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金主的小奶狗(12)

女金主的小奶狗(12)

葉绮羅盯紅了眼睛。

可她學乖了,遲遲沒有推開化妝間的門,只是悄然合上了那條門縫,因為陸尋說過,不喜歡她老是跟着。

作為一個粉絲,葉绮羅是成功的,因為家庭背景,因為小舅舅葉時遷的照扶,陸尋這樣的人也賣她三分面子。

然而,葉绮羅就像追逐星星的人,一開始只要能看到,就滿足了,可等她能更接近時,又本能地想要握在手中。這是貪念,也是本性。

她咬咬牙,已決定破釜沉舟。

化妝間內,柔和的光線下,姜夏精致的五官輪廓更加不真實。

陸尋的目光有些癡。

他擡了擡修長的手指,随着光影遮在眼前,從手指縫隙裏望去,女孩子一低頭一回眸都似畫卷,凝聚了時光那般驚心動魄。

陸尋早知道這種漂亮,卻不知道,氣質會這樣強烈地塑造一個人的根骨,透過靈魂。

再伸開手時,姜夏已經卸完妝容,素淨無暇,從眉眼到唇珠,靜靜流淌着安寧,耐看至極。

陸尋的喉結不禁微微滾動。他趕緊挪開目光,一并随起落吞咽了心動。到這一刻,短短幾場對戲後的賞識,不知不覺慢慢變成專注,他發現,目光已下意識随姜夏游走。

他也很清楚,如果很想擁有一個人,卻克制着,那多半是有些喜歡。

這念頭一出,久經情場的老司機忽然坐立不安起來,他撓了撓頭,耳根都燒紅起來。

——對25歲的陸尋而言,這是第一次。

在他本該面紅耳赤的年紀,因為某些原因,十八九歲的少年踏進了這個圈子,也一并出賣了自己的純情。

陸尋是被捧起來的,流量小生初期也是錢堆出來的,造勢、打點、鋪路,而完成這一切,是經紀人幕後的搭橋牽線。

搭什麽橋?牽什麽線?

自然和女演員一樣。

萬衆矚目的陸尋從來不是幹幹淨淨的。

終于,等他從淤泥裏開出花來的時候,也早已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到如今,陸尋走到了足夠讓自己掌握主動權的位置,甚至身上那股幹淨的少年氣還在,他仍舊是看誰都一雙含情桃花目,可眸底的冰鋒,只有陸尋自己清楚。

這一次卻不一樣,或許是化妝間裏的燈光太柔,或許是室內溫度太暖,他望着姜夏的側臉,不知不覺解凍了眸底,透出青澀。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青澀。

然後他聽見自己的心在狂跳,嘴裏莫名蹦出幾個字,說的是:“要不要一起吃飯?我請你。”

“我請你……”這三個字裏有着不易察覺的輕顫和上揚。

那是緊張,合着期待。

是一種想小心翼翼捧着的讨好。

或許這就是,一見生情,再見鐘情。當然,前提是因色而起。

又或許是姜夏出現的時機太好,那晚賭場裏驚鴻一瞥,陸尋記住了她的長劍,也記住了她。

時隔一年,不短不長,正是撩人心癢的時間,所以只一眼,陸尋就認出了桂花樹下的女孩兒,而這再一眼,已是淪陷開始。

到這一刻,陸尋好像慢慢領悟了,他想要的,從來不是那劍,而是對那劍主人…不可言說,想要隐藏的心意。

像他這樣的人,自傲又自卑。

被衆生推至神壇,似乎什麽都可以随意擁有,可在真正看上眼的人或事物面前,又有着發自心底的深深自卑,覺得自己肮髒的自卑。

陸尋撚了撚手心,輾轉反側,在聽見姜夏說好時,那顆動蕩不安的心,終于塵埃落定,而後化成…滿腔喜悅。

燕京,名流雲集的酒店。

室內氣溫濕度剛好,裝潢修飾剛好,菜色口味剛好。

所有的剛好,共同營造出給人絕佳的感官體驗。

在這裏,無需擔心狗仔。

陸尋望着大片玻璃窗外的林立高樓,問餐桌對面的女孩子:“你…還想要吃點什麽嗎?”

姜夏搖搖頭,舔舔嘴角。

她的唇型本就小巧精致,因為食物的熱度平添了一層煙火氣,透着最純最正的豔色,惹人垂涎。

陸尋這才移開目光,看向窗外。可他不知,這秀色可餐的一幕,正好也入了從包間裏走出來那人的眼。

他就遠遠站着,身姿修長如竹,眸光複雜難測。

直到包間裏的人喚了聲“葉書記”,男人才回了眸,舒展輕抿的嘴角,可那一回首時,眼底分明閃過厲色。

卻很快,消逝得無影無蹤。

在輕握門把轉動時,葉時遷看向包間內的同僚,又是那個笑意若春風,淡漠薄情的上位者。仿佛那抹紅唇只是一顆小小的石子,稍微蕩起了他心底的漣漪,又仿佛陸尋對姜夏的殷勤,不值得他計較。

可陸時遷卻在心底,悄悄把陸尋和戚生歸到了同一類別。

這讓他僅存的那點耐心,越來越消磨殆盡。

怎麽辦呢?小野貓太招人喜歡了,該怎麽辦好呢?

