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局
少年的眼睛像深海裏的星星,暗潮湧動的內裏藏着億萬星河,讓人忍不住想探個究竟。
他身形颀長,此刻正側着臉和隊友說話,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見,鼻梁高挺,側臉的輪廓分明,口罩随意的半挂在耳朵上。
淺棕色的頭發在燈光的輝映下微微泛着光,從江沅的角度看過去,似乎還能看到他時而滾動的喉結,模樣當真是配得上驚豔這兩個字。
江沅擡手按住胸腔裏蠢蠢欲動的一顆心,忍不住彎唇笑了出來。
原來啊,喜歡一個人,心跳竟然是這樣的。
急促,不受控制,像極了将要噴發的火山口,炙熱滾燙,卻又無法自持。
等人開始往外走了後,許年年收起手機跟上去,目光不經意間掃到江沅,被她從臉紅到耳尖的模樣吓了一跳,擡手摸了摸她額頭,“發燒了?”
“不。”江沅拉住她纖細的五指,笑意盈盈,“我是發/春了。”
“……”
——
火鍋店。
Watk戰隊的傳統,贏了比賽吃火鍋,輸了比賽吃火鍋,隊員脫單了吃火鍋,發工資了吃火鍋……
在他們眼裏,什麽都沒有一頓火鍋來得暢意。
連着許年年和陳冬的關系,江沅暑假裏跟在他們後面大大小小也吃了不少頓火鍋,導致她一個不怎麽愛吃火鍋的人,現在對火鍋都有了一種執念。
飯桌上,火鍋的熱氣逐漸氤氲開來,連帶着氣氛也熱鬧了起來。
隊長小眠敲了敲桌面,替沈漾逐一介紹了在座的人,點到江沅的時候,兩人的視線不可避免的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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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清冷,像深夜的冷月,神聖不可觸碰,瞳孔不是純粹的黑色,看人的時候,帶着些涼薄。
江沅心虛的別開眼。
小眠沒看出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繼續道,“這是江沅,阿冬的朋友。”
沈漾右手覆在左手手腕上,指腹揉搓着,神态漫不經心的,連說話都帶着他身來的那股清冽的氣息,“你好,沈漾。”
江沅凜神,呼吸一窒。
他的聲音如同山澗的清溪,泠泠作響,聽在耳裏,如同天作的樂曲。
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媽呀!!
她要為這個聲音爆燈!狂爆一百盞燈!
另一邊。
許年年察覺到她異于常人的激動,擱在桌下的手掐了掐她的大腿,聽她輕“诶”一聲後,道,“你怎麽了?”
江沅側目看她,眼底亮晶晶的,“年年,我知道我未來孩子姓什麽了。”
“?”
“跟他姓。”江沅側過頭,擱在桌上的手食指伸了出來,指尖對着右前方,唇瓣動了動,沒出聲,唇形清晰,“姓沈。”
話音剛落,桌上發出沉悶的一聲,許年年端在手裏的水杯半扣在桌面上,裏面的水順着桌沿滾落,砸在地面的時候,漾起的水花濺在江沅的腳踝處。
桌上的視線都看了過來,許年年拉着江沅站起來,思路清晰,“手滑了,我們去下洗手間。”
許年年明顯是有點不敢相信的。
“你剛剛說在廁所一見鐘情的是沈漾?戰隊新來的ADC?和我們一起吃火鍋的那個沈漾?”
江沅揉着臉,點頭,“是他。”
“我天。”許年年扶着額,手指掐着眉尾,似笑非笑,“我怎麽就不大想相信一見鐘情這件事能發生在你身上呢?”
