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側目看了陶言一眼, 溫瑾眉梢輕挑:“不是就不是,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激動的陶言:“……”

她輕咳一聲,沒什麽底氣地小聲嘟囔:“我哪裏激動了。”

溫瑾不置可否, 轉而聊起了別的話題:“買明天上午的票?”

“好呀。”陶言自然沒什麽意見,“你是不是只能在家裏待三天?”

“嗯。”溫瑾應了聲,語調不急不緩,“公司這段時間有點忙。”

陶言看了他一眼,嘴角憋着笑,打趣道:“哥,你別是怕舅媽催你談戀愛吧。”

紅燈, 溫瑾輕踩剎車,将車停了下來。

扭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陶言,他倏地擡手捏住她的臉,眼眸微眯, 嗓音透着涼:“笑話,我會怕這個?”

溫瑾一點沒留情, 半邊臉頰都被捏起, 泛起輕微的疼。

“錯了錯了, 我錯了。”陶言說話都漏風,含糊不清地趕緊求饒。

冷哼一聲, 溫瑾松了手,綠燈亮起, 車子重新啓動。

陶言擡手揉了揉臉, 白皙的臉頰已經染上了紅,她忿忿出聲, 嗓音卻壓得極低:“你居然捏我臉,我回去要告訴外婆!”

說着, 還不忘将另一邊的臉也護住。

溫瑾面色一僵,随即聳聳肩,“那你趕緊說,最好現在就告訴他們,說不定明天他們連家門都不讓我進了。”他伸手拿過手機,單手點了幾下,扔到陶言懷裏,“喏,電話給你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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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言垂眸看着手機,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着“正在撥號……”,眼眸緩緩睜大,她詫異看向溫瑾。

溫瑾微微笑了下:“不用謝。”

眼眸微眯,後知後覺到溫瑾的不對勁之處,趁電話還沒接通之際,陶言趕緊挂斷,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哥,你不對勁。”

溫瑾唇角笑意不變:“哦?”

陶言倒吸一口涼氣,大膽推測:“不會是舅媽真給你介紹了相親對象吧!”

話落,溫瑾意味不明地看了陶言一眼:“你猜。”

陶言:“……”

事實證明,陶言猜得沒錯。

回家當晚,她便聽到舅媽對溫瑾道:“你不是說這次只能回來待三天嗎,我給你約在明天下午了。”

溫瑾滿臉掩飾不住的震驚:“媽!您至于嗎?!”

溫母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面露嫌棄:“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年紀了,人家付小姐知道你忙,沒空,還特意趕到這邊來,遷就你的時間。”

溫瑾聞言沒忍住啧了聲。

被耳尖的溫母聽到,于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背上,威脅道:“你明天要是敢給我掉鏈子,這輩子就別回家了。”

溫瑾擡眸,雙眼睜大地望向她,不敢置信:“媽,您可真是我親媽!”

“你要不是我親兒子,你以為我願意管你?”溫母撇了撇嘴,移開視線,“多看一眼都嫌煩。”

溫瑾捂住被插了無數刀的心口,看向父親控訴道:“爸,你看看你老婆是怎麽對你兒子的。”

“你媽說的沒錯。”溫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明天見着人家女孩,你主動一點。”

被雙重打擊的溫瑾生無可戀:“我早該知道,你倆根本就是沆瀣一氣。”

聞言,溫母又是一巴掌:“不會說話這嘴可以不要。”

溫父同樣一臉嫌棄:“明天和付小姐說話,可別這麽口無遮攔,濫用成語,讓人笑話。”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陶言沒忍住幸災樂禍,捂嘴偷笑了下,只是彎起的雙眸露出了馬腳,被溫瑾看到。

“你居然還幸災樂禍!”溫瑾痛心控訴,長手一伸,就想收拾她。

陶言趕緊跑到外婆身邊尋求庇護,“外婆,我哥要打我!”說完,還告狀,“昨天他還掐我的臉,可疼了!”

原本專心插花的外婆停下手上的動作,将花枝放下,眉間一皺:“溫瑾。”

溫母聞言,再次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聲音拔高:“你居然還欺負你妹妹!”

“我——”溫瑾無言以對,只能不敢置信地望向溫母,滿臉控訴,“這家我是沒法待了。”

然而家中沒人關心他受傷的心靈,外婆愛憐地摸了摸陶言的臉,面露疼惜:“我可憐的桃桃,他掐你哪兒了,還疼嗎?告訴外婆,外婆給你出氣。”

“不疼了不疼了。”陶言搖搖頭,在外婆的手上蹭了蹭,眼睛都彎得眯了起來,“還是外婆對我最好了。”

溫母也走過來,揉了揉陶言的腦袋:“他以後要再敢欺負你,你就跟舅媽說。”

陶言看向溫瑾,唇角忍笑,溫軟的嗓音卻透着乖巧:“好哦。”

溫瑾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神威脅,然而無果。幾秒後,溫爺爺突然開口:“溫瑾,跟我來書房。”

溫瑾:“……!”