是夜,萬籁俱寂。

葉家,心意已決、破釜沉舟的葉绮羅終于用雪白的刀刃劃破了手腕,她就靜靜躺在床上,感受着體溫和血液一起流走。

沒有畏懼,甚至沒有絲毫其他情緒,只有一種想要得到的,近乎瘋魔般的心态。

好像葉家的人,骨子裏都有這種血性,葉家那位少将,葉绮羅的大舅舅,也曾因為一個女人瘋魔。

哪怕是別人的未婚妻,他也搶了過來,鎖在身邊,相愛相殺。

葉绮羅安安靜靜想着,等待着總會習慣般來看看自己的小舅舅。

很奇怪,她明顯能感覺到,葉時遷其實不是夜深人靜時偷偷來看她,更像是透過她這張臉,去看另一個人。

意識越來越疲憊,葉绮羅已經無心去計較了。

在合上眼的最後剎那,她如願等到了葉時遷,等到了以往總會暗暗淩空描摹她容顏的小舅舅。

“啪”地一聲,燈亮了。

淡淡的血·腥味不假,很快讓葉時遷意識到問題,并做出反應。

他稍稍擡眸,便見雪白的床單上血色成片,像盛開的一朵雛菊,毫無章法,滲得到處都是。

卻也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然而,葉時遷只是淡淡擰了擰眉,朝外喚了聲:“吳媽,聯系醫生。”

這聲線平淡薄涼,像是久經風浪的人,此刻不過被雨水打濕衣袖般從容。

他也确是如此從容。

優雅走上前,拾了張新床單,就往葉绮羅流血的腕子上鎖,連眉都沒皺一下。

很快,家庭醫生就來了。

葉绮羅除了臉色蒼白點,并無大礙。可這一鬧,卻實實在在吓壞了老人家。

葉司令夫婦便是對她百求百應。

及至葉绮羅提出要入娛樂圈,想和陸尋在一起時,老人家也是只微微怔了怔後,便無奈地答應了。

兜兜轉轉,這件事又交代到葉家如今掌大局的葉時遷手裏。

在問題到來之前,他始終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比月光還要淡如水,而在得到這樣的結論後,男人只是揉了揉太陽穴,清清冷冷擡眸,仿佛洞悉一切。

葉绮羅的心終于不安了幾分。

可那個她始終摸不着底的男人卻說:“好。”

這聲好,讓葉绮羅心定了。

卻覺得,不是為了她。

天色微微亮,姜夏醒了,耳邊似乎還有細碎的響聲。

她想去客廳喝杯水,下意識光着腳走近,那細碎的響聲便越來越清晰。

悄悄走了幾步,姜夏就停下了,她捂着唇,瞳孔微張。

只見客廳開放式的廚房裏,那背對着她的少年正佝偻着腰,一捧一捧白色的藥片往嘴裏塞。

他的手是微微有些顫抖的,看得出是極力克制了,可還是有白色的藥片滑落到地,便是姜夏之前聽到的細碎響聲。

而那白色藥片,止疼。

她清晰看見,戚生無可挑剔的側臉上冷汗密布,合着他蒼白微翹的唇角,還有眼底隐忍絕望的神色,就像一只孤獨的小獸。

姜夏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這疼融在心底,化作了眼底的水光,很輕很淺,十分壓抑,卻讓意識到有人而回過頭來的少年僵在了原地。

那白色的藥片便從戚生手中滑落,洋洋灑灑掉了一地,襯得蒼白高瘦的少年有種瀕臨地獄的美。

脆弱,又蒼涼。

随着他緊握的手心翻來覆去。

終于——

他擡起眼眸,張了張幹燥霜白的唇,強忍萬箭穿心的痛,寵溺笑着,說:“早上好。”

不同于許多許多次那樣,這次的戚生,格外溫柔。

連根根分明的睫毛,都随他眸光起伏,溫柔在骨子裏。

戚生想,也許是最後一次,也許不是,那“東西”實實在在紮根在他心底,讓他的命運不能自主。他很害怕,害怕不能再留在姜夏身邊,所以想把那些溫柔,一次付清。

那些曾隐忍的、藏起來的,那些早就想給她的。

那些怕來不及的。

可同時,他又覺得自己自私,明明不知有沒有明天,卻還癡心妄想,想讓她明白心意。

兩種想法交織着,戚生矛盾又掙紮,這種煎熬,終于讓他從心口溢起的鮮血,沿唇邊湧出,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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