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宗、宗主。”寧停霜與萬俟弘齊齊喊了一聲。

“你們怎麽過來了?”虞千金有些狐疑。

萬俟弘對裴閑又敵意,她是知道的。不過寧停霜出現在這裏卻是意外。

“我們、我們……毛豆說想要個新名字,于是我們便過來了!”萬俟弘先開了口。

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寧停霜也長長“哦”了一聲,反應過來:“對,毛豆嫌我們起的名字不好聽,硬要宗主過去。”

可憐的毛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背了黑鍋。

好在虞千金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回去吧。”

先前玉流缺在虞千金手裏吃了一次癟,不知是在養傷還是養魚,再未出現過。于是西邊客房旁的涼亭便成了拳劍宗的地盤,毛豆他們有事沒事都愛去坐一坐。

現下便是。

虞千金到涼亭時,說好等她取名的毛豆已經興沖沖奔上來,把紙上兩個大字展示給她看:“宗主宗主,快看,這名字好不好聽?”

虞千金念道:“戚、越。”

這字跡一看便是尹滄浪的,她認真道:“好聽。”

寧停霜和萬俟弘一時尴尬,只得硬着頭皮道:“毛豆,你怎麽先自己起……”

話未說完,便被毛豆板着臉嚴肅打斷:“叫我戚越!”

兩人無奈,只得連喊了幾聲這個名字。

毛豆……不,應該叫戚越了。

戚越越聽越滿意,昂着頭朝尹滄浪誇了一句:“看不出小師弟你挺有墨水嘛!”

堂堂劍癡被他叫做小師弟,衆人齊聲笑了起來。

虞千金回到客房時,發現有客。

弦佩站在窗邊不知往外看什麽,這次虞千金難得不是一上來便趕人,而是問:“你最近做了什麽?”

裴閑微有詫異,旋即一笑:“這麽關心我?”

虞千金已然習慣他這副沒臉沒皮的模樣,不答。

果然,對方自己便接着道:“你覺得我會做什麽?”

虞千金反複看了他許久,“魔尊臨駕百宗大比,除了掀些風浪出來,想來不會有其他目的了。”

說着她一頓,忽而皺眉:“難道……你也是為了仙玉?”

裴閑似乎不意外她會這麽問,極自然地搖了搖頭,而後反問:“在苑苑眼裏,我就與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一樣膚淺?”

虞千金還未說話,他便又微有些諷刺地冷笑:“仙玉?也就那些人才趨之若鹜。”

虞千金:“你不說便罷了,這次來找我做什麽?”

“好了,莫生氣。再過幾日你便知道了。”裴閑說完,對虞千金的問題避而不答,而是促狹着看她:“方才進來的時候,臉怎麽那麽紅,遇着什麽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調侃的意味太明顯,虞千金一下子便想到了裴閑。

她眼眸不自然地顫了顫,忽然冷下臉來:“我要休息了。”

“怎麽,當真有鬼?”修長的身影朝她走過來,俯下身問:“喜歡那個人?”

虞千金先是不自覺難堪,須臾轉為惱怒,她一把推開身前人,冷聲道:“不關你事。”

“還不走?”

看虞千金真生氣了,裴閑到底是開門離開,身形在觸到照下來的月光時頓時消匿。

那還是被人看到了。

寧停霜手上的宵夜險些掉在地上,她一時沒了去給虞千金送吃食的勇氣,轉頭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哎呦!”

身體猛地踉跄一下,頭頂傳來聲音,寧停霜竟是失神到撞上了剛出門的林物生。

“停霜,你怎麽來了?”

這裏就他與青澤住,與其他人隔得頗遠。

寧停霜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到了這兒,支吾片刻,把食盒塞過去:“來送東西的,和青澤分着吃了吧。”

說罷,也不等林物生如何反應,急急走了。

林物生看着寧停霜的背影,愈發覺得怪,她跑那麽急做什麽?

他自知生得憨壯,自然不會覺得寧停霜是對他有好感。不過,若說長像,他隔壁的青澤倒是……

難道寧停霜是特意給青澤送吃食的?

如果寧停霜知道會引發這樣的誤會,必定不會把食盒交到林物生手裏,可惜她現下自己都還亂着心思。

恰好萬俟弘白日裏為裴閑憋了一肚子氣,此時還還未睡下,兩人一見面,又續起在裴閑房門外的話題。

這次寧停霜面色更顯擔憂:“這樣下去,若是往後宗主為情所累怎麽辦?”

萬俟弘:“你真看清楚了?”

“就從宗主房裏出來,我哪能看走眼?不過他一下子不見了,我只是眨了下眼,門前除了黑霧就什麽也沒有了……”

萬俟弘越聽,眉頭便皺得越緊。

一個裴閑便夠煩人的了,現在怎麽又來了一個?

