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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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們議論紛紛的,有的羨慕,沒嫁的年輕姑娘們都紅了眼兒,想着這輩子也不會有這種福分啊。也有那不看好的,覺得這事蹊跷,未必是什麽好事。
當然更有那捋着胡子的老人家,探究地望着這一切,想着顧穗兒肚子裏的孩子,怕是有來歷的。
當日大家都散了後,顧家一家人都睡下,顧穗兒卻是怎麽也睡不着,只睜着清澈如水的眸子,望着那黑乎乎的屋頂。
接下來幾日,總是有鄰居的好姐妹們上門打探,阿柳更是勤上門,要摸摸那青色的軟紗,羨慕地說:“那是青紗帳子吧,聽說是極好的,怕是要幾兩銀子一匹呢。”
顧穗兒卻是面上并沒有喜色,只是低眉垂眼,話也不曾說。
又過了幾日,家門前忽然多了一個轎子,二人擡的,上面紮着紅花,為首的一個人騎着高頭大馬。
顧穗兒爹看過去,最前頭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約莫二十歲左右,身穿绫羅綢緞,很是體面。
想必這就是要娶女兒的那位三公子了。
當下慌忙迎過去,卻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些什麽。
那男人下了馬,神态間倒是也恭敬,上前道:“顧老爺子,在下姓江名铮,如今奉命前來代我家主爺來迎顧姑娘進門。”
有那耳尖的,聽到這話,俱都是一驚,想着原來這個來娶的并不是那個什麽侯爺家的三公子,而是一個下人啊。
這驚嘆啊,一驚是這侯爺家三公子成親竟然派個下屬來,果然是氣派,二驚是連個下屬都這麽氣派體面,那侯爺家三公子又該如何三驚呢,則是看來那侯爺公子是個見不得人的,才派了個下人來沖場面!
衆人議論紛紛間,那江铮進了屋,顧穗兒娘将顧穗兒扶出來,顧穗兒頭上蓋着一個紅蓋頭。
江铮一眼便看到那肚子,已經鼓得很明顯了,不免想起當初那一日,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待看那蓋頭的顔色是正紅色,知道這是與禮法不合的,說到底一個鄉間姑娘,進去是做妾室的,原不該用正紅色,可是江铮看出這莊戶人家并不知道那些繁瑣的規矩,當下也不提起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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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迎接顧穗兒入了轎子,江铮這才告別了顧穗兒爹娘,命人擡起轎子,當下一行人騎着高頭大馬,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這村子。
一直到這花轎遠了,那吹打聲音徹底聽不見了,衆人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這件事自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這村子裏的話頭,沒事兒大家就品咋一番,想着這顧穗兒怎麽就嫁給了個侯爺家的公子,又想着顧穗兒不知道在侯府裏享的什麽福,那侯爺公子到底長得有多難看。
而顧穗兒父母,則是既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些擔憂。這侯爺家的公子到底在哪裏,他們不知道啊,更不知道自己閨女嫁過去後,到底會不會被人欺負。
而顧穗兒弟弟,則是懵懵的,一句話都不說。
過了好些日子,他終于迸出一句:“我以後要到城裏,去找姐姐。”
不過,那終究是他長大以後的事兒了吧。現在的他,還不知道這城裏到底在哪個方向呢。
第4章
顧穗兒第一次坐轎子,一路颠簸,不覺便有些惡心,肚子裏的小蝌蚪也跟着動來動去,很是不安的樣子。
她擡起手,輕柔地撫摸着那肚皮,那小蝌蚪仿佛得了安慰一般,便慢慢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的轎子旁馬蹄停頓,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夫人,若是不适,便說下,我們可以慢些。”
顧穗兒搖了搖頭,待搖頭後,卻領悟到那個人是聽不到,便道:“沒事。”
江铮聽着裏面的聲音,很是低啞微弱,忍不住再次想起那晚客棧的光景,不由得在心裏一個嘆息。
自家公子本不是那欺壓弱女子的惡人,怎奈陰差陽錯,竟然出了這種事,也是造化弄人。
他斂眉,恭敬地道:“我們很快就要到縣上,到時候會歇下,然後換了馬車繼續趕路。”
顧穗兒些微點了下頭,心中卻是想着,原來這侯府竟然這麽遠啊,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再見到爹娘。
當晚到了縣上,江铮就去包了縣上唯一的一家客棧,一行人住下。其間江铮命人送來了熱水和吃食,顧穗兒如今肚子特別容易餓,見了吃的,便不顧其他,趕緊吃了起來。
江铮原本要進來給她說起明日行程,透過窗子,見她吃得香甜,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果然是換了馬車,那馬車倒是寬敞,比村子裏的牛車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顧穗兒怕窩了肚子裏的小蝌蚪,便靠在一旁的引枕上躺着。
這一日,他們卻是沒歇息,一直趕路,只晌午時分,江铮掀開簾子,遞進來一包熱乎乎的烙餅夾肉,并一杯茶水,口中還道:“委屈小夫人了。”
顧穗兒沒言語,接過來吃了那烙餅夾肉,又喝了茶水。
待顧穗兒吃完了,江铮這才命令繼續趕路,這一次馬車卻比晌午前走得快一些。
如此,馬車走了四日,這才來到一處,顧穗兒聽着外面分外熱鬧,有叫賣聲,有嬉鬧聲,便知道這裏是熱鬧的大街。不過她此時并沒心思去看,只是捂着肚子,感觸着那肚子裏的小蝌蚪。
其實她躺平了時,因為肚子瘦,能摸到那小蝌蚪已經有雞蛋大小了,只不過她還是喜歡叫它小蝌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