江沅低頭踢腳邊的花盆,聲音恍惚,“我也不大相信。”她輕嘆一聲,“可偏偏啊,它就這麽突然的來了。”
像突然爆發的洪流,她就是想擋也擋不住啊。
更何論,她壓根不想擋,甚至還想随波任流。
“得,要是真喜歡你就追吧,反正都是自家人。”許年年勾着她肩膀往回走,贈給她一句至理名言,“近水樓臺先得漾,帥漾不流外人田。”
……
一行人吃完火鍋出來,時間剛過十一點。
黑黢黢的天空,嵌着數不清的星輝。
夜色漸濃,街頭依然燈火通明,街道上汽笛聲此起彼伏,找不到星點應該屬于夜晚的阒寂。
他們站在路邊等車,沈漾坐在路牙上的單車,長腿着地,撐着自己,口罩半挂在臉上,眼睛眯着,像是在睡覺。
江沅和許年年在邊上推推搡搡的鬧着玩,許年年懷了壞心思,手下用了力,把江沅整個人往沈漾那邊一推。
沈漾察覺到動靜,擡眼看到一道人影撲過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人就倒在他懷裏了,他下意識擡起的胳膊被江沅緊緊攥在手心裏。
江沅暗罵了一聲,連忙縮回手,擡起頭,卻見他盯着自己剛剛摸過的手腕,表情變得若有所思。
之前在廁所的尴尬歷歷在目,江沅沉默了幾秒,幹脆鼓足勇氣,厚着臉皮道,“我這次洗過手了。”
“三遍。”
“每一遍都用洗手液洗的。”
“所以,你放心,被我摸一下不會怎麽樣的。”頓了頓,江沅幹脆将厚臉皮的行為繼續發揚光大,“你要是覺得還不舒服,喏,給你摸回來。”
反正不管怎麽樣,她都是只賺不虧。
沈漾斂着眼,路邊的燈光打在他的睫毛上,在他眼斂下方投射出扇形的弧度。
他看了看江沅遞過來的胳膊,皮膚白膩,手腕纖細,腕骨微微凸起,細長的五指動了動,像貓爪子一般,撓得漫不經心。
沈漾忽的別開眼,指腹在腕間揉搓着,沉聲道:“不用了。”
他們倆的動靜不小,江沅摔過去的時候,watk的人就注意到了,幾個人站邊上看了半天戲,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情反轉整懵了,一時間,沒人說話,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到最後,是梁欽先打破了沉默,他忍住笑,顫着手。
“那什麽,車到了,該走了。”
路邊停了兩輛顏色差不多的出租車,等到分車的時候,梁欽有意将沈漾和江沅分在一輛車上,但之前還宛若登徒浪子的江沅是死活都不願意和沈漾坐一輛車。
“不行不行!我今天得緩緩。”話落,她拖着許年年在路口單獨攔了一輛車,“嘭”一聲關上車門,等到車子發動,才忍不住伸手捂着心口砰砰作響的心跳。
這感受真的太他媽折磨人了。
許年年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這個樣子,忍不住打趣道,“你才認識他多久啊?就能有這麽喜歡嗎?”
“有啊。”江沅輕吐了幾口氣,平複了心情,“我其實比想象中還要更喜歡他,但我怕吓着他,所以只好表現得稍微含蓄了一點。”
許年年:“……”
你确定你剛才那是叫含蓄?
另一邊。
梁欽和沈漾坐了一輛車。
車裏關了空調,車窗敞開,熱風撲面而來,疾馳的車外是一晃而過的婆娑樹蔭。
梁欽雙手交疊墊在腦後,側目看着沈漾,“江沅她沒什麽惡意的,你別介意啊。”
“恩。”沈漾收了手機,漫不經心的應了聲。
梁欽笑得不以為意,直奔主題,“那既然不介意的話,要不試着處處?”
沈漾睨了他一眼,“你有病吧?”
“我操,我還不是為了你的終身幸福着想啊。”梁欽嘆了一聲,“都說電子競技沒有愛情,你要是能打破這個魔咒該多好。”
話了,他又自己搖了搖頭,“算了,靠你打破,還不如相信母豬能上樹了。”
沈漾:“……”
——
深夜。
江沅洗漱好出來,丢在床上的手機瘋狂的震動着,顯示屏忽明忽亮。
她拿毛巾随便擦了擦頭發,整個人摔躺在床中央,解鎖手機,都是群消息。
小眠他們今晚估計被江沅的騷操作給唬住了,到這會才反應過來,齊刷刷的都在群裏面刷屏艾特江沅。
小眠:@江小沅給個解釋,還我ad清白。
梁欽:@江小沅給個解釋,還我ad清白。
……
整整齊齊刷了十多條。
江沅笑哈哈的,直接丢了個火柴人表情包出去。
——向美色低頭jpg.
群裏安靜了一秒,然後。
小眠:@watk.young 漾漾,這裏有人觊觎你的美色呀。
這邊,收到消息的江沅一哆嗦,手機沒拿穩,掉下來直接砸到她鼻子上,她捂着臉,等那陣刺骨的痛感過去後,顫巍巍的拿出手機,給許年年發了一條消息。
“瓦日,為什麽沒人跟我說沈漾也在群裏面?”
許年年回的快。
“我以為你知道的。”
江沅痛心疾首,回:你說我要不要加他解釋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
許年年:你要是覺得他會同意的話,你就加。
江沅:為什麽不會同意?我這麽可愛。
許年年:……那你加去吧。
江沅盯着沈漾黑乎乎的微信頭像糾結了一會,時不時在床上翻滾幾圈。
加還是不加?
她着急的想要撓牆。
猶豫了一會,江沅還是下了決定,準備加一下試試,萬一通過了呢。
她直接通過群,向對方發送了好友請求。
加完好友之後,江沅抱着被子激動的在床上滾了幾圈,沒控制住,滾下床了,“咚”一聲,正好被出來喝水的江父聽見,他站在門口,輕叩房門,沉聲道,“沅沅,早點睡覺。”
江沅臉埋在被子裏,一張臉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悶的,紅撲撲的,眼睛也是濕漉漉的,她卷着被子重新躺回床上,朝門口應了一聲,“知道了。”
擱在床頭櫃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江沅拿過來掃了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母豬其實能上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