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就是個小混蛋
第39章 他就是個小混蛋
賀蘭牧并不是個會借酒澆愁的人,也沒打算借醉酒躲避現實,問陸政廷有沒有酒,純粹是覺得自己心情不好,既然被兄弟看出來了要陪着他,那就應該喝點酒。
畢竟總不能紮陸政廷懷裏哭一頓不是。
而且他其實也并沒有想哭的意思,就是心裏有點發堵。
不過陸政廷家裏沒酒,倆人從樓下的便利店買了點,七七八八裝了一塑料袋,還順便弄了點鹵制的花生毛豆。
上了樓,陸政廷把塑料袋放茶幾上,又摁開空調,蹲在投影儀前翻碟片,他這投影也是從童軒那弄到手的,和賀蘭牧當初弄回去給祝宗寧看電影用的那個是同一款。
賀蘭牧當初滿世界亂跑的時候,一年在家不了幾天,其中還有一大半時間都是和三個發小兒混在一起,對他們家裏都很熟,輕車熟路地去廚房翻出來了幾個碟子,把毛豆、花生、蠶豆裝進去,順手往嘴裏丢了個花生:“你別說,有日子沒吃花生喝小酒了,還怪想的。”
陸政廷選好了影片,卓別林的《大獨裁者》,戰争搞笑片,點了播放坐回沙發上:“那就敞開吃,反正睡我這,喝醉了也沒事。”
他抄起手邊的酒瓶跟賀蘭牧碰了下:“聊聊?”
賀蘭牧跟陸政廷碰完杯子,仰頭喝了口,撥着毛豆正準備說什麽,放在沙發一角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手機扔得離陸政廷更近,他扭身拿了遞給賀蘭牧,瞟見上面的來電顯示:“寧寧……”
他目光落在賀蘭牧的臉上,觀察賀蘭牧的表情,問:“你那個小男朋友?”
賀蘭牧心說人可沒當我是什麽男朋友,沒回答陸政廷這個問題,但還是接過手機,立起來往陽臺走:“我接一下。”
七月入了伏,天氣已經非常悶熱了,即使已經是将近淩晨的時間,室外仍舊沒有一絲涼風,賀蘭牧站在陽臺上,沒幾秒就被七月的暑氣蒸得身上浮起一層黏膩感。
他接通了電話,但沒出聲,沉默着從褲兜裏摸了根煙叼在嘴裏,沒點着,目光平靜地看着窗戶外面昏暗的路燈,等對面說話。
他這頭很靜,但祝宗寧那邊吵鬧喧嚣,說話時候用吼的:“你人呢?”
隔了五個小時,這會兒才終于想起來找他了。
賀蘭牧另一只手在褲兜裏面摸打火機,沒摸着,想起來剛回去換衣服的時候扔出門櫃上忘了拿,只好作罷,語氣平直地告訴祝宗寧:“我先走了。”
祝宗寧的聲音瞬間就炸毛了,充滿着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你就把我扔在這了?!”
那口吻仿佛賀蘭牧做了什麽缺德事,直接把賀蘭牧氣笑了,反問祝宗寧:“祝少自己找不到家?”
“你什麽意思?”祝宗寧被賀蘭牧捧慣了,冷不防被刺了這麽一句,立即不幹了,“是你自己要讓我帶你來的,現在又招呼不打一聲先走,甩臉子給我看?”
“那些人我都不認識。”賀蘭牧語氣仍舊平直,“我待着沒什麽意思,來找我朋友喝酒。”
“你朋友……?”祝宗寧想起來之前那次在燒烤攤上看見的賀蘭牧那些朋友,好看的眉眼瞬間皺了起來,一把推開要往他懷裏坐的嬌軟陪酒小男孩,心煩地捋了一把自己的額發,臉色沉得吓死人,兇狠狠地警告賀蘭牧,“你要是喝得滿身酒味汗味,就別給我回家了。”
看吧,寄人籬下就是不好,動不動就被威脅趕出家門。
賀蘭牧煙瘾不重,現在卻徹底犯了,沒有打火機,他把剛剛那根煙弄折了,将煙絲摳出來含在嘴裏嚼,靠尼古丁保持冷靜,應道:“好,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敢!”祝宗寧壓根沒想到這人今天哪根筋沒對勁,竟然一點兒也不服軟不哄他,氣得罵了一聲,憋氣地問:“你不回來了要去哪裏?”
“住我朋友這。”賀蘭牧耐着性子,“太晚了,我喝了酒,也不能開車。”
還沒完全到淩晨,其實也不算特別晚,而且喝酒不能開車和不回家也沒什麽直接聯系,打車、叫代駕,什麽不行。
但祝宗寧從來只有把人從自己的地盤轟出去的經歷,還沒有過叫人回來的時候,那句“你敢”已經算是他給賀蘭牧的特別待遇了,于是氣悶地灌了口酒,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愛回不回”就把電話給挂了。
賀蘭牧又在陽臺站了兩分鐘,七月份的天氣又濕又熱,他身上那種被悶出來的黏膩已經徹底變成了汗珠,後背的背心都被汗濕了。
他被熱得有點受不了,這才轉身拉開了陽臺的推拉門,冷氣撲面而來,裸露的皮膚表面都被激出來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沖陸政廷問:“有打火機麽?”
他們哥四個只有陸政廷是真不抽煙的,平時用不上,陸政廷在家裏抽屜翻了半天也沒找見打火機,只搜出來半盒火柴,還是那種生日蛋糕店配送生日蠟燭的時候贈送的,也不知道返潮了沒。
陸政廷把火柴盒遞給賀蘭牧:“都給你打電話了,還不回去啊?你也不是這麽大氣性的人啊。”
賀蘭牧又從煙盒裏抖出來根煙,那盒火柴有點不好用了,但是湊合能點着,不過賀蘭牧抽了一口又給掐了:“差點忘了你們家屋裏不讓抽煙。”
他将那根煙和半盒火柴一塊放在茶幾上,才仰起頭沖着陸政廷露出來了個苦笑:“他就是個小混蛋。”
酒這回沒開幾瓶,花生毛豆倒是吃了不少,丢了一茶幾的果殼。
賀蘭牧直接在陸政廷家地毯上席地而坐,大長腿無處安放,一條屈着膝蓋,另一邊直接就伸到茶幾底下去了,寬厚的背靠着沙發沿,一只手拿着啤酒瓶,胳膊搭在膝蓋上,沖陸政廷苦笑:“今兒老孟帶他女朋友跟咱們一聚會,我才明白過來,是老孟真心想和人姑娘往後走,所以你,我,還有軒子,才跟着把人家姑娘當自己人。那小混蛋的那幫狐朋狗友敢那麽看我,說白了就是那小混蛋心裏就是這麽看我的。”
陸政廷聽完賀蘭牧有一搭無一搭講的那些事,也給氣夠嗆。
剛賀蘭牧跟他說“沒吵架”他還不信,現在看來還不如真的有點小矛盾吵個架呢,這都什麽污遭事情。
他伸手跟賀蘭牧碰了下杯子:“我看那幫人就是混,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那個什麽寧寧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趕緊分手吧。”
碰完杯,賀蘭牧也喝一口酒,發出一聲感慨:“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他仰面躺倒,兩條胳膊搭在沙發沿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沒轍地說:“可當時就那麽一眼,我就知道,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