他面露難色,婉拒:“爺爺,時間也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您該休息了。”

溫爺爺面不改色,雲淡風輕:“少廢話,看你寫兩個字的時間還是有的。”

掙紮無果被迫接受的溫瑾生無可戀:“……哦。”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書房,陶言看着溫瑾悲壯的背影,想到他小時候被外公抓着寫大字的悲慘經歷,後知後覺有點過意不去。

輕咳一聲,她晃了晃外婆的胳膊:“我也進去看看。”

外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嗓音帶笑:“去吧。”

陶言進書房時,溫瑾正在被外公訓:“你看看你這字,軟綿無力,歪七扭八。你這是多久沒練過字了?以前教的看來是全都忘了。”

溫瑾站在書桌前,一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憋屈樣,垂着頭老老實實挨訓。

陶言見狀,心裏越發過意不去,趕緊上前,順勢拿起一支毛筆:“外公,我也寫兩個字您瞧瞧。”

外公神情瞬間柔和下來:“嗯,桃桃你試試。”

小時候,陶言每年假期來海城,都會和溫瑾還有其他幾個溫家的兄弟姐妹一起練字,小孩子都不容易坐得住,更不用說靜下心來練字了。

偏外公要求十分嚴格,功課稍微差一些,就會布置許多篇大字讓他們練,弄得溫家的孩子看見毛筆和宣紙就控制不住地手發抖。

小時候的陰影留到了現在,溫瑾最怕的,就是被外公叫進書房寫字,即使現在他寫得字在普通人眼裏已經算是頂頂好的了,但在外公口中,依舊是不堪入目。

唯一在外公這裏有優待的,大抵也就只有陶言一人。

在小孩子普遍靜不下來的年紀,她能在書房練一天字不待停歇的。因着小時候的經歷,她總是不願意去外邊,反而更喜歡整日待在家裏。

所以,不論是因為陶言的字在衆人中的确是寫得最好的,還是因為心疼她小小年紀全然沒有別的孩子的朝氣,外公對她一直都很和顏悅色。

就如現在,看着陶言寫下的字,外公眉眼舒展,唇角露出笑意:“不錯,行筆流暢,內勁外秀,比你哥強多了。”

陶言笑笑,探頭看向溫瑾寫的字,扭頭對外公道:“哪有外公說的這麽誇張,哥哥的字遒勁有力,藏鋒處微露鋒芒,露鋒處亦顯含蓄,垂露收筆處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明明極好。”

聽了這一番稱贊的話,外公故作怒意:“桃桃這麽說,倒顯得是外公沒眼光了。”

“外公只是要求太嚴格了。”陶言乖巧笑,“名師出高徒嘛。”

“行行行,說不過你。”外公啞然失笑,轉身從書架拿出一疊宣紙,放到溫瑾面前,“練完,走之前給我檢查。”

溫瑾眼眸睜大,震驚:“爺爺,這也太——”

一旁的陶言趕緊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未盡的話堵在了嗓子眼,溫瑾硬生生将“多了”二字咽下去,扭曲笑道:“太辛苦您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練。”

像是沒看出他的口不對心,外公揮揮手:“行了,走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該休息了。”

說着,他率先走出了書房。

待外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書房門口,溫瑾顫抖着手拿着一疊宣紙,轉向陶言,怒目而視:“桃!桃!”

陶言讪笑:“哥哥。”

溫瑾咬牙切齒:“我不是你哥,你是我祖宗。”

陶言趕忙擺手:“哥你還敢說這種話,被外公聽到你不要命了?”

溫瑾:“……”

他深呼吸好幾下,分了一疊宣紙給陶言:“咱們一人一半。”

看着面前的一疊紙,陶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終,只能為難道:“哥,你覺得外公會認不出我倆的字跡嗎?”

遞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溫瑾勉強平靜了心緒,冷靜道:“明天和我一起出門。”

“啊?”陶言愣了愣,随即遲疑,“這不好吧。”

溫瑾微笑,揚了揚手中的宣紙:“是誰把我害成這樣的?”

陶言:“……”

她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應道:“好吧。”

于是,第二天,溫瑾率先出門。

幾分鐘後,陶言手機輕震,溫瑾發來消息:路口等你。

陶言喉間咽了咽,指腹按在屏幕上,正想反悔之時,像是猜到她的想法,溫瑾又接着發。

[哥哥]:順便給我帶杯咖啡,昨晚練字練到三點,困得不行[微笑.jpg]

陶言噎了噎,最終還是恨恨敲屏幕:等着。

而後,她收起手機,對外婆道:“外婆,我今天和朋友約了,就先出門了呀。”

“好。”外婆點頭應下,又叮囑,“注意安全,玩得開心呀。”

陶言:“嗯,好。”

十五分鐘後,陶言拿着一杯咖啡走到車前。

坐上車,她将手中的咖啡遞給溫瑾:“喏,給你。”

溫瑾接過,臉上的笑意溫柔到滲人:“謝謝桃桃。”

國慶假期,市區堵得不行,半小時左右的車程,足足一個小時才到。

進餐廳前,溫瑾側目看向陶言,問:“你知道等會兒該怎麽做吧。”

陶言遲疑:“哥,這要是被舅媽知道,你會被打死吧。”

溫瑾眉梢輕挑:“怕什麽,打死我,又不是打死你。”

陶言:“……”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悲壯:“行吧,只要你不怕就好。”

兄妹倆一同踏進餐廳,而後望向預訂的那處座位。

随即,兄妹兩人腳步同時頓住。

溫瑾微怔,看着不遠處女人熟悉的面容,面露詫異,難得愣了愣。

而陶言,則是看着不遠處坐着的男人,眼眸倏地瞪大,直接僵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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