兩人表情都不甚輕松,殊不知,在不遠處的花架後,一張清麗嬌俏的面孔上緩緩勾起一個笑意來。

“黑霧……”殷靈雨反複念了幾遍,在心下問:“先前讓你在沙西鎮受傷的,就是她說的那人?”

濁墨的回答是肯定的。

虞千金勾結魔人,這罪名可不小,尤其是在多宗集聚的大比期間。

殷靈雨近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悄然轉身離去。

回到浣劍宗客房時,新派來服侍的小童驚訝:“咦,您這麽快就回來了呀。”

殷靈雨從出門拜訪到回來,過去了也只不到三刻鐘。

目光落在殷靈雨手中的精致禮盒上,他半是好奇半是試探的道:“原是虞宗主不在……夜涼,殷宗主快些進來吧,水已備好了。”

殷靈雨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

倒也心情頗好地接了話:“夜深了,不便打擾。”

“殷宗主心真細,與虞宗主感情真好。”小童恍然拍着馬屁,卻聽殷靈雨又開了口。

“畢竟她是我師姐,不是嗎?過幾日,還有更好的禮物贈給她。”

小童怔怔看着殷靈雨的神情,忽而打了個冷顫。

一定是夜風太冷了,他如是想。

自裴閑替拳劍宗比試起,到現在已是過了三日。

今日是拳劍宗被禁擂的最後一天,裴閑抽到的簽很輕松。

短短三日之內,拳劍宗又出了一次風頭。

說來也好笑,裴閑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每場打擂開始時都會落于下風,然而正當所有人覺得勝負将定的時候,他又會絕處逢生把對手壓回去。

逆風翻盤的好手。

“師兄一切小心。”虞千金對裴閑道。

後者微微點頭,踏着風上了擂臺。

與熱情的衆人不同,明明身為議論熱點的拳劍宗今日反常的安靜,甚至……有些壓抑。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虞千金昨夜發了一次火,到現在他們都還心有餘悸。

至于原因,則是最近拳劍宗風頭太盛,多多少少有些其他門派的弟子會過來巴結,偏生有人便在馬屁中失了自我。

飄了的人還不少,拳劍宗算上裴閑統共十二個人,結果唐招、白年、陸小四都被其他門派的弟子忽悠了去。

三個人和外宗的幾個混混跑下山去花天酒地不算,還帶頭與人争執。

“這下可好,咱們宗門土匪的惡名可坐實了!真好笑,他們幾個出力最少,耀武揚威倒是挺厲害的。”昨夜虞千金罰三人靜思時,毛豆在旁邊如是道。

其實他說的是實話,唐招三人是資質最一般的,起初引氣入體時,都還是虞千金親自一個個教的。

“若我是宗主,我也生氣,這不是傷宗主心嗎?”林物生當時在幾人耳邊勸:“你們怎麽就……唉,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唐招幾人連連點頭,眼下卻是閃過一絲不服。

心下不屑:也就林物生這憨厚老實的蠢貨被牽着鼻子走。

宗門大比多日,盡管每個人都上過擂,但自己只不過比了一次而已……被罰三人心下俱是如此想。

偏袒!憑什麽風頭都叫其他人出?

“拳劍宗裴閑勝——”

執裁的聲音将所有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裴閑氣質如玉挽着劍入了劍鞘,朝拳劍宗方向走來。

“哼,我堵裴病弱又要裝了。”萬俟弘抱臂撇嘴,随着裴閑腳步的開口:“三、二、一。”

“咳咳……”裴閑捂着心口咳嗽起來。

見虞千金親自去接,萬俟弘翻了個白眼。

裝,真會裝。

這邊裴閑與虞千金落座,還沒說幾句話,便又被擂場邊的吵鬧吸引了注意力。

“怎麽回事,怎麽又有人入魔?”

“不會、不會有魔人混進來了吧?”

魔……

聽到這個字,虞千金不由得想起弦佩了。

他最近在忙的事,便是這些?

不知是因為欠了他人情,還是被蒙蔽了理智,虞千金總覺得弦佩沒必要做這種事。

也不像是會濫殺無辜,哪怕他是魔尊。

比試已然停了,施宿漓頭疼地捏着眉骨,被迫接受又一次的突發情況。

“把人帶上來!”他在上面開口。

弟子們紛紛把入魔的弟子擡了上去。

戚越年幼身子小,站直了身子才看得到施宿漓那頭的景象。

本就煩躁,忽而覺得餘光裏有影子裏一顫一顫,抖得他心煩,于是轉頭罵:“唐招,你抖什麽!”

他話音剛落,唐招便像是被吓破膽了一樣,普通一聲跪倒在地。

“宗、宗主……我錯了!”他忽然沒頭沒尾地道,轉而口出驚人:“是我做的,我自己承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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