是一件令他興奮的事情,尤其趙羲姮不是物品,她是一個人。

好像心裏有種一直莫名渴望的東西,在趙羲姮這一哭之中被沖破了,如同什麽了不得的禁忌。

衛澧想把話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然後告訴自己,他真是讨厭極了趙羲姮。

趙羲姮一邊哭,一邊揪着衛澧的衣服,往他衣服上擦眼淚和鼻涕,真正的女子,要敢于報仇,報仇要把握時機,讓他兇自己!

她心理強大的很,才不會因為衛澧這個老狗比吼她幾句她就眼淚不值錢的往下掉,她以往受過刺撓的話比這嚴重的不知道多哪兒去了。

但是好像還挺有用。

衛澧這人,有時候說好說話也的确好說話,例如觸發關鍵詞,跟他說:求求你。

這時候的衛澧,雖然嘴上說不行,但動作還是很誠實的。

但是趙羲姮覺得不能永遠求他,說多了容易沒用,得攻心為上,讓他意識到自己到底對她多差勁,她現在可是小媳婦!還是那種嬌滴滴受不了苦的小媳婦!

雖然她沒跟男人相處過,但看宮裏她叔叔那些嫔妃琢磨出了點兒經驗,男人大多數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就那種嬌滴滴的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只要會撒嬌,他們永遠沒法對她說不。

她以往還想着能出平州,所以餓幾頓冷幾天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現在走不了,得讓自己的日子盡量好起來,最好衛澧這個老狗能記住,她不能挨餓,挨餓會胃疼,不能受凍,不然渾身會疼。

趙羲姮哭了一會兒,覺得爐子裏的地瓜土豆應該烤好了,鼻涕也眼淚也全都抹在衛澧身上了,于是從衛澧懷裏爬出來,“主公,我想吃東西。”

衛澧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放開她,默默從爐子裏撈出烤好的栗子,方才她身邊兒等着涼。

趙羲姮伸手要抓,衛澧剛想罵她,想起她剛才哭成那樣,話還是咽回去了,拉住她的手道,“熱,你等會兒,餓死鬼投胎了?”雖然語氣依舊不善,但比剛才兇巴巴的好多了。

“哦。”趙羲姮歪頭,這人咋回事兒?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又變成這死樣兒了。

男人心也是海底針。

所以剛才她哭那一場到底有沒有用?

陳若楠哭起來是嚎啕大哭,不是如趙羲姮那般要端着架子,得哭得梨花帶雨柔弱可人,她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掉,将陳若江惡心壞了,連忙甩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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