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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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娴愈發糊塗:“那我是怎麽回來的?”
春溪搖頭:“不知道啊,奴婢正派人去找家主等消息呢,回到房間打算再寫一封信回鄞江,發現您就在房中,怎麽喊都喊不醒。後來老家主和良阿嬷先後回來了,都聽護衛說了您失蹤的事,問起奴婢,奴婢就說您跟我們走散了,不知怎的又自己回來了,他們也就不再過問,良阿嬷訓斥了奴婢幾句,也沒說什麽。”
餘娴長松一口氣:“春溪,辛苦你了,你可幫着我的忙了。”
“下次咱別去那鬼地方了,都沒幾個人知道,奴婢想找您都找不着。”春溪哭喪着臉,想到什麽,又問:“對了,姑爺的隐疾有治法嗎?”
想起老者說的話,餘娴搖了搖頭,低下頭道:“說是可不治而愈,不必憂心。”
“那太好了。”春溪笑道:“小姐不必再去花家了?”
餘娴稍作沉吟,緩緩點頭:“興許吧。”經此一折,她确實不太想再去。從那挾持她的中年人說的話來看,陳家與花家頗有仇怨,就算要去,她也不可再帶有陳家标識的物什了。不過陳家在麟南屹立數年,若說沒個仇家反倒奇怪,更何況花家還是麟南詭秘之境,兩者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不對頭也是正常。
只奇怪救她那人,能夠帶她脫離敵手,武藝必在甲等之上,後又帶着她自由出入陳家,想必輕功卓絕。救下她,卻不留名姓,會是誰呢?
她想得腦袋疼,問春溪要了杯水。之後良阿嬷進來,也訓斥了她幾句,說她怎可如此貪玩雲雲,明知燈會混亂,卻不跟緊護衛,到處亂跑。直到外公來看望她,良阿嬷才默然退下。
陳雄一開口,讓餘娴的心捏緊了:“送你回來那人,往後知道名姓了,要好好答謝。”
餘娴乖巧點頭,陳雄問道:“你可知是哪位英雄好漢?”餘娴搖頭,他又道:“無名英雄,罷了。你平安就好。這麟南城繁華,你呀,下次莫要亂跑了。”
餘娴不說話。陳雄便深深凝視着她,擡手想撫摸她的頭,最後收回手,低聲道:“……你确實是到了你娘離開麟南時的年紀了。”
餘娴大概明白他此時心境了,抱住他的臂膀:“阿娘性子倔,只是不肯說,其實她在鄞江也偷偷想念外公,有時還想得落淚。”
陳雄笑了聲,搖搖頭,又拍了拍她的手臂,起身準備離開屋子,走到屏風邊,他又轉過頭來看向她,叮囑道:“阿鯉,你可莫要為男人做傻事啊。”卻不知他是在透過她叮囑誰。
餘娴一怔,随即笑臉盈盈點頭:“嗯!我知道了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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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爹!”
這一幕驀然與那少女巧笑點頭的面容重合,陳雄搖了搖頭,徑直走出門。
第9章 你要親我嗎?
原本是來麟南游玩,一場意外後卻是誰也不準餘娴再出門。陳雄每日都要去鍛兵坊巡視,哪怕陪她玩耍也常被手下人叫走,餘娴在家悶慣了,倒不覺得枯燥,只是見不到陳雄,這一趟便和在鄞江無甚區別。于是這日她趁着心神大好,讓陳雄帶她一起去巡視鍛兵坊。
之前回麟南她從未去過,概因幼時陳雄逗她說那處危險,匠人拿着錘頭嚯得到處是鐵星子,烙紅的鐵過水時欻欻響,可怖得很,她這麽小的人,若不慎被烙燙一下,興許就再也爬不起來了。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陳雄哈哈大笑時她哭得涕泗橫流,後來就是陳雄拽她去,她也不肯去。
如今長大,陳雄笑她倒是敢了,特意早起半個時辰,喚她醒床,又等她梳洗、用早膳,十分娴熟。到鍛兵坊的時候,天還未大亮,馬車簾子拉開,薄霧襲來,周身泛着冷意,女子畏寒些,她的身子更經受不住。陳雄似早有準備,給她遞了個暖玉壺抱着,先一步下馬車,将她抱下。
她看見暖玉壺上有阿娘最喜歡的花紋,皮質也有些陳舊了。
臨近鍛兵坊,煉鐵的火爐剛冷,屋內熱氣升騰,一塊塊燒好的塊煉鐵往炭裏丢,又燒又打,才過了一道工序,另一邊還有十餘名匠人在忙碌,甩着硬錘子打得穩準狠,火花直冒。饒是陳雄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也不會擡頭,不知外間時日過了幾何。
場面駭人,千錘百煉的聲音刺得餘娴耳朵生疼,她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不遠處等陳雄。就近一名匠人嫌她擋光礙事,她紅着臉又退開些許。旁邊一位渾身肌肉的中年匠人見了,來安撫她:“我們這兒都是粗人,小姐莫怪。”
餘娴搖頭:“是我來得突然,擾了你們做事。”
那人笑:“那倒沒有,少家主像您這麽大的時候,常來巡視呢。”
母親?餘娴訝然,她從未聽外公和母親說過這事,頓時有些欣喜:“阿娘她還當過陳家的家主嗎?”
“沒的說了!提那逆女作甚?!”
突如其來的厲色怒吼,将餘娴吓了一跳,她從未見外公朝手下發這麽大的火。那人臉上的笑意也是一滞,不再多說,抹了頭上的汗繼續做事。
餘娴蹙眉,看向陳雄,只見他胸口起伏,不能立刻平息,她走過去輕撫着陳雄的背順氣,怯聲問:“外公?阿娘當家主怎麽了?”
陳雄不發一言,順了幾口氣後,這事兒就當過去了。他不肯說,餘娴也拿他沒辦法,只能跟着他繼續巡視。
這之後一整天,陳雄再也沒搭理過她。餘娴悟到,阿娘當初做的事,也許不是只有逃婚那麽簡單。她從不知阿娘還當過陳家的家主,從她懂事起,回麟南的次數絕不下二十,可陳家人,沒有一個将此事講給她聽,就連良阿嬷也不例外。仿佛阿娘當家主是忌諱的事。稍微有些歲數的仆人,聽她提起阿娘,也只是說是賢惠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