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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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己上去嗎?”
聽到這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太驚訝,低聲回答:“回陛下,可能不行的。”
她聲音小的像蚊子叫,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往他那邊再靠了靠,生怕自己被丢下。
裴煦看着井口的草堆快燒盡,神色冷淡:“不會還往下跳。”
“陛下,我受傷了......”
身旁人不耐地皺了下眉,離她遠了些。
季枝遙看得懂,眼下自己成了累贅,影響到他的計劃了。
可是明明是冬藏傳達的信號,冬藏向來跟裴煦這邊走得近,許多信息都是她和春生不知道,只有冬藏知道的。
既然是冬藏來報的信,定然也是陛下的意思。
眼看裴煦已經起身準備往上走,季枝遙也站起來:“我雖然不能徒手爬上去,但如果有麻繩就可以,我可以順着繩子爬上去。”
裴煦回頭,眼中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有些古怪。
“我......我不會拖累你,把我救上去讓我自生自滅也行,別讓我死在下面——”
“你在說什麽。”他冷聲道,耐心不多。撥開燒黑的柴草後,下面藏着兩把利劍。他拿起來,利索地将劍鞘丢掉,之後轉身面向她。
季枝遙下意識以為他要親手了結自己,往後退了兩步。
“怎麽?”裴煦偏了下頭,将她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裏,“方才不是還想孤帶你走,現在只知道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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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
許久沒聽人叫自己名字,他本人都愣了一愣。片刻後,他往前走,伸手直接拽下她腰間随便挂着的自己的玉佩,語氣不爽:“孤給你的玉佩,你就這樣戴着的?”
他指了指上面被磕壞的好幾個角。
“......”她心虛地擡手蹭了蹭自己鼻子,不說話。
裴煦懶得管她,走到井口附近仔細聽了聽周圍的聲響,附近的人已經離開,想來此刻已經殺回皇宮。将短劍拿在手中轉了轉手腕後,他回頭看了季枝遙一眼。
身後的人表情沒有委屈,也沒有絕望,而是出奇的平靜。這麽一看,倒跟自己有幾分相近。
“別磨蹭。”他收回視線,丢下這一句,之後蹲在地上微微側着頭。
季枝遙:“什麽意思?”
裴煦啧一聲,就要站起來,季枝遙立刻往前走,非常自覺地趴到他背後。
“......”這不是知道。
他功夫了得,尋常人看他身形并不壯實,可能以為他病弱無力。可季枝遙知道不是這樣的,不止此刻他能輕松從井底回到路面,之前那晚......她就見識過了。
被自己腦子裏的畫面震驚到,她皺了下眉,環着他脖子的手下意識收緊用力了些。
裴煦往旁邊偏了下頭,到地面後沒急着趕她下來,反而語氣悠悠問道:“公主殿下是想勒死孤嗎?”
“......”
她連忙松開手從他身上下來,之後似是怕他嫌棄,刻意挪遠了一些。此刻這裏不算安全,雖然叛軍已經往皇城方向去,但山火過後,樓房大多不穩固,若是起大風,他們都有可能被埋在廢墟之下。
“陛下,我們現在怎麽辦?”
裴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玉佩,擡手指向身後的深山。
季枝遙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免看着一望無際的樹叢陷入沉思。眼下這個狀況,孤身走入山中成了唯一破局關鍵。可若是遲遲沒有找到裴煦的屍首,他們應該很快會回來封鎖山林,屆時他們便是插翅難飛。
“此處往南有河道,改走水路。”裴煦并沒有跟她商量,直接告訴了她計劃。
“水路南下......之後呢?”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定在她撕裂的衣裳下已經結痂了的傷痕,似有些嫌她脆弱,很快移開眼,道:“孤自有打算。”他頓了頓,忽然說:“你若是要同叛軍一道,孤不會攔。”
季枝遙琢磨不透裴煦,理應不跟他走。但是眼下即将攻陷皇城的那一撥人不見得會放過她,倒不如先跟着這座靠山,等他要倒了再跑也不遲。
于是,她篤定道:“我跟你。”
裴煦聽後冷笑了聲,沒說話,轉身提着劍往後山去。她沒讀懂他的意思,但是也裝傻假裝沒看出來端倪,低頭在地上撿了一把別人丢在這裏的匕首,走快兩步跟上去。
直到跟着他進入叢林深處,季枝遙無意垂眼看到剛才在地上撿起的匕首底部,一筆一劃刻着一個字——“煦”。
季枝遙猛然擡頭,望向走在前邊的人。雖然腳步不慢,卻也意外地顯得從容不迫。就好像這是一早就計劃好的,包括剛才最後問她的那個問題。
如果剛才她有一絲動搖,敢往回走一步,這把匕首就會準确無誤地插進季枝遙的心口。
她确定。
第12章
山林遠比季枝遙想象中大,一路跟着裴煦往前,擔心延誤他計劃,她一直在苦苦支撐。本來她體力就一般,今天一大早就起來為祈福做準備,一直未進食到現在已是她的極限。
眼看着天快黑了,遠遠看着裴煦仍然要繼續往前,季枝遙索性放棄。正巧旁邊有一個山洞,她當給自己找了一個不會被日曬雨淋的墓穴,頭重腳輕地跌進去。
破罐子破摔,她終于無力支撐,靠在石頭邊直接昏過去。
然而上天沒有讓她輕易地死去,就算體力透支暈倒,她也在半柱香後醒來。眼前仍然是看不見盡頭的山林,只是天色比剛才更晚了,周圍逐漸變暗,很快她就要失去最後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